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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新來的一把手姜新如此問道,王明江只好說:“姜局,我就是王明江。”
姜新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句:“我聽說過你,聽說你在市局很喜歡出風頭?我對出風頭這種人的態度是有一個打一個;我們是一個集體,要有集體榮譽感,要生活在集體之中,不要老是覺得自己有多牛;沒有集體,你再牛也蹦躂不了哪兒去。”
此言一出,衆人皆愕然。
就連陪同姜新出席宴會的袁美繁也是有些花容失色,明顯的不高興了。
王明江有些摸不到頭腦,說道:“姜局,您這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喜歡出風頭了,這都是無稽之談,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出風頭,您是從哪裡聽說這些閒言碎語的?”王明江的話也是針鋒相對,毫不讓步。
王明江的話弄的姜新很沒有面子。
這是他上任的第一天,王明江就敢和他頂牛,這充分說明這個人不得信任,不能重用,以後要對此人打壓打壓,打擊一下他的銳氣纔是。
“王明江,你挺厲害的啊!敢這麼和我說話的人不多,更不要說我是你的頂頭上司了!”姜新冷笑道。第一天上任就遇到被人頂牛,他端着酒杯在哪裡也是很尷尬的,好在周圍喧鬧聲十足,也只有周圍幾個人聽得清楚。
王明江還想說什麼,被袁美繁的一個眼神給制止住了,他沒有理會姜新,悶悶不樂地坐了下去。
姜新忽然說了一句:“誰讓你坐下的,起立。”
衆人都楞了一下,不知道這是爲什麼。
王明江坐着沒有動,不遵守命令在市局可是大忌,領導的命令就是一切,這也是紀律。
王明江竟然敢當衆人的面違反紀律,讓姜新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王明江淡淡地說:“姜局,這是飯局,不是你的演兵場,沒有必要這麼做吧?”
姜新臉色很不好看,端着酒杯都想摔在地上了。
這時候,眼見的姜局要對王明江採取更加嚴厲的手段了。
這兩個人在迎接新局長的第一天鬧翻,以後王明江還有什麼出路可言,大家閉着眼睛都能想到以後王明江在市局肯定是混不下去了,也許過不了幾天就得走人。
就在這個僵局下,袁美繁忽然說話了,她只說了一句:“明江,你是不是喝多了?不要鬧了好不好,你這是做給我看的嗎?”
衆人更是吃驚不已,心道這和袁美繁有什麼關係?明明是王明江和姜局的爭端嘛!
王明江坐在那裡沒有說話。
袁美繁對姜新說道:“姜局,你別理會他,王明江和我以前有過一段時間個人問題的糾葛,他這是和我鬧情緒呢!”
姜新臉色有些吃驚的樣子:“袁部長,您和王明江之間?”他沒有在說什麼。畢竟在衆人面前能說這樣的話,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袁美繁能這麼說,也是相當讓人吃驚的。
袁美繁看了王明江一眼,淡淡地說道:“姜局,這不需要我解釋了吧?”
一句話說的姜新不住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王明江一眼,端着酒杯去其他桌去了,他也不在和王明江鬧下去了。
姜新心裡驚訝不已,原來袁美繁和王明江還有這些過節,不過看起來兩人關係也不差,袁美繁他可惹不起,省廳政治部部長,主管着全省的人事,考評這些事關乎每個人命運的重大事務。他這次到任,也只有袁美繁出面才最正規,最符合組織程序。
袁美繁當着衆人的面說出她和王明江之間的事情,其實就是告誡他適可而止,不要和王明江過不去,王明江是她袁美繁的人。
想到這裡,姜新有些鬱鬱寡歡,沒想到這個王明江背景這麼複雜,原本以爲他就是劉琪爽的人,劉琪爽一調走,他是孤掌難鳴,誰知道背後還有袁美繁給撐腰,這讓姜新不得不對王明江態度慎重一點了。
這是,以後對市長方面只怕不是那麼好邀功了。
宴會結束後,衆人在姜新的帶領下,送省廳袁美繁離開,袁美繁被市局的人送到車門前,忽然問了一句:“王明江來了沒有?”
姜新感到很沒有面子,這樣的話明顯就是給他看的。
姜新只好硬着頭皮問:“王明江呢?去找他一下。”
一個副局急忙跑到宴會廳把王明江找了過來,此時,王明江已經和坐過來的石國柱聊上了,石國柱喝了點酒,來到他面前嘚瑟,顯擺,說自己馬上要高升一步了,說完還斜着眼睛看着他,王明江毫不在意,品着一杯紅酒。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跑過來找王明江,說是省廳袁部長要見他。
這話着實讓石國柱聽了心涼不已。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袁美繁和王明江關係如此好?閒言碎語說他們之間還有一段難以言說的感情?
不等他多想,王明江已經被來人拉走了。
到了袁美繁的車前。
袁美繁當着市局幾個常委的面對王明江說:“明江,我有事和你聊,上車吧。”
王明江也沒說話,在衆人的面前徑直上了她的車。
袁美繁微笑的和市局的人一一握手告別,隨後坐到後座和王明江兩人並排坐着,搖開車窗,和衆人揮揮手告別了。
車子緩緩開動,出了市局,袁美繁長出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溫柔的看着他說了一句:“你都多大了,還給我惹麻煩?”
“不是,美繁姐,你覺得那個姜新不是故意和我找事嗎?”王明江不服氣地道。
“他是故意激怒你,讓衆人都知道,他來了以後就沒有你王明*了,這是明顯的鳩佔鵲巢,做給大家看的。看來他來之前已經對市局情況有所瞭解了,知道你是劉琪爽的人。打壓你就能很快的掌控市局的輿論讓大家都知道風向標。他來市局,只怕他要推翻劉琪爽以前所有的安排和計劃,一切都要重新洗牌了,而你肯定是要被洗掉的一張牌。”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肯定不會讓他得逞的,凡事都要按照規矩來吧,我只遵守紀律完成任務,他能耐我何?”王明江話雖然這麼說,但心裡也能想到,自己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你即使在優秀,總有人挑你的毛病,他是一個性格耿直的人肯定受不了的;一旦受不了,就要想出路,那個時候就是自己離開市局的時候,可以說,人家逼着你離開,你在優秀也不算什麼,優秀的人多了,不差你一個。
袁美繁嘆了一口氣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她和王明江很長時間沒見面了,兩個人從二十處分別後各自發展了這麼多年。以前還是同事和鄰居。後來隨着各自的工作繁忙,袁美繁最終在省廳家屬院住下,那套南城的房子賣了,她也不得不賣,隨着工作的擔子越來越重,她已經沒有了當初那麼輕鬆,可以下班後橫跨南北城回到家裡,再說住在省廳家屬院也是安全很多,她一個單身女性,折騰過後,才知道日子的平靜纔是最好的,其他的什麼都是浮雲。
從二十處離開後,王明江去了基層,袁美繁的機會忽然來了,因爲省廳一把手代玉對宣傳輿論的重視,她得以進入了代玉的視線,受到代玉的重用,成了二十處的處長,後來去了政治部當副部長,代玉離開省廳時又把她扶正了,在代玉身邊袁美繁乾的如魚得水,一路高升。
代玉用人,一是要用信任的人,二是能力強,能吃的起苦,幹工作紮實穩重,袁美繁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她個人的努力是離不開的。
車上,袁美繁說:“知道我爲什麼要叫你到車上嗎?”
王明江笑了笑:“美繁姐,你還真把我當小孩啊!我當然明白,你是做給他們看呢,劉局調走了,我還有你罩着。”
袁美繁輕笑道:“算你還聰明,這麼些年你也歷練的很有經驗了,只是脾氣還是不夠好,別動不動就要吵起來,你是不是還想着動手打架啊!搞政治不是拳頭能說了算的,要靠隱忍和努力以及一點兒手段。”
王明江笑道:“看來你這些年進步可是不少,越來越老道了。”
袁美繁摸了摸微胖的臉蛋:“我是不是胖了?”
“嗯,是胖了不少。”王明江看了她一眼,很肯定地說道。
袁美繁捶了他一拳,很是不高興的樣子。
王明江委屈地說:“美繁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你自己吃胖的,我只是實事求是的說說罷了,你胖了也不能怪我啊!”
袁美繁更生氣了,在他臀部狠狠地掐了一下,疼的王明江呲牙咧嘴又不敢叫喚。
駕駛室裡,司機專心開車,對他們的聊天似乎自動屏蔽了。
走了一段路,兩人選了路邊一個環境不錯的咖啡館走了進去。
在咖啡館幽靜環境下,兩人品着咖啡,慢悠悠地聊着天。
袁美繁說:“你最近挺好吧?小婉懷孕了,代書記親自給你打理家務,這樣的待遇打着燈籠也找不到吧?”
“老丈人和退休沒什麼兩樣,兩耳不聞窗外事,人一旦下來,說什麼話都不管用了,還不如多幹點家務活來的實在呢!”他很有經驗地道。
“那也不竟然,那是代書記不願意,只要他一句話,很多事情都能行得通的。”袁美繁淡淡道,喝了一口咖啡,很是優雅。
王明江笑道:“也是,比如我有了問題找美繁姐,你就會一直罩着我的。”
袁美繁道:“我只能算是朋友之間的出手相助,我可不是罩着你,說不定以後我們誰罩着誰呢!”
兩人在咖啡館閒談,從一開始進入二十處的糗事,到這些年各自發展的心得,遇到的問題,事無鉅細,談的很深,他們這麼多年不常見面,每一次見面都要聊得很深,直到把對方都瞭解完了,互相鼓勵,繼續奮鬥,然後又是很長時間不見,不過這都是沒事的時候,一旦誰有事,另一個肯定會義不容辭幫忙到底的,這是王明江多年來打下來的基礎,也就是所謂的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