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東陽看到這封信上的內容,恨不得馬上飛到邊陲去找人,而九娘還有十多天才出月子,楚東陽哪裡還能等得了那麼久?
更何況九娘身體本來就不太好,就算現在已經做完月子,她那體質也受不了在寒冷的冬天趕路,若是受寒受累狠了,以後只怕會落下什麼嚴重的病。
邊陲離這兒很遠,路又不好走,楚東陽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至少也要十日才能趕到,若是再帶上九娘,便更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到得了了。
再說了,孩子還那麼小,不能將孩子扔在家裡讓其他人幫忙照看,更不能帶着一塊兒趕路……
總而言之,楚東陽是不會帶着九娘一起去的。
楚東陽閉了閉眼,對九娘搖了搖頭,捧着她的臉輕聲道:“久久,我會盡量快些趕回來的,最多半個月……”
九娘咬了咬脣,擡眼看向楚東陽,眸中滿是擔憂。
此時,九娘腦子裡有兩個小人兒在打架,一個叫感性,一個叫理智。告訴她很想陪在楚東陽身邊,風雨同路,刀山火海一起闖,可理智也告訴她,她去了不但幫不了楚東陽什麼,還會成爲楚東陽的負擔……
九娘心裡便突然難過起來。都怪自己太沒用了,關鍵時候總是幫不了他。
九娘吸了吸鼻子,雙手環住楚東陽的腰,靠在他胸前,輕聲道:“那相公多帶些弟兄一起去吧,這樣我也放心些。我跟兒子在家裡等你回來……”
一定要平安回來!
九娘不知道寫這封信的人出於何種目的,是想幫助楚東陽和善親王父子團聚,還是故意設局害楚東陽?可不管怎樣,九娘都不能攔着楚東陽親自去邊陲查找關於善親王的消息。
但是,九娘也不得不提醒楚東陽,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他有妻子,兒子還未滿月,他們不能沒有他。
所以,請保重,哪怕是爲了他們孃兒倆,楚東陽一定要平安回來!
“好!”楚東陽喉嚨有些哽咽,心裡莫名的有些難受和不安,不知是因爲自從跟九娘在一起後便從來沒有跟她分開,還是預感此番去邊陲路途險惡。楚東陽用力將九娘摟進懷中,將臉埋進她的肩窩裡,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好聞的味道,捨不得放手。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抱在一起,許久都沒有放開彼此,直到外面傳來了林洪的聲音。
“絕殺”的人耳力都極好,林洪自然是能聽到房間裡的動靜的,也猜到自家頭兒跟嫂子正在溫存,不容人打擾。可大人物都來到家裡了,頭兒不出來招待怕是不行的。
於是,林洪只好硬着頭皮過來請了。
他慢吞吞的走到房間門口,先是屏着氣豎起耳朵聽裡面的動靜,然後尷尬的咳咳了兩聲,才道:“頭兒,恭親王來了。”
林洪等了一會兒,才聽見裡面傳來楚東陽淡淡的回覆:“嗯,知道了。”
林洪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快步走回客廳,畢恭畢敬的給正在喝着果茶的恭親王回話。
……
房間裡,楚東陽和九娘聽到恭親王來了,兩人都十分驚詫。
剛纔三兒說那京都來的大人物,便是恭親王?
出了什麼事兒了嗎,否則怎麼大過年的冒着風雪從京都趕來?
九娘推開楚東陽,邊整理着衣裳邊催着楚東陽,道:“相公,你先出去,我抱着兒子隨後就來。今兒是大年初一,咱們也該給長輩拜個年。”
楚東陽點點頭,便出去了。
九娘整理好衣裳,又去梳妝檯前照了照鏡子,確定妝容沒問題,這纔去抱兒子。
恭親王好歹是楚東陽的叔叔,雖然這層關係還沒有捅破,但是彼此都已經心照不宣,九娘抱孩子去給恭親王拜年也是應該的。
……
恭親王將一杯果茶都喝完了,才見楚東陽才裡屋出來。
雖然彼此默認了這層血親關係,可畢竟還沒有公開,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楚東陽畢恭畢敬的給恭親王行了禮,想着今日是大年初一,便又道:“祝王爺健康安泰,福壽……”
楚東陽還沒說完,恭親王已經伸手將他拉起來,繃着臉沒有一絲笑意,眉頭也緊鎖着,似是遇到棘手的難題。
“東陽,你可有收到過什麼奇怪的信?”恭親王將楚東陽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問。
楚東陽不由得一怔,擡眼看向恭親王時,眼中的驚詫已經換成了困惑,他搖了搖頭,遲疑的問:“什麼信?我許久沒有受到過信了。”
“當真沒收到?”恭親王眉頭皺得更緊了些,喃喃自語:“沒理由將信給我,卻不給你啊……”
楚東陽眸中又有一絲驚詫的光芒一閃而逝,他斂了斂情緒,低聲問:“誰寫的信,說了什麼,可否讓我看看?”
在還沒弄清楚恭親王的來意之前,楚東陽絕不能將自己那封信的內容暴露,若是讓那位知道了,便極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恭親王極認真的看了楚東陽一眼,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遞給楚東陽,道:“這封信是三日前在書房裡案几上發現的,看了信我就尋了個理由出了京都,馬不停蹄的往你這兒來了。”
恭親王想到信上說的內容,眼眶微微有些泛紅,眸中卻迸發着一股怒意,只是在極力隱忍着沒有發作。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繼續道:“當年從西北關傳回那樣的消息,別說是我,滿朝沒有一個人信。可當年大皇子,也就是當今皇上,他證實了這個消息,說大哥他確實是……”
恭親王這封信上的內容跟楚東陽收到的那封是一模一樣的。
可楚東陽卻將信上那幾行字反覆看了好幾遍,在聽到恭親王斷斷續續敘述當年的事情時,一股怒氣便抑制不住的聚在胸腔,臉色也慢慢變得鐵青。他將那信揉成一團捏在手裡,掌心發力,那封信便成了粉末。
“信是誰寫的還不知道,信上的內容也不知道是否屬實,或許是有人故意……”楚東陽強裝冷靜淡然。
可楚東陽話還沒說完,便聽見恭親王沉聲打斷他:“東陽,我跟你一起去邊陲走一趟吧!總要親自去查看,才能知道信上的內容是不是屬實,大哥他是不是還活着。”
楚東陽搖搖頭,道:“我一個人去吧,你帶了這麼多人,太打眼了。”
恭親王想了想,卻又十分堅定的道:“若是嫌打眼,那便將他們留在你這裡,就咱們倆去。你那麼小就被送出府,現在只怕記不得你親爹的模樣了,我若不去,你就算找到人也認不得。出發之前須得喬裝一番,否則瞞不過那人的探子。”
楚東陽抿緊了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這兒到邊陲太遠,至少也要半個月才能回來。離開京都太久,只怕那位要生疑……”
恭親王冷哼了一聲,道:“他一向多疑。不過,我的人都留在你這裡,只要喬裝得好,瞞過那些探子就行,他斷然想不到我會不帶一人去那麼遠的地方的,這點你放心,我已經有所準備。”
楚東陽猶豫了好久,才點頭同意。
這時,九娘抱着兒子出來了。因着外面風大,客廳裡也是冷颼颼的,孃兒倆都裹得嚴嚴實實的,不過穿的都是紅色的新衣裳,看起來很喜慶,襯得氣色也好。
“王爺萬福!楚封氏九娘給王爺拜年,祝王爺康泰金安,福澤綿延……”九娘面上露了幾分笑,抱着孩子給恭親王彎腰拜了拜。
恭親王看到九娘懷裡抱着的孩子,面上便難得露出喜色來:“這便是你給東陽生的兒子?哈哈哈,好好好,真是太好了!來來來,讓我看看!”
恭親王在進屋之前,便命自己的護衛去屋外查看,不讓那人的探子有機會靠近這院子。而此時客廳裡的人都是忠實可靠的人,恭親王便看毫無顧忌的說笑了。
他伸手將孩子抱過來,看到一張粉撲撲的小臉蛋兒,更是喜上眉梢,笑得越發大聲:“果然是咱們楚家的子孫,端看這面相就知道是人中龍鳳,這眉眼口鼻長大真好,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九娘也跟着笑了笑,道:“他能投胎到楚家來,福氣自然好的。”
“說得對!”恭親王笑哈哈的道:“這孩子長得好看,比越兒小時候還好看。”
說着,便將腰間掛着的玉取了下來,塞到襁褓裡,道:“孩子,這是叔公送你的見面禮。來得匆忙,沒來得及準備,等叔公回京了,再另送個好的給你。”
九娘笑着朝恭親王道了謝,擡眼看見楚東陽眼眶微紅,便不動神色的走到他旁邊,偷偷的握了握他的手,給他無聲的安慰。
小傢伙原本已經睡着了,可被恭親王抱過去之後,又是摸臉又是大聲笑,小傢伙哪裡還睡得着,便皺着臉醒過來了。
九娘原本以爲孩子醒來哭鬧,會惹恭親王不高興,卻想不到這孩子還挺有眼色,被吵醒了竟也沒哭,只可憐兮兮的哼唧了兩聲,便睜着一雙烏黑的眼睛盯着恭親王看,模樣那十分乖巧,惹得恭親王又是一陣心軟憐愛,連聲音都放柔了幾分,問道:“給孩子取名了嗎?”
九娘見楚東陽抿緊了脣沒有開口,便笑着對恭親王答道:“皇上傳了口諭,給孩子賜名,叫楚承。”
雖然九娘也不太清楚皇上取這個“承”字是想賦予什麼意義,不過名字倒也不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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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承,承……”恭親王慢慢品着這個名字,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九娘扯了扯楚東陽的衣袖,示意他將孩子抱回來。
恭親王雖然喜歡自家兒子,可一看他抱孩子那笨拙的動作就知道他以前沒怎麼抱過孩子,九娘真擔心讓恭親王再抱一會兒,確是爲難他了。
當楚東陽將孩子抱過來時,恭親王明顯鬆了一口氣。
九娘去廚房裡裝了一壺熱的果茶過來,又端了些芸孃親手做的點心,笑着招呼恭親王:“王爺,您趕了這麼遠的路,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吧!”
恭親王雖急着跟楚東陽商討去邊陲的事宜,可看到九娘這麼殷勤的招待,他便又要了一杯果茶,吃了兩塊糕點。
楚東陽抱着自家兒子沒一會兒,小傢伙便哭了。
小傢伙哭起來嗓子特別大,楚東陽也哄不住,九娘擔心恭親王不耐煩,便連忙伸手過去抱:“相公,我來抱吧!才睡醒,大概是餓了。”
九娘抱着孩子回房去餵奶了,恭親王這纔開始跟楚東陽商量起來。
兩人都是急性子,一日都等不得,商量妥了之後,楚東陽便回房喬裝了一番,匆匆跟九娘告別,便跟恭親王出發了。
某個僻靜的小村莊的某個破舊宅在裡,那衣着奢華的高壯男子坐在飯桌前,桌上擺了一隻燒雞,一盤紅燒豬肘子,還有幾個大白饅頭。
男子剛喝了一杯酒,那叫清潭的少年便回來了。
“主子。”清潭畢恭畢敬的準備彙報,便見自家主子擡了擡手,讓他坐下。
“先吃飯!”那高壯男子淡淡的道:“今兒是大年初一,咱們雖然離了家,可這新年還是要過的。”
清潭頓了頓,依言坐下。
高壯男子給清潭倒了一杯酒,又挑了一塊最肥的豬肘子肉遞給清潭,道:“楚東陽動身了?”
清潭點點頭,接了肉過來,才道:“是的,剛走了一個時辰。主子,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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