唐豆回到家,馬夢清看到汽車燈光就已經從屋裡走出迎了過來,在他身旁跟着的正是那位中醫科學院的段嗣喜副院長。
唐豆下車無奈的迎了上去,跟兩個人依次握手,微微一笑,將兩個人請進了自己屋裡。
馬夢清和段嗣喜都看出唐豆已經很疲憊了,可是這件事關乎着中醫學科的傳承,事關重大,就算再晚他們也要等到唐豆回來當面談一下。
說了幾句很實在的客氣話,段嗣喜望着唐豆開門見山的說道:“唐先生,你想必也猜出來了,我在這兒等你是爲了華佗神醫那兩套書的事情。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秦老周老楊老他們三位已經允許我抄摹一份書稿,可是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想要聽一聽唐先生的意見。”
唐豆將泡好的茶放到段嗣喜和馬夢清面前,自己拉開一罐可樂,坐到了段嗣喜對面的沙發上,微微一笑說道:“段教授請講。”
段嗣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望着唐豆說道:“是這樣的唐先生,我們中醫科學院有一家對外開放的中醫科學博物館,我想詢問一下唐先生的意思,是否能將您這兩套寶貴的明摹本《青囊書》和《枕中灸刺經》捐獻給我們,當然,我們會給唐先生適當的補償的。”
說完這話,段嗣喜自己先是臉紅了。
這兩套書對中醫學科來說堪稱無價之寶,拋開它的實用價值和研究價值不說,就僅憑它是明摹本就已經價值不菲,而且秦彥培和周老二人根據摹本的筆跡,還揣測這兩套書很可能就是出自唐寅唐伯虎之手,唐寅的字畫本來就是收藏界的大熱門,他的作品近年來屢創新高,可是像這兩套摹本這般的長篇大書,在存世的唐伯虎作品中絕對是絕無所有的。
段嗣喜雖然不通古玩,可是也知道這兩套書如果送拍的話,必定可以刷新唐伯虎作品的拍賣新高,恐怕最少也得以億爲單位來計算,甚至更高。
如今段嗣喜竟然勸說唐豆將這兩套價值最少上億元的珍貴典籍捐獻給中醫科學院博物館,也難怪乎他會感到難以啓齒呢。
唐豆將這兩套書捐獻給他們,他們能給唐豆什麼?
一紙一文不值的榮譽證書而已,就算他們能給一定的經濟補償,可是那又能有多少?十幾萬?幾十萬?還是一百萬?
面對段嗣喜的目光,唐豆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伸手端起了面前的可樂喝了一口。
段嗣喜的心頓時沉了下去,他雖然不是古玩行的人,可是也是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也知道古玩行中的人都喜歡傳承老禮,端茶,豈不是就等於送客?
什麼也沒說,其實等於什麼都說明白了。
更何況他今天當面向秦彥培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秦彥培直言不諱的告訴他唐豆本來自己就有心成立一家博物館,也就是說唐豆就算不把這兩套書送拍,那也會等將來陳列到自己的博物館裡去,實際上就是已經在告訴段嗣喜不要再打這兩套書的主意了,能讓他抄摹一份回去就已經是給了他好大的面子,這恐怕還是看在段嗣喜殷勤的爲三位老爺子檢查了一遍身體的緣故。
段嗣喜尷尬的笑了一下,起身站了起來,衝着唐豆說道:“不好意思唐先生,冒昧打擾了,你休息吧,我先告辭了。”
段嗣喜也就是做學問的人,面子薄,若是換過其他人恐怕一定要從唐豆口中探得一個準信纔會罷休。
唐豆有些意外的也跟着站起身,望着段嗣喜問道:“段教授,怎麼這麼匆忙就要告辭?剛纔你說的這件事兒我考慮了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要先說服幾位老爺子同意纔可。”
段嗣喜沒想到峰迴路轉,原來是自己領會錯了別人的意思,端茶也不一定就代表着送客。
段嗣喜驚喜的望着唐豆問道:“唐先生的意思是,你同意將這兩套書捐獻給我們中醫科學博物館了?”
唐豆笑了笑說道:“段教授還請稍坐一會兒。”
段嗣喜心花怒放的坐下,目不轉睛的盯着唐豆。
唐豆一笑也坐了下來,望着段嗣喜說道:“這兩套醫書所記載的內容是中醫學科的瑰寶,我個人認爲將它們展示在中醫科學博物館更爲合適,也更能體現它的價值。”
段嗣喜猛點其頭,這話說得在理,不過他也是如此跟秦彥培和周老三人這麼說的,可惜三個老頭眼睛一瞪就把他給頂了回來。
唐豆笑了笑說道:“這件事兒我需要先跟外公和師父他們溝通一下,我的博物館現在還只是鏡花水月,短時間之內是不可能建設起來的,與其浪費資源,不如物盡其用,我會勸說他們同意將這兩套書捐獻給你們的,這樣也能使這兩套書所記載的醫術能夠早日發揚光大,傳承下去。”
實在是太通情達理了。
段嗣喜激動的再次站起身衝着唐豆伸出了雙手,嘴裡不迭聲的說着感激的話。
唐豆笑笑說不用客氣,擡頭看了一下表,時間已經太晚了,恐怕老爺子們已經睡下了,這個時間自然不好再去打擾。
客套之後,段嗣喜告辭,唐豆挽留住在這裡,段嗣喜笑着解釋說已經在附近訂好了酒店,唐豆笑笑,跟馬夢清一起將段嗣喜送到了門外,雙方揮手道別。
返回院中,關心了一下在門房值守的郭強,與馬夢清站在院中說了幾句話,各自回房休息。
唐豆又衝了個涼,熄燈之後拖着疲憊的身體躺進被窩裡,瞪着雙眼望着房頂,睡意全無,腦子中在盤點今天做過的事情、明天要做的事情、還有未來一段時間需要着手做的事情。
這時,唐豆的房門被悄悄的推開了,一個身影悄無聲息的掩了進來,房門又被悄悄的關閉上。
唐豆額頭頓生冷汗,他馬上想到被自己害慘了的大川弘一,甚至想到了傳說中的日本忍者。
我去,這傢伙不會是要找我報仇吧?
唐豆悄悄的從自己枕下摸出手弩,對準了那個正躡手躡腳摸到牀前的身影,低聲喝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