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警局與線索
就在我們即將以壓倒性的優勢搞定對方的時候,讓我們極端鬱悶的事情發生了,醫院的走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衝出好幾個警察來,還有醫院保安、包括在場的醫生護士等等,一大堆人,衝入人羣就把我們好幾個人給拉開按倒在地。我還是第一次讓警察這麼逮着,當時我被按在牆上,背對着那倆民警,我感覺冰冷的手銬銬在了我手上,我還真沒想過自己有一次會帶上這個,我想掙扎反抗,但一切來得太突然,而且警察手裡拿着警棍,似乎還有人有配槍,一邊按着我一邊說:“老實點!你要考慮清楚拒捕的後果!”
我相信,今天醫院的這一幕壯舉,報紙上一定會登出來,並且標題應該是這樣:警民聯合抓捕制止鬥毆小混混,共建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如此這般。
剛纔我還在醫院打架,現在,我們幾個人已經都被拉上了警車。
我猜的沒錯,我們是被警察跟着的,鎮上鮮有在醫院用三棱刀殺人的案子,他們估計也下了一定的決心去調查了。
我們一夥人被拉去了鎮上派出所,這個派出所相當簡陋,真不知道國家怎麼敢給他們配槍,看這樣子,要是石家圍的人抄進來,估計能把他們全都放倒,然後把他們的槍全都拿走……
但不管怎麼說,這一次我算是栽了,我們一羣人光顧着和王雨冰的手下打,完全沒有想到警察一直在後頭跟着,大概就等我們做點兒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己沒有帶傢伙。
進入那個幽暗的令人快要窒息的審訊室裡之後,我就像是個犯人一樣坐在兩個警察前頭,我不知道這幫人會不會刑訊逼供,不過還好,我已經被那個叫莫老爺的人動過一次大刑了,倒還沒什麼。
不過,回想起來,我是想多了,我雖然被銬着,但是在醫院打一次架頂多就夠得上一次批評教育而已,我沒帶凶器,而且是對方先動手的,本質上講沒有什麼關係,警察把我們押回來大概也就是爲了查莊國峰的案子。
那個審問的警察對我還是很客氣的,先遞了根菸問我抽不抽,我說:“很久不抽了。”他笑了笑,說:“看你,多大,十八歲?也是,年輕人不要抽菸。”
我搖了搖頭,說:“十七,沒見過警察給未成年人遞煙的。”
那警察嘴角勾了勾,說:“還挺油滑的你……”於是又叫人給我倒了杯水,放在凳子一側,我雖然被靠着,但勉強能拿杯子喝水。只是這個時候我不想喝,我心裡本來一直想着報仇,現在卻被條子給抓到了這裡,實在讓我特別的不爽。
“怎麼?不喝,要不要給你換成非常可樂啊?”警察說。
我說:“得了……”於是意思着喝了一口,這時候我發現做筆錄的那個女警對我怒目圓睜,一副要和犯罪分子鬥爭到底的模樣。而那個給我水的中年男警察倒是和藹的很,慢慢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問我問題:“姓名
。”
我說:“蕭凌。”
他問:“年齡。”
我說:“十七……”
他讓那個女警記上之後,說:“蕭凌……呵呵,據我所知,最近你這名字,在你們混混圈子裡可是挺火的啊。”
我着實嚇了一跳,我真不知道我的名字連警察都知道了,不過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這就好像是我已經被列入了政府的黑名單裡一樣——頭號大混混蕭凌,犯罪份子黨首,基本上就是這個意思。
那警察見我不說話,又開口說:“你別緊張,我倒是沒別的意思,只不過,你可能不清楚,這個鎮上,以及周邊,包括銘德那邊有關你們這個圈子的事情,都是我在處理,所以對你們比較瞭解。”
我依然沒有說什麼,倒不是怕什麼,只是我對他有種說不出的鄙夷,總覺得他說自己在處理混混有關的事情根本就是狗屁,因爲他處理了等於沒處理,鎮上的事情,他的管理還沒混混們的管理強。更何況,小六至今還是在失蹤中,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按道理來說,這件事大概也應該是他處理的。
他又說:“你是沒有前科,又是未成年,呵呵,否則你這樣的,我可以先拘留你幾天,在醫院裡打架,本來就是影響很惡劣的事情。”
我說:“是他們先動手的,我們就是過去討回公道而已。”
“討回公道?討回什麼公道?”那警察想了想,說,“我就直接問你吧?是不是你們懷疑他們殺了你們的同夥,所以去報復?”
我說:“拜託,那不是同夥,那是我同學,我的舍友,我們的確懷疑是他們乾的,他們在學校一向來跟我們不對付,幹出這種事情來不奇怪。”
“那就對了。”那警察說。
接着,他又旁敲側擊的問了我好幾個問題,我全部避重就輕的回答,之後,那警察估計也有些不耐煩了,說:“我直說吧,你們之前是不是發生過毆鬥,雙方都進了醫院,然後雙方派人,互相補刀?”
我說:“有沒有毆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朋友讓人打了,然後進了醫院,後來就又有人跑過來把我舍友給殺了,就那麼簡單,他跟我們有宿怨,我們一夥人過去就是爲了找他討公道,誰知道他二話沒說就開打,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這叫正當防衛!”
“老實點兒!”旁邊那個女警說。
我說:“我說的是事實,我不是犯罪分子,你們憑什麼總銬着我?你們不會要給我安個混混的罪名讓我在這兒待着吧?我就是個學生而已!”
“你如果不承認,我們也幫不了你。”那警察忽然好像有所退讓,說,“你們打架鬥毆,我們已經沒有追究了,現在查的是這樁兇殺案,我們是在幫你們,保護你們的安全,難道你還不懂?”
我清楚一點,就是他們現在應該是找不到打架鬥毆的證據,才說這種話的,我們兩邊都是混子,大家都懂得一個道理,就是隻要是出來混,絕對不能找條子,所以我們打架自己打了就打了,絕對不會跑去警察那裡報告說我們打了架
。而打架的現場,小柱哥已經清理的相當乾淨了,又沒有死人,所以警察們即便去了現場,也只能是既沒有證據也沒有證人。
我說:“總之,現在就是我們的人被殺了,我們去討回公道,然後就被打了,還被你們抓了。”
“昨天晚上鎮上的新醫院裡也有人持械闖入,後來被打跑了,沒有抓住。”那警察說,“難道你敢說這不是你們派過去的人?!”
我驚了一下,這纔想起來今天對方在出手之前說的那句好:昨晚剛打跑,今天就一起來了。
原來這句話指的是這件事。
我冷笑一聲,說:“警察叔叔,不能這麼誣陷人吧?昨天從我們送同伴進醫院到發生兇殺案,這中間纔多久的時間,我們怎麼去安排人搞暗殺?兇殺案發生之後,我們一直就被你們監視着,我們更不可能做這種事了,怎麼說這件事都應該是我們是受害者,你們憑什麼抓我們?”
那警察說:“你不用擔心,你們的‘仇家’,我們一樣要審,這個案子必須查個水落石出,否則還有誰敢去看病,對醫院會造成多壞的影響,對小鎮造成居民造成多大的心理壓力……”
我說:“哎喲,警察叔叔,您的口號就別對我喊了好麼?你現在還銬着我到底是怎麼個意思,我到底哪裡犯錯了,我說了很多遍了,我是正當防衛!”
那警察搖了搖頭,說:“這麼年輕,就這麼油滑,看來你以後真是要一條道走到黑了!”
雖然是這樣,但最後,我們還是都被放了,至少他們的確是拿不出證據來證明我們有什麼犯罪行爲,我們沒有偷沒有搶,沒有殺人放火,要說擾亂社會治安,我們僅僅就是在醫院打了一架,而且也沒打傷人就被他們阻止了。
這是我第一次進警局——或者說,第一次以“犯罪分子”或者“違法分子”又或者“嫌疑人”的身份進警局,不過我前前後後也就呆了幾個小時而已,由於我沒有前科、沒有任何不良記錄,我是第一個出來的,站在警察局外院子外等待另外幾個同伴的時候,我好好理順了一下這件事的思路,仔細想了想從頭到尾自己到底還忽略了什麼。
雖然說推理這種事情不是我所擅長的,也不該是我做的,但現在我不得不自己去推理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於警察來說,他們只需要破兇殺案,抓到兇手就了事了,但對於我來說,我要理清這其中的所有關係,搞清楚幕後到底有什麼人存在,才能真正明白我要面對什麼,到底是誰在算計我,又是誰在操縱着一切。
下午六點多,除了王臻,所有人都被放了出來,據說王臻因爲有多年前的案底,警察居然沒問那麼多,就準備先拘留他幾天。
馬擎空說:“估計條子想從這傢伙身上摸出點什麼情況來。”
侯洋說:“真tm晦氣,居然撞上條子
。”
我說:“也不算晦氣,至少我搞清楚了一件事。”
“什麼事?”侯洋說。
我說:“這其中有人挑撥,根據條子的說法,不只是我們,王雨冰那邊也遭遇了補刀,只不過好像那個人沒佔什麼便宜,還給打跑了。”
“md……如果昨晚我們在,我們不是去吃飯了,我們也能把那傢伙打跑!”侯洋懊喪的說。
我說:“算了,別說這些了。而且,就算我們在,我們也不一定就能全身而退,把那個傢伙打跑。”
“等等,蕭凌,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張毅看着我,說。
我點了點頭,說:“王雨冰那邊的人,到底是什麼水平你也看到了,我們這邊,補刀的殺手是衝着春藥來的,那邊肯定是衝着王雨冰去的,都是去殺團隊的主力,怎麼可能隨便選一個膿包。你想想我們這裡,我們這邊的這個人,帶着三棱刀,連續刺了莊國峰好幾刀,幾乎把他的血放幹了,還想殺春藥,被我們發現的時候,他直接從窗戶口跳了下去,簡直就像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似的。”
“你們說,換了這種人,去刺殺王雨冰,會是什麼結果,可能被打跑嗎?”我們已經漸漸走出了派出所,王臻是暫時救不出來了,而我們很可能還被條子盯着,因此我讓他們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也對……”馬擎空說,“這麼講起來,這個補刀的,一方面是故意挑撥離間,一方面,又故意對王雨冰的人手下留情了?”
“嗯……”我點了點頭,說,“或者說,他可能沒有對王雨冰手下留情,而是對王雨冰身邊的人手下留情了。”
“亂了亂了,”侯洋說,“你到底想到了什麼。”
張毅忽然一拍腦門,說:“我想到一點,也許和蕭凌的想法差不多。”
侯洋說:“別賣關子,說,我等着給兄弟們報仇呢!”
張毅說:“可能,王雨冰本生內部出了問題。”
我點了點頭,說:“對,我就是這個意思,這個人在挑撥離間,說明我們和王雨冰打鬥對他有利。而另一方面,他對王雨冰那邊手下留情,說明他對王雨冰,或者王雨冰的那一幫人心理有顧忌,所以在我看來,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安排補刀的人,是王雨冰團隊裡的內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