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肅兄弟,你可真厲害了!這頭野豬少說也有一百八十斤吧,扛在肩上不重嗎?到家了還捨不得放!”孟林瑞看到冷肅扛着野豬呆呆的站在庭院,便笑着調侃道。
冷肅回神過來,纔將野豬扔到地上,邊拍着身上的灰塵邊笑着道:“一百八十斤,小意思!”十分輕鬆的聳聳肩。
孟梓嫿站在一旁便抿着脣笑,傻小子,逞什麼能啊?渾身是汗,身上的衣裳的溼透了,還裝!
冷肅看到孟梓嫿笑了,他微微有些不自在,撓了撓頭,道:“孟老闆今日怎麼得空過來?”並且還將女兒帶過來,是不是……
冷肅跟孟林瑞說話時,眼角餘光不禁往孟梓嫿的身上瞟。
“今日你們入新宅,我也來湊湊熱鬧,特意來討杯酒水喝!”孟林瑞說着,看向九娘笑着道:“弟兄們上山獵了這麼多野味,看來今晚又有烤肉吃?看來我今日是有口福了。上次錯過了,這次一定要吃上。”
九娘一直暗暗觀察着冷肅和孟梓嫿,被他們的眉來眼去給逗笑了,此時聽到孟林瑞的話,這纔看向他,笑着道:“孟老闆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還饞這點烤肉?您還是別寒磣咱們了!不過今日孟老闆既然想吃烤肉的話,那等會兒我便讓人將這野豬清理了,切成肉片,中午就能吃上烤肉。正好上次孟老闆拉過來的木炭還沒用完,今兒中午還有得用。”
“行!那便麻煩九娘了。”孟林瑞客氣的跟九娘道謝,然後看了自己女兒一眼,低聲感慨道:“你不是常唸叨着要吃烤肉嗎?中午就多吃些!這烤肉味道可好、可香了。哎呀,你也沒有幾天自由快活的日子了,嫁到夫家以後要有個名門長媳的樣子,端莊賢良,可不能像在家裡這樣任性胡爲了。”
孟梓嫿臉色白了白,低着頭小聲的應道:“女兒知道了。”
孟林瑞沒有注意到女兒的略顯難看的臉色,也沒有注意到女兒有些低落的情緒,只當她是害羞了,於是他拍了拍女兒的手,便朗聲大笑,道:“那柳家在京都可是一等一的好口碑,你也無須緊張,等你嫁過去,只要孝敬公婆,伺候相公,做好媳婦兒的本份,柳家上下都不會爲難你的。”
冷肅此時已經站在水池旁洗手,嘩啦啦的水聲也蓋不住孟林瑞的聲音。
“冷大哥,你別把水龍頭擰壞了啊!”戚少陌挨在冷肅身邊洗手,看到水流已經開到最大,可他還在擰,戚少陌聽着那喀嚓的聲音,嚇得連忙去按住冷肅的手,道:“冷大哥你沒事兒吧?”
冷肅此時臉色黑壓壓、陰沉沉的,就像狂風暴雨即將到來,十分嚇人。
“把手拿開!”冷肅冷聲道。
戚少陌連忙收回手,身子朝旁邊挪,不動神色的跟冷肅拉開距離,小心翼翼的又問:“冷大哥,你怎麼了?”
冷肅冷哼了一聲,低着頭用力搓洗着手手背,像跟自己的手有仇似的,最後水龍頭也沒關,轉身大步屋後走去,留下一臉困惑又茫然的戚少陌站着水池旁。
九娘去廚房吩咐人燒熱水,準備清理野味。
庭院裡除了做事忙碌的人,就只有孟林瑞父女。
孟梓嫿一邊咬着脣聽着爹爹的話,一邊偷偷的朝冷肅的方向瞄去,看到他氣沖沖的擡腳離開了,孟梓嫿心頭一緊,低聲打斷爹爹的話:“爹,現在是在外面,又不是在家裡,說這些好像不太合適吧?況且爹爹說的這些,你和娘都已經說了不下五次了,女兒都能背下來了。若是爹爹沒有旁的事情要吩咐的話,女兒想去參觀參觀這房子。”
孟林瑞十分疼愛女兒,聽到她半抱怨半撒嬌的話,不由得大笑開來,拍着女兒的手背道:“好好好,你既然不想聽這些,覺得爹爹太嘮叨,那爹爹不說便是了。你想去參觀房子,爹爹陪你去!爹爹雖來過幾次,可也沒有認真參觀過呢!”
“爹爹這次來不是還有事情要同封姐姐談麼?我自己去逛就行了,不用爹爹陪的。就這樣,我走了!”孟梓嫿說着,小跑着離開了。
孟林瑞看着女兒已經跑出自己的視線,便笑着跟身邊的老僕人道:“這丫頭,這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一點小姐氣質都沒有,哪家姑娘像她這樣啊?以後嫁到夫家,這性子不收斂收斂,可怎麼辦?”
雖是有幾分無奈,可臉上卻滿滿都是寵溺之色。
那老僕人大半輩子都在孟家當差,跟在孟林瑞身邊也有十來年了,看着孟梓嫿長大的,便笑着道:“小姐是活潑好玩了些,不過她十分聰明,嫁人之後肯定知道如何爲人媳的,老爺不必擔心。”
“唉,希望如此吧!”孟林瑞嘆了一口氣,道:“等她出嫁了,我這心也算是放下一半了。”
“少爺、小姐們都成親了,以後老爺就能少操點心,安心享福吧!”老僕人道。
……
屋後的水池裡,冷肅將自己整個人都沉入水底。
孟梓嫿一路小跑着跟過來,找了一圈兒才發現冷肅,若不是池水夠清澈,還真是看不見他。
躲得還挺好!
孟梓嫿在水池邊來回踱步,沉在水裡的冷肅沒有要起來的跡象。
臭小子,閉氣還挺厲害的。
孟梓嫿哼哼着,在地上撿了幾顆小石子,眼中閃着狡黠的光,走到水池邊,邊往下扔石頭邊道:“你再不上來,下一顆石子就砸到你頭上了啊!”
孟梓嫿說完,等了一會兒,底下還是沒有動靜,她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有些發慌了。
這傢伙在水下閉氣了這麼久,不會是被淹死了吧?
“臭流氓!你還不上來!”孟梓嫿將手上的石子一併扔到水中,看到他還是沒有動,便用力的跺了跺腳,威脅道:“我數三聲,你若是再不起來的話,我就去找把劍來刺你了,聽到沒有?”
冷肅像是沒聽到一般,依舊沒動。
孟梓嫿看了看周圍,找了一根木棍過來,試着往冷肅的肩膀戳了戳。
不料,水面突然出現一個小小的漩渦,小的幾乎察覺不到,然後在孟梓嫿感覺木棍本一股力道吸住時,她整個人已經被這股力帶倒,整個人往水池裡栽去。
“啊!我不會……”那個“水”字還沒說出來,嘴巴里便有水灌進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冷肅一把將孟梓嫿手上的棍子奪了,甩手扔到岸上,另一隻手託着她的腰,讓她不至於被水嗆到,而後盯着冷聲道:“竟敢用棍子戳我,你膽子不小啊!”
孟梓嫿嗆咳了幾聲,發現自己正被他抱着,與他貼得這樣近,近得能呼吸間都是他的味道,甚至能從他墨黑曜亮的黑瞳裡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臉……
孟梓嫿不由得耳根子一燙,仰着臉嘴硬的道:“看你沉在水下這樣久,我還以爲你被淹死了呢!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卻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這種人,真是不識好歹!”
兩人都泡在水中,身上的衣裳都溼透了。
溼答答的衣裳貼在她身上,將她姣好的曲線都勾勒出來了。
冷肅不經意間掃了一眼他的胸前,頓時眸色幽暗,呼吸發緊。
現在雖然是大夏天,可是這山上流下來的河水十分冰涼。冷肅身體體質好,並沒有覺得如何,孟梓嫿脣色卻有些發白,身體微微有些發抖,沒一會兒便打了個噴嚏。
“阿嚏!”孟梓嫿一隻手扶着他的肩膀,一隻手捂着口鼻,臉頰燙紅的悶聲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人啊!”
冷肅表情一愣,隨即勾了勾嘴角,目光變得輕佻戲謔,故意在她胸前又掃了一眼,然後打量着她的臉,冷笑了一聲,道:“美人?落湯雞還差不多!再說了,我又不是沒看過!”
孟梓嫿漲紅了臉,舉着拳頭朝冷肅的臉砸過去。
冷肅一點躲開的意思也沒有,臉頰被打了正着,故意“哎喲”的喊了一聲疼,託在她腰上的手卻收得更緊了,睨着她沉聲道:“你若是再敢對我動手動腳的,我便將你拋進水裡,讓你多喝幾口水!”
“你!”孟梓嫿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黑,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最後見他表情嚴肅冷峻,害怕他真的會將她扔到水裡不管,連忙雙手攀着他的肩膀不敢放手。
……
九娘陪着孟林瑞從另一條道兒走到屋後的工匠房。
孟林瑞道:“九娘,有幾位朋友看見我那輛自行車都問我在哪裡買的,託我給他們買幾輛。你看,你能不能抽個時間幫我做幾輛出來?”
九娘挑着眉看了孟林瑞一眼,笑道:“孟老闆可跟你的幾位朋友說了價錢?”
若是按照賣給孟林瑞的那個價錢的話,那做幾輛又能賺一千多兩銀子了。
“九娘放心,他們都是我生意上的朋友,自然不在乎那幾個錢。”孟林瑞說着,輕咳了一聲,壓低聲音道:“我跟他們說了一千兩銀子一輛。”
九娘臉上閃過一絲愕然,隨即笑了:“多謝孟老闆幫我拉了這樣大一筆生意!若是孟老闆不嫌棄這項買賣是蠅頭小利,那咱們就在合作一次,你幫找買家,我提供貨,賺了銀子咱們五五分。孟老闆覺得如何?”
孟林瑞是生意人,不可能做虧本生意。與其到時候被他從中吃回扣,還不如現在就挑明瞭說,賺多少五五分,畢竟這客源還得孟林瑞來找。
九娘還是挺信得過孟林瑞的爲人的,她先投以誠意,相信孟林瑞也不會坑她。
孟林瑞確實想要分一杯羹沒錯,可沒想到九娘會主動提出來,甚至會給出五五分這樣的優越條件,這倒讓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九娘說道哪裡去了?那幾位都是我的朋友,我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請你幫一個忙而已。”
九娘眉峰動了動,玩味的看了孟林瑞,道:“孟老闆,我都說道這個份上了,你也別推脫了。你認識的有錢人可不止他們幾個吧,再說了,這自行車也不只是在咱們桃源鎮可以騎,其他鎮,甚至是京都……”
九娘話還沒有說完,孟林瑞便哈哈大笑着道:“九娘不出去經商真是可惜了!好吧,方纔是我矯情了。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這自行車由你做,我負責賣,咱們五五分。”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等會兒去擬寫一份合約,咱們簽字畫押。”九娘笑吟吟的道:“我試着將這自行車再改良一下,到時候賣到京都去,更能入那些貴人的眼。”
“若此,再好不過!”孟林瑞哈哈大笑。
兩人愉快的聊了一會兒,九娘突然想到運輸的問題。
“從鎮上到京都有官道走,那路還算平坦,可從咱們杏花村到桃源鎮這一段路坑窪不平,就怕這車子運送的時候顛來倒去被弄壞,這就損失大了。”九娘想了想,對孟林瑞道:“這段路恐怕要修一修。”
修路?
孟林瑞眉頭一皺,這修路可是一個大工程啊!就算從杏花村到桃源鎮這段路不算遠,可想要修成管道那樣的,至少也得花兩三萬兩銀子才行。
這還沒開始賺呢,就要先掏這麼多銀子來修路?
九娘見孟林瑞皺着眉頭猶豫不定的樣子,便笑着道:“以後咱們合作的地方還多,我還要仰仗孟老闆讓我賺錢來養活這麼一大家人呢!況且這修路也是利己利民之舉,孟老闆就當做一次大善,相信鄰近幾個村的人都會感念孟老闆的好的。”
孟林瑞認真的打量了九娘一眼,她雖是笑着,可眼中透着堅定和自信,就好像只要她說得出,她便能做得到一樣。
孟林瑞道:“那這修理的銀子……”
“自然也是平攤。”九娘說着,突然頓了頓,尷尬的笑道:“不過須得孟老闆先墊着,我手上可沒有那麼多銀子。”
孟林瑞鬆了一口氣,轉而又在心裡暗嘲自己小心之心,以爲九娘會讓他一個人掏這修路的銀子。
他頓了頓,道:“不如這樣吧,我出七份,你出三份,到時候讓那百來號弟兄去幫忙修路,還能省一筆工錢。”
“行啊!”九娘笑道,正好給那幫弟兄安排點事情做。
“既然說定了,那這一項也一併加進去合約裡,咱們簽字畫押。”孟林瑞朗聲大笑。
兩人說着已經來到九孃的工匠房。
“孟老闆,這是我新做的馬車,你覺得如何?”九娘將自己新設計的馬車給孟林瑞簡單的介紹了一番。
“好是好,可是這也太奢華了,恐怕京都的那些大人們都不敢買。你看這車篷這樣大,至少要兩三匹馬才能拉得動吧?”孟林瑞說着,朝某個方向比了比大拇指,道:“除了那位,就算是富可敵國的大富商,也不敢乘坐兩匹馬以上拉的馬車!”
九娘愣了愣,便笑:“這個只需一匹馬便能拉得動,而且跑得還比其他馬車快,並且能減輕顛簸感,全家出遊乘坐這一輛馬車也沒有問題。或者,若是嫌這個車篷太大,也可能做小一些的,這個不是問題。這樣,也沒有人想要嗎?”
“你說的是真的?”孟林瑞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九娘,驚訝的道:“這樣大的馬車竟一匹馬就能拉得跑,還跑得比其他馬車快?”
“若是孟老闆不信的話,那等我將這馬車完成之後便請孟老闆來試試。”九娘道:“到時候讓您的車伕駕着馬車跟我這輛馬車比試一場,如何?”
孟林瑞震驚不已,緩了緩才道:“我信九娘你有這樣的能力。”
九娘笑了笑,道:“以後運送自行車也要用這樣的馬車,能讓自行車受損的風險大大降低,而且還能更快的運送到各地。”
孟林瑞聽着九孃的話,突然覺得洶涌澎拜,心裡激動不已。
“九娘,若是這馬車真的能做出來,像你說的這樣好,那這修路費用我全掏了,你只需負責將這運貨的馬車做出來就行。”孟林瑞越想越覺得九娘真的太厲害,太讓他佩服,只要能一直跟她合作,這銀子將會源源不斷的滾滾而來。
九娘驚訝的看了孟林瑞一眼,挑着眉笑道:“孟老闆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孟林瑞重重的點頭,當即就掏出五千兩的銀票塞給九娘,道:“這是五千兩,回頭我再送兩千五百兩過來給你。”
“好!”九娘笑了,接過那五千兩銀票,道:“我替咱們杏花村所有村民感謝你。”
這下杏花村的鄉親們不用愁沒活兒幹了。
兩人達成口頭上的協議,九娘便立即又擬了一份合約,雙方看過之後,簽字畫押。
九娘找到楚東陽,將剛剛拿到手的五千兩銀牌塞到他懷裡,仰着臉睨着他,語氣帶着幾分痞氣的道:“相公,五千兩銀子,我包養你了!你還有你的弟兄們,以後跟我混!跟着我混有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