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提出讓陸寧多呆幾天,陪陪孤兒院的孩子時,陸寧就知道他變了。
這個昔日陰損之事做盡的老傢伙,終於發現了世間最美的東西,併爲之改變了。
孩子純潔的心,絕對是世間最美,也是最能感染、改變人的。
昨晚倆人在商務車上,暢談到天亮後,山羊‘請’陸寧乘公交車去孤兒院,並坦誠昨晚搞的那輛豪華商務車、幾百美元一顆的古巴雪茄,都是他用來狠‘宰人’的道具。
像陸先生這種表面潦倒,實際上有着太多隱形資產的大土豪,山羊要是不把刀子磨得快快的,又怎麼對得起孤兒院那些孩子?
對此,陸先生倒是沒有一點怨言。
倆人隨便在小攤上吃了點早點後,就上了公交去孤兒院。
孤兒院在明珠近郊,需要倒兩次車。
明珠醫院這邊,就是個倒車點。
倆人在等車時,葉明媚忽然出現了。
然後,目睹了她當街毆打趙虹的醜陋一幕。
對葉明媚當街毆打她外甥媳婦的行爲,山羊倒沒覺得有啥。
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嘛。
不過在發現陸寧‘目送’葉明媚離開時的目光很冷後,心中還是嘆了口氣。
山羊知道,陸寧對葉明媚,已經厭惡到了極點,要是不做點什麼,他心裡肯定不舒服的。
他很想勸陸寧,葉明媚就是一條瘋狗,一旦沾上再想甩開,就很難了。
可他沒有說,因爲他很清楚,就算是勸了,陸寧也不會聽的。
陸寧快步走到了趙虹面前,蹲下來攙住她胳膊,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
趙虹悽悽哀哀的抽噎着,擡起了頭。
被葉明媚當街痛扁後,趙虹是又怒又怕,更是滿心的淒涼,這時候有人能扶她起來,讓她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她擡起頭後,陸寧纔看到她的下巴上,有一個三角形的血口。
這是被葉明媚給踹的--高腰馬靴的細高跟,就像是釘子那樣尖銳,踢在人下巴上後,很輕鬆就能踢破的。
“還是趕緊去醫院包紮一下吧。”
陸寧擡頭看了眼醫院那邊,說:“你拿手捂着,我送你過去。”
“謝……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多謝你,先生。”
趙虹正要道謝,卻又猛地想到了什麼,立馬一口拒絕。
以前她曾經聽馬軍說起過一件事:葉明媚某天在逛街時,有人不小心冒犯了她,當街就被她的保鏢打了個半死。
等她施施然的離開後,有熱心市民去幫那個倒黴孩子時,卻被她留下的一個保鏢攔住了。
誰都不能幫被葉明媚懲罰過的人,誰幫,誰自找不自在。
當時那個熱心市民還很義憤填膺的,跟保鏢講理,結果很快就跟着倒黴了。
以前聽馬軍滿臉崇拜的說起這件事時,趙虹還覺得不可思議,更不相信葉明媚會做出那種事。
但現在她信了:一個連她這個外甥媳婦都敢往死裡揍的女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說不定,現場也有葉明媚留下的人,就等着誰敢幫她,就出來收拾誰呢。
所以趙虹才馬上拒絕陸寧的幫助,掙開他的手要自己去醫院。
可已經晚了。
話音未落,就看到一個男人從人羣中走出來,走到陸寧面前,面無表情的盯着他。
“不管這位先生的事,你別爲難他!”
臉色蒼白的趙虹,眼裡又浮上濃濃的懼意,但還是大聲說着,緊走幾步擋在了陸寧面前。
“閃開。”
保鏢淡淡的說着,擡手就抓住趙虹的肩膀,把她撥拉到了一邊去。
他根本不管趙虹是不是馬軍的媳婦,只知道任何人都不能違背主子的意思。
在明珠,沒有誰敢插手主子的事。
“你想幹啥?”
看着比自己高了半頭的保鏢,陸寧笑了。
被保鏢一下子撥拉在地上的趙虹,卻尖聲叫道:“先生,快跑,他們不講理的!”
保鏢纔不管趙虹叫喚什麼,只是聽陸寧脫口說出老土的外地話後,臉上露出獰笑,陰聲說:“幹啥,你很快就知道了!”
話音未落,保鏢左手就騰地擡起,抓向陸寧頭髮的同時,右拳已經對着他下巴,狠狠砸了過去。
想幹啥?
打掉你滿嘴牙齒,你就知道我想幹啥了!
“啊!”
圍觀者中,有膽小的女人驚叫出聲。
好像驚叫聲,能阻止惡人(圍觀者都是同情弱者的,所以制止幫助趙虹的陸寧,也被看成了弱者)那樣。
很可惜,叫聲在邪惡面前,從來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拳頭,還是狠狠擊打在了下巴上。
“啊--噗!”
慘叫聲中,帶着鮮血的牙齒,從嘴裡噴了出來。
卻是保鏢的。
現場的人,還有趙虹都愣住了:剛纔,明明看到保鏢揮拳擊打陸寧的,怎麼他自己卻吐出了滿嘴牙?
陸寧纔沒興趣跟人解釋,在保鏢揮拳砸向他下巴時,他用更快的速度,搶先砸在了保鏢的嘴巴上。
保鏢的出現,讓陸寧對葉明媚的厭惡,達到了最高點。
打碎了保鏢滿嘴牙齒後,陸寧沒有絲毫猶豫,接着再次一拳,掏在了他肚子上。
保鏢的慘叫聲立馬嘎然而止,雙手抱着肚子跪倒在了地上,臉色慘白,黃豆大小的汗珠子忽地冒了出來,無法喘息。
“回去告訴那個臭女人,揍你的人叫陸寧。”
陸寧依舊笑眯眯的,彎腰俯身在保鏢耳邊輕聲說道。
親密的樣子,就像在跟戀人耳語。
爲了不讓趙虹遭到沒必要的傷害,陸寧沒有再堅持送她去醫院,只是衝她點了點頭,走向了公交車站牌那邊。
他剛走到山羊身邊,忽然有掌聲響起。
剛開始時,還只有三兩個人在鼓掌。
但很快就感染了所有人,都開始用力鼓掌。
陸寧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覺得他沒做什麼,就是教訓了一條狗子罷了,實在有愧市民們的如此愛戴,只好雙手拱拳,彎腰連連對人們感謝。
做好事,永遠都比做壞事,更讓人感到舒心。
“走了,車來了。”
就在陸先生享受人們的讚揚時,山羊很煞風景的說了句。
看着外面緩緩後退的站牌,山羊嘆了口氣:“唉,其實我覺得,真沒必要因爲一點小事,就招惹那種女人的。”
陸寧抓着吊環,看着外面淡淡的說:“你這是第七次說同樣意思的話了。”
“最後一次。”
山羊也很利索,馬上岔開了話題:“拿出來吧,還留着當紀念啊?”
陸寧納悶,側臉看着他:“拿啥東西給你?”
山羊冷笑:“哼哼,裝,你就給我裝。難道你不覺得,這種不義之財用來做
慈善,纔是最好的嗎?”
“草,你咋知道我會有這東西?”
陸寧低低的罵了句,很不情願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拍在了山羊伸出的手上。
掂量了一下那個東西,山羊得意的笑了:“嘿嘿,我就不信,昨晚那娘們收拾你時,只會被你佔了點皮肉便宜--皮肉再美味,終究不如寶貝價值高。”
這是一條鑽石項鍊,看起來跟珠寶店內數萬一條的區別不大,也就是鑽石個頭大了點--但山羊卻敢打賭:能值得讓陸寧出手的東西,要是能掉下一百萬來,他會把自己腦袋擰下來!
山羊的得意笑聲,驚醒了上車後就閉目養神的顧老先生。
今年七十有三的顧老先生,是明珠珠寶界泰山北斗式的權威人士,更是國內各大拍賣行特邀的珠寶鑑定專家。
他剛睜開眼,目光就被山羊手中那條項鍊所吸引,眼光一凝,發出了一聲輕咦。
就像沒誰會相信顧老先生會擠公交那樣,他也不相信會在公交車上,看到了這串項鍊。
顧老先生鑑定珠寶的眼光很毒,記憶力也相當不錯,只看了這串項鍊一眼,就認出了它的名字,想到了它的主人。
這串項鍊的名字叫水粉美人:看似晶瑩剔透的鑽石,在微微轉動角度時,會折射出自然的粉色,出自南非,原石重1106克拉,三個經驗豐富、技藝超羣的工匠,每天工作14小時,共耗時四個月,纔將它分割成一顆大鑽和31顆小鑽。
兩年前,水粉美人在香港某珠寶拍賣行拍賣,顧老先生就爲這串項鍊,被特邀前去當鑑寶佳賓,所以他記得很清楚:水粉美人,是被明珠明媚,以七百萬美金拍走。
顧老先生可以發誓,從看到這串項鍊的第一眼,就確定它是那串水粉美人了。
絕不會看錯。
可這麼昂貴的項鍊,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公交車上?
顧老先生死死盯着項鍊的樣子,被山羊發現了。
趕緊縮掌攥住了項鍊,衝老先生笑了下。
山羊倒不是怕露財,會遭人搶劫(只要他不去搶別人,人家就燒高香了),只是不想招惹沒必要的麻煩罷了。
顧老先生可沒因爲山羊藏起項鍊,就放棄追尋‘真相’,站起來低聲問道:“能不能給我看看那串項鍊?”
“假的,十塊錢從地攤上買的,沒什麼好看的。”
山羊嘿嘿一笑,胡說八道。
老先生也笑了,有些驕傲:“別說是十塊錢的東西了,就是十萬塊錢的東西,也當不起我顧字宣主動請教。”
“顧字宣?明珠珠寶鑑定大師顧字宣?”
山羊一楞,收斂了嬉皮笑臉。
顧字宣的大名,他可是聽到過的,只是沒想到會在公交車上遇到。
“呵呵,沒想到先生也聽說過小老兒的賤名。”
其實名字一點也不賤的老先生,隨口客氣了句就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山羊看了陸寧一眼,把項鍊遞給了他。
他們都在公交車後面,周圍也沒幾個人注意,更不用怕老先生會搶走項鍊。
老先生接過項鍊,表情凝重的看了片刻,就點頭說道:“果然是我鑑定過的水粉美人!”
“值多少錢?”
山羊隨口問道。
“七百萬,美金,這是拍賣會上的價格。”
老先生擡頭,看着山羊,緩緩的說:“我記得很清楚,這串項鍊,是明珠葉明媚在香港拍下來的。”
(本章完) wWW●ttKan●¢ 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