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問,說讓梅玳魯朝趕緊安排後事的人,就是陸寧。
梅玳魯朝轉身回頭後,眼神兇狠的死死盯着他,好像要殺人那般,嘶聲問道:“你地,敢威脅我?”
陸寧笑了,擡手擺了擺:“梅玳先生,你還沒那個資格讓我威脅你。而且,我也從來不威脅任何人。”
我不威脅你,我是真心要讓你去死啊--這就是陸寧這番話的真正含義。
“你、你--”
彷彿從陸寧看似開玩笑的表面上,感受到了笑容下那真實的殺意,梅玳魯朝心臟咚地大跳了下,不敢再跟他對視,而是看向了董組長,有些歇斯底里的叫道:“董組長,你就任由駐華外交官,光天化日被威脅卻無動於衷嗎?我要、我現在就要通過大使館,向你國政、府提出嚴重抗議!”
董組長本來就不咋樣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董組長也無比痛恨在本次事件中煽風點火、竭力要把事情鬧到最大的梅玳魯朝,只是東洋人卻有‘外國使臣’這層皮披在身上,華夏方面就算要追究他的責任,也必須得通過正當途徑(就是外交部門),以協商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假如不走那個途徑,就這樣讓他受傷害,鐵定會引發國際糾紛(又是讓所有官員不得不小心對待的國際糾紛),這可是董組長承擔不起的責任。
梅玳魯朝更清楚這一點,所以纔會向董組長施壓的同時,也在心裡快速盤算:出了這兒,就用最快的速度,跑去東洋駐華大使館。
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駐華大使館,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本國獨、立的領土,沒有人家大使館的允許下,任何人敢擅闖,都算是入侵他國領土,會引發國際--糾紛,成爲兩國敵對、甚至戰爭的導火索。
“陸寧。”
瞬息之間,董組長就權衡出了爲難梅玳魯朝的弊端,要遠遠大於懲罰他的本身意義,輕咳一聲看向了陸寧,和顏悅色的說:“鑑於某些真實存在的關係,我想你--”
陸寧擡手,很客氣的打斷了董組長:“領導,我想提醒您一件事,我不是一個官員,自然不用在意你們官場那些規矩。還有,我覺得請他打電話回家安排後事,算不上是啥威脅,只能算是忠告。”
“梅玳先生。”
陸寧說着,又看向了梅玳魯朝,滿臉笑容很和善的樣子:“你該比誰都清楚,威脅這玩意是不管用的。如果真管用,那麼本次事件就不會鬧到這樣大,你說對吧?”
梅玳魯朝沒說話,只是惡狠狠盯着陸寧,片刻後才冷哼一聲,轉身快步走下了臺階。
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感受到了某種危險的真實存在,下臺階時竟然一腳邁空了,身子一歪從臺階上滾了下去,摔成了滾地葫蘆。
沒誰驚叫出聲,不管是華夏人,還是東洋人,大家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在助手幫助下爬起來,一瘸一拐的快步走出了角門。
“你們還不滾蛋,等着在這兒吃午飯嗎?”
陸寧雙手按在發言臺上,俯視着下面數百東洋人,笑眯眯的樣子看上去很友好,就是眼裡帶着明顯的極度討厭神色。
數百生性高傲的東洋人,沒誰站出來抗議陸寧當衆罵他們滾蛋,畢竟被罵做王八蛋,相比起他們拿雞蛋砸華夏國旗的行爲來說,要禮貌了太多。
“滾蛋,滾蛋,滾蛋!”
也不
知道是誰,在那些東洋人向外走時,忽然揮舞着華夏國旗,抑揚頓挫的高喊了起來。
這種喊口號的方式,是極富傳染力的,馬上就鼓動起了下面所有華夏人,紛紛揮舞着小旗子,很有節奏的高喊着滾蛋。
然後,東洋人就默不作聲的,灰溜溜的滾蛋了。
還有那些記者,也被保安很禮貌的請了出去:新聞發佈會已經結束了,你們還呆在這兒幹啥呢,真想等着被管飯啊?
唐王東南山區東洋人被扁事件的涉外篇,就此落下帷幕。
相信被雞蛋砸了個半死的劉部長,懂得該怎麼做,才能讓世人看透東洋人的骯髒企圖,理應遭到正義的口誅筆伐。
至於唐王官方,該怎麼處置犯錯的某些幹部等問題,卻是不需要外人來參與的了,那只是家務事而已。
毫無疑問,在本次事件中,上串下跳在現實、網絡上都引起極大關注的東洋人,在真相水落石出後,他們已經成爲笑柄,再一次坐實了他們擅於顛倒黑白、生性卑鄙的人性,算是爲世界各國人民提了個醒:以後跟他們打交道,可要小心哦。
這些人離開會議大廳後,現場氣氛一下子就融洽多了,開始有人衝臺上鼓掌,吹口哨,就像過節那樣,又蹦又跳的,就彷彿正是他們的到來,才讓東洋人夾着尾巴灰溜溜滾蛋的。
當然了,那個叫陸寧的傢伙,還是也有一些小功勞的嘛。
大傢伙狂歡時,卻沒注意到有許多身穿黑色西裝的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把住了會議大廳的所有出口,眼神緊張的望着主席臺上,右手伸在西裝下面。
陸寧看到了,卻假裝沒看到,依舊站在桌子前笑眯眯的盯着下面,貌似在潛心享受大傢伙的歡愉。
勞拉也看到了,眉頭立即皺起,湊到宋楚詞耳邊低聲說:“宋總,情況不對勁,最好是先讓大傢伙離開這兒。”
陸寧走上主席臺後,宋楚詞就坐在了靠近窗口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架勢。
說實在的,陸寧露面後的表現,除了威脅梅玳魯朝趕緊安排後事那段還算精彩之外,其餘的都是表現平平,一點也不符合他本來的張揚性格。
比方說,就算放龜田良和走,也得把他一雙腿子都砸斷才行。
再比方,既然已經出言威脅梅玳魯朝了,那麼爲什麼不乾脆抽他幾個電光?
宋楚詞覺得,被抽掉滿嘴牙的梅玳魯朝,模樣肯定比現在帥氣多了。
可陸寧就這樣輕鬆放他們離開了,這讓宋總很是覺得遺憾,這會兒就已經在心裡罵了他八百遍的窩囊廢了,直到勞拉湊過來提醒,說是情況不對勁後,才收斂這些想法,趕緊回頭看去。
“宋總,你看所有的窗口,門口。”
根據勞拉的提示,宋楚詞看向了那些地方:每一扇門、窗口面前,都出現了兩個神色緊張的黑西裝,透過玻璃,也能看到外面同樣有人把守。
“這些,是郭易秦的人。”
宋楚詞眉頭皺了下,接着鬆開不屑的撇撇嘴:“呵呵,他腦子進水了麼,敢在這種地方試圖圍捕陸寧?”
“不管怎麼樣,我覺得還是讓大家先撤出大廳再說。”
勞拉低聲說:“這些人,可都是我們組織起來的,真要出點什麼意外,無法向人家家人交代。”
“嗯,你說得不錯。”
宋楚詞站了起來,快步走向主席臺下面的正中位置。
那邊椅子上坐着的,是支持宋楚詞組織人來此的唐王商場幾個老總了,也是很不錯的愛國主義者,要不然也不會冒着得罪唐王領導的危險,親自來現場了。
“陸寧,你不該在這時候露面的。”
李文廣走到了陸寧身邊,低聲說道。
陸寧偷偷回到唐王梨花山後,曾經聽格林德跟他仔細講述過本次事件,知道剛調來沒多久的市局局長李文廣,是力保秦大川的。
據說,當初李文廣還在會議上當衆拍桌子,點着東洋人的鼻子大罵的視頻,還曾經被上傳過網絡上(現在已經刪除了)。
剛纔更親眼看到了李文廣的態度,所以陸寧對他還是很有好感的,聽他這樣說後,眉梢微微一挑:“哦,李局,爲啥要這樣說?”
“我知道你忽然現身,打的是什麼主意,無非是想以滿大廳的無辜者爲盾牌,來脅迫相關部門的人,不敢把你怎麼樣。”
李文廣說話很乾脆,擡手指着下面依舊狂歡的人們,語氣加重:“陸寧,你忍心讓這些滿腔熱血的普通人,都受你所連累嗎?”
陸寧一臉的似笑非笑,反問道:“爲啥只說那些羣衆,而不說這些當官的?”
李文廣嘴巴動了下,沒說話。
陸寧笑得更加歡暢了:“你是不是覺得,當官的沒幾個是好人,生死沒必要放在心上?”
李文廣還是沒有說話。
他當然不認同陸寧這樣的說法,雖說秦大川變成這樣,與現場各位領導急於‘息事寧人’有着直接關係,但絕大多數人還是站在大局的角度上,來默認這個決策的。
如果大傢伙早就知道真相,又有誰肯讓東洋人在這兒蹦達?
“你怎麼不說話?”
陸寧擡手,在李文廣的肩膀上拍了拍。
李文廣滿嘴的苦澀:“你想讓我說什麼?”
“我想讓你說,沒有誰願意去死的,無論他是來自哪個世界。”
陸寧臉上的笑容收斂,冷冷道:“你說的不錯,我故意在這種場合下出現,就是想以這些無辜者,來與郭易秦做個交易的。”
李文廣問:“他如果不答應呢?”
陸寧擡頭,看向了天花板上的吸頂燈。
諾大的會議大廳內,至少得有數十個吸頂燈,今天外面豔陽高照,燈沒開,卻能隱隱看到有一段長方形的東西橫在裡面,那就是定時炸彈了。
李文廣臉色就猛地一變,轉身要走時,就聽陸寧淡淡的說:“你最好別亂碰,引爆方式是水平裝置,很精敏的。”
所謂的水平裝置引爆方式,是說炸彈的引爆器,是由兩顆處在同一水平面上的鋼珠組成,當試圖拆彈的人一碰觸吸頂燈,破壞兩顆鋼珠的同一水平,讓它們發生碰撞,就會引爆炸彈了。
“讓他們走,你如果還算是個男人的話。”
李文廣臉色更白,攥緊拳頭死死盯着陸寧,一字一頓的說:“我留下來陪你。”
“你不留下來也行。你的死活,我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陸寧不屑的笑了笑,倚在發言臺上拿出一顆煙叼在嘴上,旁若無人的點燃。
“我會留下來的。”
李文廣一字一頓的說完,轉身快步走向了董組長那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