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將揚眉吐氣,文官譁然,各自絞盡腦汁想如何反駁。
“呵,倒是有幾分辯才。”宋天函乾笑一聲,發現自己可能小看了這長鬚濃眉的糙漢子。
“辯才麼?”百里勝挑眉:“我帝國軍人鎮守邊關,靠的是辯才麼?不,靠的是這些破盔鏽甲,靠的是七尺之軀,靠的是一腔熱血。我也想問一句,剛纔誰在笑?”
百里勝攤開雙臂,做擁抱山河狀。
孟中丞語結,其實剛纔很多人都對程大雷發出嘲笑,不僅文官,武將也有。如今是武將同仇敵愾,文官搖頭嘆氣,一副『你怎麼可以這樣子』的表情。
兩大集團的交鋒地,炮灰是可以犧牲的。
“很好笑麼?”百里勝又問:“着破甲與戎族血戰可笑?一腔忠義可笑?還是我帝國軍人之榮耀可笑?”
“呃……”
百里勝心裡那叫一個痛快,在文官和武將的爭執中,武將從來輸多勝少,很多次都被文官罵的狗血噴頭。爲此自己臥薪嚐膽,苦讀詩書,爲的是什麼,爲的不就是像今天一樣,也可以把文官集團罵得狗血噴頭麼。
如此,便越發覺得程大雷可愛。輕拍他的肩膀道:“牛校尉,我有一副盔甲,可以送給你,我不如你,不曾穿着它殺過戎族。我本想讓你穿着嶄新的盔甲上陣殺敵,可惜今日你的確有罪,我也無法說什麼,只請你上刑場砍頭時,穿着我的盔甲去,也以一個帝國軍人的身份體面的死。”
無論程大雷還是孟中丞,都是炮灰,都可以犧牲。
宋天函內心咆哮,還特麼不說什麼,你丫說得夠多了。這要真砍了牛三斤的腦袋,還不被將軍府將牛三斤豎立成典型,說什麼一個連盔甲都打不起,只念着殺敵的帝國英雄被砍頭了。喔,你問他爲什麼被砍頭,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個叫宋天函的人定了他的罪。
這還不勾得民怨沸騰,以此來撬動文官集團的蛋糕。
“伯爺,嚴重了不是,不過幾下推搡,何至於到砍頭的地步,伯爺說笑。”
“推搡?我看他鼻子都流血了?”
“上火!天氣這麼燥,孟大人又年輕氣盛,上火流鼻血不是很正常麼。”
“那這件事就算了?”
不能殺了程大雷借題發揮,百里勝還是很遺憾的。
“本無所謂有事,接下來還有事情,諸位還是不要在這裡耽擱。”
衆人一起往裡走,只留下頭破血流的孟中丞立在原地。
程大雷是初來乍到,對於官場很多規矩都不懂,也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麼事情,不是說報個到就可以走麼。
穿過屋子,來到後院,程大雷和其他考官走進一座大殿,而徐神機和徐靈兒則被隔在外面。
“看這情況,是要考試麼?”
程大雷猜的不錯,的確是要考試。在這些考官負責監考之前,朝廷要先對這些考官來一次小武舉,看看各人水平如何,也好確定各人在考官團體中的位置。
只是一次小考,自然不會考得太複雜,只考一項,也就是筆試。
程大雷被安排到座位上,觀察考場的情形。這次武科舉的考官一共一百零三位,其中一百位都在這個考場內,大家都坐在案前,互相離得很遠,如此就杜絕了作弊的可能。
據說這次題目是明帝陛下親自出的,考場裡是太監監考。
程大雷坐在那裡,有些撓頭。扯淡他是不懼的,以他多年鍵盤俠的資質,又有跨時代的經驗,即便在明帝面前,也能懟得他口吐白沫。
只不過筆試……實在不是程大雷擅長的,他的毛筆字一直沒下功夫練,關鍵是原先在蛤蟆寨,他的文化程度已經可是說是傲視羣雄,實在沒必要再追求孤獨求敗,而程大雷又不太懂這個時代之乎者也的官樣文章。
這要怎麼矇混過去呢,在這個時代卷面分可是很重要的,實在不行就交白卷。
其實程大雷不用太擔憂,他的水平在文官裡自然提鞋都不配,可是在武將裡不說力拔頭籌,至少也屬於中上游。
這些帶兵打仗的大老粗,不識字的有的是,一個個抓耳撓腮,頭髮成縷成縷的往下揪。
相比之下,文官隊伍就很興奮了,他們的本職工作就是咬文嚼字,真要扯起淡來能扯得你親媽都不認識你。
他們一個個磨拳霍霍,誓要在這次考試中給武將一個教訓,在本次考官隊伍中,佔得更重要的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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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監將考卷發下來,程大雷已經抱定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忽然,就這時候,分發試卷的小太監輕輕踢了他一下。
程大雷下意識擡起頭,只見這小太監生得眉清目秀,脣紅齒白……我擦!
不是程大雷彎了,而是這太監乃是帝國明玉公主假扮的。
她膽子也真夠大的,這要是被人認出來,以文官集團那張破嘴,非得把她的公主封號削了不可。
“這個……有標準答案沒得?”程大雷低聲問。
李婉兒白他一眼,假裝沒有聽清楚。
原來不是來幫自己作弊,而是監工自己有沒有賣力幹活的,程大雷撇撇嘴,開始查看試卷上的題目。
題目很簡單,簡單到只有兩個字:治兵。
最簡單,卻也是最複雜,不愧是明帝陛下的手筆,把每個人都搞得無從下筆。
既可以聊如何訓練一支百人伍的小隊,也可以談一支十萬人大軍的控制,再往大了說,可以扯帝國軍人的精神建設。
可大可小,可深可廣,那究竟什麼是正確答案呢,或者,什麼纔是明帝想要的正確答案。
武將撓頭,文官踟躕,考場內十分安靜,只要長吁短嘆的聲音。
而關於這一點,程大雷是有發言權的。
他帶着蛤蟆寨兩千弟兄和戎族打了三個多月的仗,最後還打勝了,這至少說明,統領一支兩千人的軍隊,程大雷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而對於兵力調配,後勤供給,傷兵醫治等等這些,程大雷都從實踐中摸索出很多,也並非一竅不通。
問題是該如何將這些落在紙上。
程大雷想了想,忽然心中一動,飽蘸濃墨,在紙上落下幾個墨字。
『淺談亮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