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青從分局調到市局做了市局局長徐局的秘書後就一直沒有清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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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的工作太過具體繁雜,他一時還難以適應過來,尤其是面對一大堆的文件材料,有時候,他需要熬夜來寫材料,寫徐局的發言稿以及其他各種材料。
這些工作雖然他早也想到過,甚至還看了很多《公文寫作》,《秘書學》方面的書籍,但書籍畢竟是一些檯面上的事,比如什麼字體多大,如何擡頭,落款等等,具體到文件的內容上來,每個材料都有他的特殊性質和背景,書籍很多是不知道的。
聶青開始按照書籍的套路來寫,甚至裡面的內容也按照書籍的提示寫第一個段落講啥,第二個段落講啥,然後總結一些冠冕堂皇的詞句做結尾,看上去挺像那麼回事兒。
寫完文件材料,聶青挺有成就感的,等到徐局一上班,給徐局打掃完辦公室,泡茶,等徐局來到辦公室,聶青就把自己寫的材料遞給徐局。
徐局看着看着臉色就陰沉下來,他沒有說什麼話,只說了一句:“小聶啊,材料你還是寫的不夠紮實,重點不突出,你下去再研究研究。”
徐局心裡是犯嘀咕了,這個聶青自從當了他的秘書以來就讓他各種不舒服。
材料寫不好,辦公室打掃的馬馬虎虎,甚至連杯茶都泡不好,出去帶着他開會,他還喜歡在人前賣弄表現自己,酒場上挽起袖子和人喝酒,一副江湖老大的樣子,這樣的人真的不適合做秘書。
要不是看在市政府高秘書和聶青爸爸聶副部長的面子上,徐局早就想換秘書了。
聶青滿心的失望,覺得自己寫的夠好了,心裡想這個徐局真夠難伺候的,我這寫的多好啊,要啥有啥,條理有序,邏輯慎密,你怎麼就看不上呢!
聶青嘴上笑着接過:“徐局,那我再改改。”
徐局點點頭,翻看着送來的文件,聶青只好拿着自己的材料走了。
過了一個小時,徐局把他叫了過來,“小聶啊,蓮花分局送交的這份材料我覺得很有典型,值得我們思考,你下去幫我調研一下。”
一說蓮花分局,聶青很高興,蓮花分局畢竟是他的老根據地,對哪裡很熟悉。下去了以後正好可以見見原來的同事,自然會有一種被尊敬的感覺。
他接過材料看了一下,原來是蓮花分局宣傳科送來的材料,材料寫的是反扒隊在新年到來之前搞的一次清網行動的報告材料。材料是以宣傳科的名義送上來的,但在材料的起草人有個他不喜歡的名字,王明江。心想這個傢伙怎麼跑宣傳科寫東西去了?真是鬧不清楚劉猛這個局長這麼當的。
聶青看過材料呲之以鼻,不就是抓了一幫小偷嘛,有什麼好調研的?他不明白徐局說的調研有什麼具體指示。
但徐局只說了一句下去調研,並沒有多的指示,聶青也不好意思問,心想,既然沒有過多的話,說明這次調研就不重要,下去隨便了解一下得了。
徐局見他還沒有走,又補充了一句:“小聶,我放你三天假去搞調研,我這裡你不用操心了,等你調研回來我們再細談。”
聶青點了一下頭,答應了一聲,高興的走了。
來市局上班有一個月時間了,他忙的是昏天黑地,但仔細想想幹的都是雜活兒,端茶倒水,規劃領導時間,寫材料,甚至領導的衣食住行什麼的,簡直就是一個管家。這次可好了,有機會回蓮花分局,一來可以顯擺顯擺,二來還可以藉機找代小婉見個面啥的。
聶青剛走,徐局想了一下,又給蓮花分局的劉猛打了一個電話。
劉猛正在看當天的報紙,今天的報紙沒什麼內容,不過副刊上的一篇文章寫的挺美的,想必寫這樣文章的人也是個大美人了。寫的是婉約多姿,很有美感,這樣的女人該有多美啊,溫柔似水吧!
這時候,辦公桌上紅色的電話響了。
劉猛急忙拿起了電話,聽到了話筒裡傳來熟悉的聲音,是徐局的電話。
徐局說:“小劉啊,忙着呢?”
劉猛說:“學習報紙上的精神呢,今天警察日報第一版是寫關於警風廉政的問題,我看了以後覺得受益匪淺。”
徐局跟着說了一句:“對於警風廉政我們要常抓不懈,我希望我的部下一定要時刻警惕自己,現在社會經濟發展了,燈紅酒綠,靡靡之音那一套開始擡頭,我們要時刻保持警惕,以身作則,打造出一支作風優良,紀律嚴明的隊伍,不能在市場經濟的大潮中迷失了方向。”
劉猛立刻站起來,說:“請局長放心,我們蓮花分局一定按照局長的指示做,絕對不搞資本主義那一套,我們蓮花分局的隊伍都是鐵打的隊伍,社會上那些不正之風絕對不會吹到警營中來。”
徐局讚賞的說:“這一點我是相信你,小劉啊!我給你打電話是表揚你的,你們蓮花分局搞的這次清網行動很的老百姓的讚賞,你們的行動很有實效,一舉搗毀了小偷集團,讓這個體系土崩瓦解,我看過材料後很受感動。”
劉猛急忙說:“靠我們蓮花分局是完不成這麼重大任務的,還是市局刑偵大隊出力出人,我們是配合的好,打擊的力度比較大,要不是市局的領導有力,小偷集團還是會在絳州市盤根錯節,生根發芽的。”
徐局聽了劉猛的話特別地高興,這當然是說明他徐局領導有方,在全市上下開展這麼大的清網行動是他目光遠見,爲一方百姓着想。他當然是這樣的人了,不過最需要的是下面的配合。
清網行動一開始只是在蓮花分局地域上搞,後來擴展到全市推廣開來。
徐局說:“這次立功的主力在你們蓮花分局,一舉拿下了小偷集團的三個大頭目,這是難得的,我打算在全市開一次清網行動的彙報會,讓衝在第一線的幹警們覺得勞有所得、有榮譽、有掌聲、有鮮花、更有物質獎勵。”
劉猛本來打算在分局開一個表彰會就完了,沒想到市局要召開,他聽了以後心情激動,這真是太好了,簡直是給他們蓮花分局貼金啊,這次清網行動的主要上層中層頭目都是他們蓮花分局拿下的,其他的分局都是緝拿一些小嘍囉,小頭目什麼的,能在市局開這樣的會,他劉猛臉上有光。
劉猛說:“徐局,聽了您的話我非常地激動,也爲衝在一線的英雄們激動,這說明黨和人民是記着他們的,對他們的英勇獻身是看得到的,也是對他們能幹出更好成績的一種激勵。”
徐局別有意味地說:“這次行動,王明江表現不錯啊!”
劉猛說:“是啊,明江同志衝在第一線,本來他是在刑偵隊的,但到年底了,小偷猖獗,我就把他調到反扒隊當副隊長,這個同志去了以後能沉下心來在一線公交摸爬滾打,短時期鍛鍊了自己的火眼金睛,掌握了小偷集團的線索,這個同志最難得的是有大局意識,團結同志,同仇敵愾,最終將幾個重要的頭目一一抓獲,這個故事很是感人啊。”劉猛表情生動,很有感情的說道。說王明江好,就是說他有領導能力,要不然誰也不調就讓王明江上呢!只是他說比較隱晦含蓄了一點兒。
徐局聽了問:“這次的材料也是他寫的?”
劉猛說:“可不是嘛,宣傳科的同志寫的我都不太滿意,就讓明江和他們一起寫,畢竟明江是一線英雄,最知道具體情況,加上他之前在省廳二十處呆過,是個大筆桿子,讓他和宣傳科的同志一起寫,這個材料讓我很滿意。當然能得到您的滿意我更高興。”
徐局很是讚許地說:“我也很滿意這個材料,想不到這個王明江是能文能武,難得的人才啊。唉!可惜了。”他的語氣頗有惋惜的口氣。
想當初他這個秘書的職位本來是想到了王明江,但他考慮的太深,覺得王明江很有可能是省廳廳長曹之璋的人,他怎麼可能用別人的心腹做自己的秘書呢,這個常人都能理解,其中的複雜自不必言說。
最後,思量再三,才把聶青調到身邊,調聶青來也是迫不得已,市長的高秘書,省廳政治部副部長老聶,這都是關係,誰也不好拒絕。
讓他失望的是聶青的到來並沒有讓他省多少心,反而讓他添了不少的堵。
秘書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讓領導省心,讓領導騰出時間做更多的工作,現在看來,他沒有更多的省心,反而需要騰出更多的時間來修改聶青寫的破材料。
劉猛似乎猜出了徐局的心思,但他又不能點破,只好順水而行了:“二十處是筆桿子雲集之地,明江在那裡呆過,自然也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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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局又問:“聽說明江和曹廳長家很有淵源?”
劉猛回答說:“也算不上淵源,充其量是認識吧,不過明江和廳長的愛女曹採蓮很是投機,說的上話,兩個人聽說以師兄妹相稱。採蓮呢又是市長公子德剛的未婚妻,這兩大家族牽涉的人比較多,很多人懷疑王明江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其實據我的瞭解並沒有。”劉猛在徐局手下當過多年的兵,兩人說話也都很隨便,都是自己人。
徐局哦了一聲,並沒有再往下問什麼,心想也許是自己多慮了?王明江這個人還是可以用的?
他停頓了幾秒說:“我派聶青去你那裡調研一下這次的清網行動,回來讓他寫個材料,具體彙報會怎麼開,小聶會和你們通氣的。”
“領導,我明白。”劉猛說道。
“嗯,就這樣吧。”徐局掛掉了電話。
辦公室外,豔陽高照,樹木蕭瑟,冷風呼嘯,吹的天空很藍很藍,連一片雲彩都沒有。
徐局託着下巴,望着藍天,陷入了沉思。
片刻以後,他收回了遠視的目光,又落在了堆積成山的文件上。
今天這些文件是他都要看的,下午還有一個會議,聶青離開了,他要記的準確一點兒纔是。晚上有時間的話把聶青前幾天送來的材料還要抽空改改,估計改動太多,和重寫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