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殤當場暈過去之後,嚴子焱便當即讓酒樓的夥計去附近請大夫過來給白殤診治。
嚴子焱要的只是銀子,並非人命。
雖知道白殤可能只是一時氣岔暈過去,等他醒過來便沒事兒了,可當着白殤的一衆手下,最好還是請了大夫過來確認一下,最好當即將他弄清醒,免得給人留話柄,說他“天下第一樓”害人性命。
這麼一通折騰,等嚴子焱處理完事情再到樓上雅間找鳳歌時,發現雅間裡已經沒有人了,而滿桌子的菜似乎也沒吃多少。
嚴子焱皺了皺眉,這丫頭,要走怎麼也不打聲招呼?難道是怕他將她的行蹤告訴她哥哥鳳閣,所以胡亂吃一點填飽肚子,便偷偷溜走了?
嚴子焱若有所思的抿了抿脣,覺得鳳歌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兒纔是。
“來人!”嚴子焱沉聲喚道,兩名護衛便閃身過來,低着頭恭敬候命。
嚴子焱道:“去找方纔在這裡用飯的那位紫衣姑娘,找到後立即回報。”
鳳歌的身手如何,嚴子焱不太清楚,但是這京都不比其他地方,這裡魚龍混雜,藏龍臥虎,武功高強的人比比皆是,她一個姑娘家,隻身一人在外面總歸不安全。
嚴子焱將鳳歌當成妹妹看待,自然是放心不下她的。
於是又加了一句:“多帶一些人,今晚務必要將她找到!即便是將整個京都翻過來,也要將她找出來。”
兩名護衛恭聲領命,轉身快步離去。
嚴子焱雙手背在身後,有些煩躁的在走道里來回踱步,心裡隱隱有些不安,擔心鳳歌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楚東陽他們吃飽飯走出雅間,擡眼便看到嚴子焱在外面的走道上走來走去,似是有什麼煩心事。
九娘看了戚少陌一眼,心下一動,然後故作驚訝的跟嚴子焱打招呼:“咦?嚴三爺怎麼在這兒?樓下大堂之事處理好了?”
嚴子焱看到他們走出來,臉上便露出幾分笑意的道:“處理好了。各位晚膳用的可好?”
“甚好!不愧是‘天下第一樓’,每一道菜都做得精緻美味,當真是天下第一!多謝嚴三爺的盛情款待!”九娘笑着看向嚴子焱,頓了頓,道:“哦對了,方纔我在這走道里似乎看見以爲紫衣姑娘,樣貌十分出衆,手上拿着一把劍,英姿颯爽,一派女俠範兒……我自小就想着長大要當一名女俠,快意恩仇,懲惡揚善,唔,方纔看見那姑娘,便覺得十分親切,不知嚴三爺可否認識她?”
殷漓此時雙腳已經被解開,雙手仍舊被反綁在身後,他走在青山的前面,一聽到九娘說這話,便又不怕死的回頭朝青山看去,隱約還擠了擠眉眼。
青山走在一行人的最後面,原本冷酷漠然的臉在聽到九娘提到“紫衣姑娘”四個字時,便莫名的飛過一抹可疑的紅暈,可這時候恰巧殷漓回頭,並且朝他擠眉弄眼的,青山由心底裡生起一股羞惱和憤怒。
殷漓在他的酒水裡面下了藥,並且偷偷跟在他後面,定然是看到他在那雅間裡對那位紫衣姑娘做的孟浪之事了。
這會兒他還朝自己擠眉弄眼,分明是在取笑於他。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拔光了衣裳欣賞似的,如何讓青山不羞惱和憤怒?
青山眸色一沉,伸手扣住殷漓的手腕,拇指壓在殷漓的虎口處,用力一按,便聽到殷漓從鼻腔裡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殷漓痛得額頭冒冷汗,卻又忍不住暗暗朝青山翻白眼:臭小子,若不是我給你下藥,就憑你這性子,這輩子都別想碰女人,等着打光棍吧!竟不知道感激,還恩將仇報!嗷,真疼!
嚴子焱聽到九娘這番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歉意的笑着道:“酒樓被你們包了場,我本不該再招待其他人,只是那是我一位好友的妹妹,我亦將她視爲親妹妹看待,想着還有一間雅間空着,便讓她上來用飯……實在是對不住了!”
九娘笑了笑,知道嚴子焱是誤會她的意思了,她便連忙擺手,道:“嚴三爺誤會了,我並非怪你招待別人,我是真心覺得那位姑娘看着可親,想與她結識一番。若她是你的妹妹,那便更好了,明日約了蘇姐姐去逛街,到時讓蘇姐姐帶上她一起啊!”
“鳳歌……”嚴子焱頓了頓,本想說她不喜歡逛街,不喜歡這種尋常姑娘家喜歡的玩意兒,可想到九娘似乎並非尋常女子,說不定鳳歌也願意同九娘結識。便當即改口,笑道:“我回去同她說一說,明日便讓她與內人一道去客棧尋楚夫人。”
“好!如此便多謝嚴三爺了。”九娘笑吟吟的道謝。
“不必客氣。”嚴子焱擺擺手,道:“她一向喜歡舞刀弄劍,沒個姑娘樣兒,我還擔心楚夫人會不喜歡她呢!”
九娘抿着脣笑而不語。
自己喜歡不喜歡不要緊,重要的是有人喜歡。
跟嚴子焱告辭之後,走出了“天下第一樓”,九娘便跟小七和楚磬道別。
九娘拍了拍小七的手背,道:“天色不早了,你們倆快回家吧,別讓王爺和王妃擔心。”
“嫂子,我們明天還出來找你玩,可好?”小七有些不捨的拉着九孃的手。
“你們今天才回來,應當在家多陪陪家人,別總往外跑。”九娘捏了捏小七的鼻子,笑着嘆氣道。
小七嘟嘟嘴,眼眶有些紅。
楚磬咬了咬脣瓣,看了一眼楚東陽,又看向九娘,道:“嫂子,後日便是中秋了,我請爹爹邀你們到我們府上過節吧,人多熱鬧。”
九娘愣了一下,側着臉朝楚東陽看去,見楚東陽抿緊了脣,眉心微蹙,知道他不想答應,她便暗暗嘆了一口氣,然後笑着對楚磬道:“謝謝磬兒的好意,我們自己在外面過就好,你不必擔心我們的。你看我們有這麼多人,何愁不熱鬧?況且在外面也自在些,無拘無束,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楚磬和小七又是一陣失望。
“好啦,你們快回家吧!我回去時一定去給你們道個別的。反正日子還長,總還有機會再見的。”九娘說着,便將她們姐妹倆趕上馬車,看着恭親王府的護衛跟着馬車越走越遠,這才收回目光。
楚東陽摸摸九孃的頭,低聲道:“想不想去走走?”
九娘想了想,擡眼朝掛了燈籠的街上望去,夜風吹着燈籠晃動,光影搖曳,每個鋪子門口都有攤子,攤子上擺了各種小物件,琳琅滿目。還有不少鋪子門口掛滿了各種式樣的燈籠,前面圍了不少人,像是在看什麼熱鬧。
九娘覺得挺好玩的,便點點頭,道:“剛剛吃的挺飽的,走一走,消消食。”
於是便拉着楚東陽的手走在最前面。
九娘看見青山似有些走神,便知道他定然是在想那位鳳歌姑娘,她便勾着脣輕輕的笑,悄悄的摳了摳楚東陽的手心,見楚東陽偏頭看過來,她便壓低聲音,道:“那位鳳歌姑娘是從窗戶跳出去逃走的……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在街上遇見她?”
楚東陽想了想,沒有說話。
這京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有緣,定然是能遇見的。就像他跟九娘,生活在不同的時代,可卻能走到了一起。雖然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後,但總歸現在是在一起了,她是他的娘子,肚子裡懷了他們的孩子……
“我覺得,肯定能遇到的。”九娘認真無比的點頭,臉雖然對着楚東陽,可眼角的餘光卻瞥向旁邊的青山。
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青山的側臉,在昏黃的燈光下,亦不太能看清他臉上的神色,卻看到脣線抿得很緊,牙關緊咬着,似是有些緊張……
九娘便又忍不住笑了。
楚東陽眼神溫柔的看了九娘一眼,牽住她的手,拉着她玩前面走,低聲道:“青山的事情便讓他自己去操心吧!那姑娘還不知道是善是惡,她又會武,明日我不放心你跟她出去逛街,萬一她將氣撒再你身上怎麼辦?”
九娘握緊楚東陽的手,知道他將她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爲了讓他安心,她便笑着道:“相公若是願意,也可以跟着我們一道去逛街啊!若是你沒空,也可以讓‘絕殺’的弟兄跟着去,有他們保護着,誰還能傷得了我?”
楚東陽明日有事要去找恭親王,抽不開身陪她。
他道:“那你們明日下午下去逛,我陪你一起去。”
九娘聽他這樣說,便知道他明日早晨有事要去辦,便朝他笑了笑,道:“我跟蘇姐姐約好了,說好早上去的,推到下午不太好。相公若是有事就去辦,不用擔心我的,有‘絕殺’的弟兄在,不會有事的。除非相公連‘絕殺’的弟兄也信不過……”
楚東陽無奈的嘆了嘆,道:“那明日你要小心些,別去人多擁擠的地方走動,你現在懷着身孕,萬一被人撞着……”
九娘挑着眉好笑的看向楚東陽,道:“我怎麼覺得我在相公眼裡是豆腐做的,摸不得碰不得?”
楚東陽輕輕的挑着眉笑,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別人摸不得碰不得,只許我摸得、碰得!”
“不正經!”九娘嗔了他一眼,又嘆氣,道:“弟兄們也都不小了,若是能遇到心儀的姑娘,當然不能輕易放過,我必須要幫着他們將姑娘娶回家,總不能讓他們一直打光棍吧?”
可是想到“絕殺”有一百人,九娘覺得頭疼了,她要不要乾脆辦一個婚姻介紹所,將適婚姑娘們都找來,再舉辦一次相親大會什麼的,爭取一次性解決他們的終生大事?
不過想想,這樣的做法也不太靠譜。
九娘重重的嘆了口氣,心想,還是隨緣吧!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姻緣,有命中註定的那個人,緣分到了,媳婦兒自然也就來了。
青山就走在九娘幾步之外,雖然有些心不在焉,可九娘跟楚東陽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聽到九娘又提到鳳歌時,他心裡微微覺得不自在,可更多的是激動、興奮、期盼……如若那姑娘真的成了他的媳婦兒,便可以夜夜抱着她了。
她的脣真的很軟,很香甜!
青山如此想着,耳根又忍不住紅了。
楚東陽帶着九娘去燈籠,看別人猜燈謎,又去逛了幾個擺賣小物件的攤子,挑了幾樣九娘感興趣的小物件買了給她玩兒,擺在攤上的價錢都不會太貴,並且還聽新穎別緻的,九娘拿在手上便覺得十分高興。
殷漓被“絕殺”的弟兄綁着送回客棧去了,沒有同大家一起來逛街。
孟林瑞倒是沒有急着會客棧休息,反而跟着大家一起逛街。此時他跟自家女婿並肩走在一起,擡眼看了前面的九娘和楚東陽一眼,笑着對冷肅道:“梓嫿還沒來過京都呢!”
冷肅抿了抿脣,淡淡的道:“京都也沒有什麼好玩的。”
頓了頓,又道:“若是她想來,以後有機會帶她來便是。”
孟林瑞心裡滿意的點點頭,轉而神色有些嚴肅的道:“柳家……那家人現在算是敗了吧?”
冷肅神色微冷,道:“雖還沒死,可掀不起浪了。”
那位柳大人,現在便是一顆棄子,被他的主子給放棄了,無權無勢,便沒有威脅了。
可柳大人後面的那人,依舊要小心。
這次雖然重挫了他的銳氣,可皇上沒有點頭,便沒法動他根底,沒辦法將他連根剷除。現在讓他養精蓄銳,便還是個不小的禍患。
當然,這些事情冷肅不會跟孟林瑞說。
孟林瑞知道那位柳大人已經威脅不到自己家,便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道:“只要他掀不起浪,那邊不用擔心了。這次本也想讓梓嫿跟着一道來京都玩玩,跟九娘也有個伴兒,可就是忌憚着柳家,我不敢點頭同意她來,生怕因爲我們兩家的恩怨給大家惹不必要的麻煩……唉,現在好了,下次帶梓嫿一起出來。之前她姑姑回去便總跟她說京都多好,她便十分嚮往……”
冷肅聽着,雖然沒有說話,可臉色的神色漸漸便得溫柔起來。
等孟林瑞說完,冷肅便道:“你這次不是要來談生意的麼?什麼時候去?”
孟林瑞愣了一下,心下閃過一絲疑惑,冷肅一向不關心他生意上的事情,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問起這事兒,不過孟林瑞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便道:“約了明日中午,在‘天下第一樓’談。”
“天下第一樓”是京都最豪華氣派的酒樓,且有被他們包場了,在那裡談生意最合適不過。
冷肅點點頭,頓了一下,道:“最好挑用飯的時候,大家都在,別人也不敢挑事兒。”
孟林瑞這次帶了那麼多銀票來,身邊也沒有個隨從護衛之類的,若是他自己一個人去跟人家談生意,談崩了就人財兩空。
孟林瑞也不傻,他經商幾十年,風險太大的事兒他肯定不會做的。
不過冷肅肯主動跟他提這些,說明冷肅還是挺關心他這位岳父的嘛!
孟林瑞心裡暖融融的,笑眯眯的看着冷肅,然後從懷裡抽了一沓銀票塞給他,十分豪爽的道:“這些銀票你拿去,想買什麼便去買吧!”
逛了這一路,孟林瑞發現冷肅一直盯着女性用品看,卻又不上前去買,以爲他是想給梓嫿買又沒銀子,於是孟林瑞便十分大方的掏銀子給冷肅,反正是賣給自己女兒的,這銀子他給得高興。
冷肅愣了一下,也沒有跟他客氣,十分大方的接過來,一把塞進懷裡,這才淡淡的道:“沒什麼想買的。”
孟林瑞表情僵了一僵,抽着嘴角扭頭看向別處了。
……
嚴子焱的手下在附近的幾條街都找了個遍,也沒有看到那什麼紫衣姑娘。想到嚴子焱說過,將京都翻過來也務必要找到那位紫衣姑娘,於是大家不敢回去覆命,只得擴大範圍繼續找。
鳳歌此時就在這附近,身上已經換了一套衣裳,不再是紫色,而是草綠色。
從酒樓二樓的窗戶翻跳下去時,衣裳被木屑劃了一道,讓她顯得更加狼狽了。
幸好身上帶了銀子,於是隨便找了一家成衣鋪子買了一套衣裳,又重新挽了個髮髻,不再是瀟灑利落的馬尾辮,她的劍也沒帶在身上,於是此時的打扮便變了個樣兒了,即便嚴子焱的手下同她擦肩而過也認不出來。
鳳歌剛纔在酒樓根本沒有吃飽,才吃得幾口青山被闖進去了。她摸了摸肚子,打算找個攤子吃碗雲吞麪,不然晚上會餓。
她剛剛坐下,擡眼往熱鬧的街道上看,便看到人羣中那個高壯的人影,昂走闊步,步伐穩健,哪像是喝醉的樣子?
鳳歌好不容易消退的怒意這會兒又衝了上來,她從裝筷子的竹筒裡抽了幾雙筷子出來,咬了咬牙,打算將筷子飛出去她立馬就開溜。
鳳歌知道自己不是那人的對手,可若是沒遇到還好,這會兒遇到了,她是如何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安然從自己眼前走過的!
這淫賊,佔了她的便宜,將她嘴巴咬得現在還紅腫……她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於是她提了一口氣,用力的將手上的一把筷子甩出去,看着筷子朝青山的方向飛過去,當即隱進人羣中。
青山站在九娘附近,眼角餘光瞥見一抹草綠色一閃而過,下一瞬便嗖嗖嗖的飛了幾隻筷子。
青山手一擡,輕鬆的將幾雙筷子打落,而跟在九娘和楚東陽身後的幾名“絕殺”的弟兄卻已經快一步追着那抹草綠色而去。
楚東陽將九娘護在懷裡,冷着臉看着“絕殺”的弟兄在人羣中穿梭着。
九娘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兒,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幾雙筷子,眨了眨眼,看向楚東陽道:“相公,方纔有人偷襲我們?”
楚東陽抿了抿脣,握緊她的手,低聲安撫她,道:“不用害怕,有我在。”
九娘點點頭,道:“相公,這大街上人太多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人多,便意味着危險隨時可能潛伏在附近,而他們警戒難度便提高許多。
楚東陽沒有說話,將九娘抱起來,閃身朝客棧方向跑去,“絕殺”的其他弟兄提速跟上,冷肅二話沒說,將自家岳父背起來也跟着跑。
孟林瑞也沒有反應過來,自己便已經被冷肅揹着飛快的跑了。
不過這一路所經歷的,他也已經習慣了,於是很快就冷靜下來,沒有說話,扶着冷肅的肩膀由他揹着。
剛剛回到客棧,便看到幾名“絕殺”的弟兄回來了,其中一人的肩頭還扛着一名身穿草綠色裙子的女子,柔順的烏髮垂落下來,將她的臉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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