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雷一顆心揪了起來,兵力比達到如此可怖的程度,一旦開戰,定然是巨大的犧牲。
趙子龍的瞳孔卻有些炙熱,座下戰馬也顯得躁動不安,恍惚準備衝出去廝殺一陣。
“大當家,龍字軍全員待命,只等大當家一聲令下。”
程大雷回過頭,望着如山頭般林立的龍字軍,從每個人炙熱的瞳孔中,程大雷感覺到了某種叫戰意的東西。
他忽然心中一動,心道:是吶,龍字軍一直擁有最好的裝備,最好的給養。這種『最好』,不僅是在山寨,放眼整個帝國也同樣數一數二的。
他們一直接受最殘酷的訓練,與山寨其他隊伍也經常切磋,甚至有時也會出現傷亡。但演義並不是真的打仗,真實戰鬥的殘酷性,絕不是靠想象就可以體會的。
他們究竟能不能打仗,上到戰場是奮勇殺敵,還是會嚇得尿褲子。
不如,讓他們試試。
程大雷蠢蠢欲動,不知不覺間,摁劍的手也變得炙熱。
程大雷剛纔還批評趙子龍喜歡逞匹夫之勇,然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接下來由你指揮,隨機應變,如果真的需要……”程大雷頓了頓:“你便大開殺戒。”
趙子龍眼睛一亮,立刻道:“是!”
“龍字軍,準備!”趙子龍舉起長槍。
“是!”三千人同時高呼迴應。
“出陣!”
“威!”
三千人向前移動,走出山坳,坐下馬安靜不發出任何聲音。龍字旗此刻已高高揚起,迎風招展。
程大雷滿意的看着這一幕,他並不想越俎代庖,搶趙子龍的指揮權。這支隊伍由他親自調教,親自訓練,趙子龍自然也是最好的指揮者。
對於趙子龍的戰鬥力,程大雷不用懷疑,也希望他的戰鬥力同樣出色。接下來,就是拭目以待的時刻。
三千人的隊伍矗立在荒原上,人如虎,馬如龍,龍馬精神。
程大雷在隊伍最前方,目視着遠處的黑夜,隱隱已聽到遠處的馬蹄聲。
人馬來得比程大雷想象中更多,從發現李行哉後,涼州兵便向城西集結。因爲宋伯康答應對救回李行哉的人將由重賞,對於這種升官發財的事情大家自然誰也不會落後。所以士兵爭先恐後往西邊追來。
如此,便沒有了陣形,涼州兵不是成方陣,而是成一條線。
李行哉沒命向前狂暴,對於這種事他早已習以爲常。因爲在過往流浪的日子中,他被人追得像條狗的日子實在不計其數。
但從沒有一次,像今天一樣迫切的不想被抓住。以前無非就是偷只雞,偷只狗,被抓到也無非就是被揍一頓,然而今天,身後這幫人想要的是帝國的江山。
李行哉不想當傀儡。
宋伯康竟然在追兵隊伍的最前方,手下人不由驚訝,一向以儒生面目示人的州牧大人,竟然有如此出色的騎術。
涼州兵追得越來越急,雙方之間的距離也在不停縮短,三百步,二百步……李行哉心急如焚,忽然見到前方出現一支兵馬,長矛如林般聳立,程大雷騎着黑牛,揹着大斧出現在隊伍最前方。
李行哉從未像今天一樣,覺得程大雷這張醜臉竟如此親切。
“程大雷,我來了……”
忽然,從身後射過來一箭,李行哉身下馬重重倒地,李行哉也跌了出去。
李行哉看到程大雷時,宋伯康同樣也看到了對方。如果讓李行哉落到程大雷手中,再想救過來對方便不容易了。
追擊過程中,宋伯康一直沒下令射箭,到最後他還是希望活着搶回李行哉。此時選擇射箭,也是無奈之舉。
首先射傷了對方的馬,讓李行哉墜馬。同時王德和白元飛已經奔出一段距離,眼見涼州兵已經追過來,再想回去搶人已經來不及。
“放箭!”
趙子龍的手重重揮下。
然後箭雨如織,生生截停了涼州兵的衝擊。宋伯康揮手讓手下人停止進攻,與此同時,趙子龍也暫時摁住要衝鋒的隊伍,看宋伯康想做什麼。
雙方隔着二百步距離對峙,東方濛濛有了亮光,這樣距離已能清晰得看見彼此的臉。而李行哉,恰恰就在兩支隊伍中間。
他從疾奔的馬上跌下來,此刻摔得不輕,幸運的是都是擦傷和淤青,並沒有喪失行動力。
宋伯康在隊伍最前方大叫:“殿下,我是來救您回去的,您快快和我一起回去吧。”
李行哉從地上坐起身,疼痛令他嘶地倒抽一口涼氣,隨之臉上掛起笑容。
“宋伯康,我勸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現在本殿下已經活着出來了,哈哈,誰也別想再抓住我!”
哎呦,李行哉忽然咧起嘴,剛纔笑得太猖狂了,不小心扯動傷口。
“臣乃是一片耿耿忠心,日月可鑑,殿下莫要誤會臣。我當真是是來救殿下的……”
“救?呵呵。”李行哉發出一聲冷笑,道:“怎麼,還要抓我回去當你們的傀儡,姓宋的,你小看本殿下了,等日後本殿下翻身,第一個就砍你人頭。”
宋伯康深吸一口氣,道:“殿下……”
“呔,大膽逆賊,休要再鼓脣弄舌。”李行哉從地上站了起來,雖然衣服破爛不堪,還沾着污垢,但脊背卻無比挺直:“本殿下是要去長安破賊的,等破了長安之賊,再來誅你這帝國逆賊。”
有件事一直懸在李行哉心底,便是長安之圍。身爲人子,身爲帝國皇子,他都毫無疑問該站在風浪之巔,而不是躲在涼州,被人軟禁。所以過去的每一天,對於他來說都是度日如年,可想而知他此刻是多麼憤怒。如果有可能,就是將宋伯康大卸八塊,生吞活剝也難消李行哉心頭之恨。
宋伯康剛纔的話被打斷,此刻看着李行哉,猶豫了片刻。
“啓稟殿下,有件事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正要稟報殿下,沒想到殿下便被賊人劫走。”宋伯康頓了頓。
“呵,我們已經撕破臉了,你還想說什麼?”
宋伯康擡起頭:“長安已破,就在七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