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有人暗示宋楚詞,說她跟陸寧的命運是息息相關的。
套用佛家的說法就是:倆人前世本來就是一朵並蒂花兒,這輩子投胎轉世到人間後,註定要成爲夫妻的。
所謂並蒂花的夫妻,就是命運緊密連接在一起的,當其中一個凋謝後,另外一朵也會死--宋楚詞剛悟透了這層意思時,還是很惶恐的。
話說陸先生自從十三年那年開始,可總是過着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日子,單說他認識宋楚詞後吧,好像就有幾次差點被人幹掉的經歷了。
有誰願意把自己的命運,跟這種隨時都能掛了的傢伙,緊密連接在一起?
不過,在得知陸寧跟陳婉約發生那種骯髒的關係後,宋楚詞卻猛地覺得自己被人忽悠了:陸寧跟陳婉約的關係,就像在她跟陸寧之間,出現一道深深的鴻溝,再也無法逾越,還並蒂個屁!
從那種之後,小宋就不再相信並蒂花的說法了,每次想起來不但覺得好笑,還特別的憤怒,覺得以前那些人忽悠她,就像在忽悠着毛驢去愛上一隻貓那樣。
所以呢,當現在花小妖語氣很篤定的跟她說,陸寧沒死就是因爲她還活着後,宋楚詞就恨不得把那張看上去無比干淨的小臉,拿小刀子狠狠劃上十七八道了。
“我不是白癡的,我的智商超過140呢。”
花小妖可沒因爲受到宋楚詞的羞辱就有任何不滿,依舊認真的辯解道。
“哼哼,就算你的智商超過二百五,你也是個白癡。”
宋楚詞連聲冷笑着,擡手扶着樹幹站了起來。
用無比厭惡的眼神看着花小妖,毫不客氣的說:“我已經受夠了你們這些人,在我面前總是拿捏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嘴臉。拜託,以後別再跟我說這些。”
花小妖也緩緩的站起,黛眉微微的皺起,不甘心的問道:“那你告訴我,怎麼才能相信我說的話呢?”
“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因爲我實在無法相信,一個人在抱着核泄漏的核彈頭,跳進已經噴涌的岩漿內後,還有什麼理由能活下來。”
宋楚詞咬了下嘴脣,看着花小妖輕聲說:“剛纔,你也聽那個人(大呂)說了,陸寧跳下去的地方,現在早就被岩漿淹沒了,他憑什麼能逃出來?”
“具體他憑什麼逃出來,我不知道。”
花小妖倔強的說:“我只是知道,只要你好好的活着,他就不會死。”
“我會長命百歲,可他卻已經死了!”
宋楚詞提高聲音說出這句話時,淚水再次不爭氣的淌了出來。
她用手捂着臉,雙肩劇烈抖動着,模糊不清的嗚咽道:“我、我不是盼着他死,一點也不願意他死,無論他是多麼的混蛋……我也知道,你這麼說可能也是爲了我好,就是希望我能好好的活着,不要因爲他的死而發生意外。”
花小妖剛要說什麼,卻又閉上了嘴,搖了搖頭。
“不管怎麼樣,我都該謝謝你,謝謝你來開導我。”
用力吸了下鼻子,宋楚詞放下手,看着花小妖認真的說:“你放心吧,我會好好活下去的。其實我對陸寧的感情,還沒有你們所想的那樣、那樣重,重到他死了,我會爲他殉情。”
“聽到他死了的消息後,我痛苦,那是因爲我知道,我們以前曾經深深的相愛過。但自從他跟我--後,我就知道我們兩
個之間,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宋楚詞越說聲音越低,卻越流暢:“他欠我的,從今天之後,就徹底的一筆勾銷了。我爲他的死傷心難過,只是我向昨天告別。就這樣--再見。”
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後,宋楚詞擡手抹了把淚水,轉身就走。
勞拉看了眼蹲在花小妖身邊的毛驢,快步跟了上去。
“宋楚詞,你先等等呢!”
花小妖卻忽然喊住了她。
“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聽了。”
宋楚詞嘴上說着不會聽她忽悠,卻停住了腳步。
花小妖快步走了過去,看了眼勞拉。
勞拉會議,馬上就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裡,不動聲色的走到了一旁。
花小妖站在宋楚詞前面,一雙深邃的淡藍色眸子,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她。
“你究竟想說什麼?”
宋楚詞被她看的心裡很不得勁。
“有些事,本來是你沒權利知道的秘密。可我不喜歡聽到你剛纔說那些話,所以才決定告訴你呢。”
花小妖緊緊的抿了下嘴角,垂下長長的眼睫毛,低聲說:“我之所以確定陸寧沒有死,除了你還好好的之外,還有幾個原因呢。”
宋楚詞沒說話,只是看着她。
花小妖猶豫了下,才繼續說道:“我只能告訴你一個原因--陸寧出事,那是因爲有個東西出現了。那個東西對他、對你來說都算是劫難。無論你們兩個,誰先看到那個東西,都註定會遭受一次可怕的經歷呢。”
“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
宋楚詞有些不耐煩。
花小妖擡頭看了她一眼,就再次低頭看向了她的腳下。
“你倒是說話啊。”
宋楚詞本能的隨她低頭,看了眼自己那雙白底黑麪的運動鞋後,剛要用更不耐煩的語氣追問時,卻猛地呆住。
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花小妖知道她猜對了,就輕聲說道:“以後,你要是有機會看到另外一隻繡花鞋時,千萬不要擅自妄動。你一旦動了,那麼你就得竭力去保護它,不被別人搶走,那樣你才能躲過劫難。”
很好,花小妖說這些話時,總算沒再賤聲賤氣的了。
宋楚詞卻沒有注意到,只是看着她緩緩的問:“你是說。陸寧這次去北朝,無意中看到了一隻繡花鞋--卻被人搶走了,然後他就遭到了懲罰,才導致下落不明。”
“應該是這樣的呢。”
“你怎麼能卻確定,他只動了一隻繡花鞋,而不是一雙?”
“天註定,那雙繡花鞋一旦出現,就只能被你們倆人,各得一隻呢。”
花小妖說:“男左女右,你只能看到右腳穿的鞋子,他卻是左腳呢。”
“喝喝,又是天註定。”
宋楚詞嘴角彎起一抹明顯的嘲諷:“那麼我可不可以理解,在我得到右腳鞋子,他又拿回左腳的鞋子,當我們兩個人平安見面,或者說讓兩隻鞋子湊在一起後,我們就會--發生那種關係。然後,我們身上的彼岸花,就會完全綻放盛開,繼而解開黑暗世界內那些邪物的禁錮?”
花小妖輕輕點了點頭,讚歎道:“你的智商,也很高呢。”
“別扯!”
宋楚詞毫不客氣的冷笑了聲,卻又問道:“如果我不愛他……不對
,是他不愛我,在我穿上那雙鞋子後,他還會跟我發生那關係?”
花小妖再次點頭,無比鄭重的樣子:“當你穿上兩隻繡花鞋後,你就會成爲塵世間最美、最有魅力的女人,能吸引天下所有男人爲你瘋狂。本來命中就是你另一半的陸寧,更無法抵抗你的魅力。”
“是嗎?”
宋楚詞笑了:“聽你這樣說後,我都動心了,說什麼也得找到那雙鞋子來穿上。說實話,我也很愛慕虛榮的,特希望全天下的男人,都膜拜在我的腳下。哦,對了,我如果穿上那雙鞋子,會變得有你這樣迷人嗎?”
“你將會成爲全天下最美麗的女人。”
花小妖眼角微微跳了下,忽然輕聲哼唱了起來。
那是一首詩,很香豔,很低俗。
但字裡行間,卻又透着宋楚詞她情不自禁怦然心跳的邪魅:小美人兒繡花鞋,紅紗白玉小牙牀,鴛鴦戲水被翻浪,呢喃輕語飄出窗。
“小美人兒繡花鞋?”
宋楚詞喃喃的說着,眼前攸地浮上一幕香豔的畫面:她就趴在小牙牀上,全身上下沒穿任何衣服,腰間只蓋了一束白色輕紗,雙肘撐在牙牀上,擡頭側臉柔媚的笑着,兩隻穿了紅色繡花鞋的腳,蠍子尾巴般的後翹,前後緩緩擺動着,有夢囈般的呢喃聲飄出窗外……
“陸寧得到了一隻繡花鞋,卻沒能力擁有它,所以纔會遭此大難。這對你來說,算是前車之鑑了呢。宋楚詞,請你牢守這個秘密,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呢。”
一曲終了後,花小妖輕聲囑咐了幾句,左手拎起裙裾轉身走向她那些保鏢。
“你要走嗎?”
宋楚詞從香豔的虛幻中清醒了過來。
“我來華夏,就是爲了跟你說這些的。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當然要走了呢。”
花小妖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
宋楚詞輕咬了下嘴脣,認真的說道:“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說的這樣,以後我會向你道歉,不該罵你白癡。”
“不用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呢。”
花小妖說完,快步走出了樹林。
她沒有帶走毛驢。
或者說,毛驢不想跟她走,儘管它對她很信任、她對它無比的好。
毛驢不走,那是因爲它還得陪着二哥--在陸寧沒有發話讓它滾回來之前,它都得跟在林舞兒身邊的。
不過花小妖在臨走前,卻又蹲下抱着它,在它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
宋楚詞覺得,她肯定是在跟毛驢說陸寧沒死的事。
那條賤狗,還真是信了她說的話,等她走後,就晃着尾巴跑來小宋面前獻殷勤了。
“滾開,賤狗!”
宋楚詞毫不客氣的,擡腳輕輕踢了毛驢屁股一下,罵道:“人家不要你了,你纔來找我,我稀罕麼?”
被小宋姐姐輕輕踢了一腳後,毛驢馬上就翻身躺在地上,四爪子朝天閉上眼,做死狗狀。
“真是個賤狗--咯,滾起來吧,這次就放過你了。”
看它這樣子,宋楚詞實在忍不住的嬌笑着,再次擡腳踢了它一下。
毛驢馬上翻身站起,晃着尾巴剛要對小宋大獻殷勤時,卻猛地擡頭看向她背後樹林中,鋒利的獠牙翻出,嘴裡發出呼呼的咆哮聲,眼裡卻攸地浮上了濃濃的恐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