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江還是不放心周慧芬,女人嘛!一動了感情就像洪水決堤,攔都攔不住。更何況周慧芬年少的時候還深深地愛過考斯維爾,還是那種刻苦銘心,非他不嫁的愛。爲了尋找他周慧芬不惜遠渡重洋,由此看來,女人一旦對自己狠起來比男人都厲害。鑑於此,王明江決定還是等等周慧芬過來。
審訊室外邊,王明江蹲在地上看着一株剛剛盛開的月季花。
這時候,漢森帶着周慧芬走了過來。
兩人看到他在哪裡蹲着,都覺得有些好奇。
王明江和周慧芬對視了一眼,周慧芬衝着他笑了笑,問:“明江,我是不是成黃臉婆了?”
眼前的周慧芬素面朝天,留着齊耳短髮,頭髮有些花白,眼角有了皺紋,穿着黃顏色的囚服,帶着手銬,腳下是黑色直筒褲子,腳穿一雙齊口平底鞋。和以前當總裁時候光彩照人,神采飛揚,手握大權那種氣場完全不同,猛地一看就像一個大媽似的。
王明江心裡有一點小小傷感,心裡想多好的女人啊進來這裡也是白瞎,愣是把周慧芬總裁級別氣場給磨成了廣場大媽。
他安慰周慧芬說:“這都是暫時的,等你出去以後,又能恢復到過去的模樣。”
周慧芬苦笑地搖了搖頭:“過去我作爲一個女人可自豪了,不論從穿衣打扮,經濟實力還是身體各方面都拿得出去手,可是你看看我現在就是一個大媽了!”
王明江說:“當大媽也挺好的,可以體會一下正常人的樂趣,不用打扮、素面朝天、心態平和、飲食合理、能過一段時間這樣的生活也不錯!養好身體,將來出去好乾一番事業。”
周慧芬被他激勵地有了幾分信心,“明江,我就喜歡見到你,每次見到你給人的正能量滿滿的。”
王明江對一旁漢森說:“漢副隊,麻煩去搞兩碗紅燒肉,兩個涼菜,一盆米飯來,要外面餐廳廚師做的。”說罷,從錢包裡抽出幾張大鈔遞給他。
漢森接過錢走了出去,他猜出來王明江要幹什麼。
聽到王明江說紅燒肉,米飯什麼的,周慧芬不禁嚥了嚥唾沫,進來以後天天熬土豆,改善生活就加點粉條,她的肚子早就沒有油水了。
王明江指了指小凳子說:“周總,坐吧,我和你聊兩句。”
周慧芬坐下來,看着他說:“別叫我周總,叫我慧芬吧,或者慧芬姐也可以。你說吧,我會有一說一,絕不隱瞞,爭取寬大處理。”
王明江聽罷不由地苦笑,看來裡面的思想教育還挺能灌輸的。這專業術語都用上了。
王明江點點頭,對她的態度表示很滿意,說:“你對考斯維爾還有感覺嗎?”
周慧芬搖搖頭:“早就沒有了。”
王明江看着她的眼睛說:“萬一他死乞白賴的求你,甚至給你下跪,讓你救他一命,說一些軟話你會怎麼辦?”
周慧芬想了想說:“他不至於那樣吧?他以前一直很強勢的。”
王明江笑道:“他強勢啥啊!以前那都是錢撐起來的膽子,現在錢沒了,他就和一個吃軟飯的差不多了。”
周慧芬說:“那我也不會同情他的,我做過總裁,心能硬的起來。”
王明江又提示道:“他有可能和你重提舊事,一起回憶過去,把你內心最柔軟的那一面掏出來,讓你對他產生同情,以至於想幫他一把。提到你們的過去,你不會沒有感覺吧?”
周慧芬愣住了,咬着嘴脣好一會兒沒說話,過去的刻骨銘心,哪能說忘記就忘了的呢!尤其是對一個女人來說,感情比金錢都重要,爲了那份情什麼都幹得出來的叛逆年代,如果她完全否定考斯維爾,就是對自己過去的否定。
她想了一會兒說:“也許我會心軟的,這一點我真的堅持不住。”
王明江手握住她的手,言語親切,“我希望你能挺得住,這是他的策略,他只是求自保,求能出去,而不是真正重視那份感情,明白嗎?”
周慧芬眼睛紅紅的看着他,反問:“你怎麼就知道他不重視那份感情,不重視他爲什麼要提起,爲什麼會記得?”
王明江苦笑:“因爲我是男人,我比較瞭解雄性這類動物,這是其一;還有就是審問學上的心裡較量問題,這個說多了你也不太願意瞭解,總而言之,我希望你能和他的這番對話中,做出對我們警方有利的事情。”
周慧芬說:“什麼是對你有利的事?”
王明江握着她的手,給她鼓舞和力量:“說服他,讓他儘快的交代所有問題,這不但是對破案有利,更是對絳州市的地方治安和毒品整治有利,我了本市的和諧安定局面你也應該做。你當過一個企業的總裁,應該知道大局爲重。”
周慧芬修長的手也握住了他,手上有了些力量,看着王明江的眼睛,她說:“明江,我聽你的,我不會被他所謂的花言巧語和感情牌打到的,我要說服他,對他進行教育,讓他早日交代問題。”
王明江滿意地點點頭,“慧芬姐,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周慧芬的手緊緊的抓着他的手:“姐有你的鼓勵,就有了信心。”
這時候,漢森回來了,提着一個食盒。
院子外有張破舊的桌子,王明江讓周慧芬坐到桌子前面,拿過食盒,從裡面取出一碗紅繞肉、一個涼菜、一大碗米飯擺在周慧芬面前。
周慧芬看的是垂涎欲滴。正是時過境遷,以前是總裁的時候,這些東西她都絕對不會吃的,都是高熱量高脂肪的食物,吃了對身體不好,現在看着眼前的食物就像看到了久違的親人似得,都有些激動不已了。
“慧芬姐,你吃點飯好有精神進去和考斯維爾談談,我們去樹下抽着煙。”王明江拉着漢森走到不遠處的一顆樹下聊天去了。
周慧芬心裡很感激王明江,王明江知道她會忍不住的,肯定會吃的狼吞虎嚥,吃香難看,不得不說,他想的真周到。
懷着對他的感激之情,她把口中的唾沫狠狠地嚥了下去,端起米飯,夾了一塊紅燒肉,開始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
等到她吃飽喝足後,滿意的站起來。
漢森帶着她走進了審訊室,王明江則找了一個瞭望口,觀察着裡面兩個人的一舉一動。
事情的過程果然和他預料的一模一樣,考斯維爾一會兒在女人面前是痛哭流涕,述說着自己的不幸遭遇;一會兒又回憶過去,喚醒她沉寂多年的愛戀,一會兒又當面表白,跪在地上求着周慧芬什麼,反正是小白臉能使出來的手段考斯維爾一點都不拉下,全部施展的淋漓盡致。王明江不得不感嘆混社會的考斯維爾就是戲路子寬,這一會兒工夫就扮演了好幾個角色了。
周慧芬吃飽喝足,有了王明江的預防針,很鎮定的看着他的表演。直到考斯維爾都演完了一遍,看着她的反應,她毫無反應,開始給他講起了人生,講起了政策,講起了大局觀,只是閉口不提感情。
考斯維爾是又餓又累,他把自己折騰的是筋疲力盡,安靜的聽着周慧芬講一些爭取寬大處理的概念,最後竟然有了問題,還提了幾個比較專業的問題。兩人交流了快兩個小時,後來周慧芬發揮出開總裁會議的勁頭,滔滔不絕地給考斯維爾灌輸了兩個鐘頭的思想教育,到最後考斯維爾徹底的被她整蒙了,順着她的思路開始考慮起問題。
兩個小時後,會面時間到,周慧芬走了出來。
門口遇到了王明江,她說:“我說的都說了,他好像心裡鬆懈了,你進去在審問審問吧,明江,我盡力了。”
王明江很滿意:“慧芬姐,感謝你的幫忙,我都看到了,考斯維爾快撂了。”
周慧芬對自己的貢獻也很滿意:“那我就回去了啊!”
“行,我有時間去看望你。”
送走了周慧芬,王明江提着食盒走進了審訊室。
久沒有見到肉的考斯維爾有着狗一樣的鼻子,一下就聞到了肉香味兒,猛然就有了精神:“王隊,是不是請我吃飯?”
王明江故意打開食盒,把裡面的肉菜擺出來,讓考斯維爾看着。
考斯維爾眼睛都直了,就像禁慾多年看到了女人,大口的嚥着唾沫,這種誘惑對於一個餓了好幾天的人來說簡直無法招架。
王明江坐下,看着他說:“想好了沒有,我的問題還是那幾個,一是你到絳州設立製毒機構的運作情況;二是幕後是什麼組織支持、誰在做最終策劃;三是今後你們的計劃。就這三個問題,想好了回答我。”
考斯維爾說:“王隊,沒有這麼折磨人的,能不能讓我吃飽了在回答你的問題?”
王明江搖搖頭:“不行,你回答了問題纔可以吃飯。”
考斯維爾猶豫了一下,王明江立刻對漢森說:“可能時候還不到,今天就到此爲此吧,你把飯盒提回去吧。”
漢森說了聲是,站起來正要提飯盒,考斯維爾着急的說:“別,別拿走,我說,不就是三個問題嗎,我都說就是了。”
王明江和漢森交換了一下目光,重新坐到了審問桌前等待着考斯維爾最後的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