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來西餐廳吃飯,水暗影都會想到一個黑色笑話。
話說非洲某國難民營中的孩子,聽說有人去西餐廳吃頓飯的消費,就能供他們全家十幾口人吃半年後,這就怒了:那些人是沙比嗎?
沒誰規定有錢人得把來西餐廳吃飯的花費,捐贈給那些爲吃飯、上學而苦苦掙扎的窮孩子,就像那些窮孩子也沒任何的理由,仇恨有錢人來這地方裝‘沙比’那樣。
不同的環境,總是造就不同的命運。
只是水暗影卻在聽過這個冷笑話後,就很少來西餐廳了。
今晚,要不是韓斌、羅小玉倆人邀請她來,慶祝他們倆人今天去民政局扯證成功,水暗影肯定會找各種理由來婉拒。
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抱膝坐在陽臺上,仰望着無比神秘的夜空,好像放電影那般把那個晚上的一幕幕,不斷重複的放映。
她想知道那個刀槍不入,讓郭易秦怕到滾蛋的人是誰。
也想知道崑崙從那晚上後,去了哪兒。
還想九幽王,現在是生還是死。
那晚忽然出現的怪物,肯定跟羅布泊內那個黑暗世界有關係,是個讓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的他的出現,能改變什麼。
好多好多的疑點,就像只披着一層白色輕紗的美人兒那樣,等着水水姐去揭開,哪兒有心思來西餐廳,吃半生不熟的牛排啊?
不來不行。
韓斌小兩口,可都是水暗影最信得過的手下。
再說了,韓斌可是她丈夫的哥們,她這個做弟妹的,要是婉拒不來的話,那可就太不通情理了。
來就來吧。
來了後,水暗影就後悔了。
她發現她是個超級大的電燈泡,照耀的韓斌小兩口說話都有些不自在了。
嚯嚯,你們是不是也後悔,不該把姐姐請來,糟蹋你們今晚的浪漫氣氛?
水暗影心裡怪笑了聲,覺得是時候找個理由走人了,反正人家請她來,也只是因爲她是老大,又是陸寧的老婆罷了,面子事。
她要是不懂風情的在這兒墨跡個沒完,受人家小兩口的恩愛刺激,在西餐廳這種優雅、浪漫的環境下喝個酩酊大醉,再哭個稀里嘩啦,埋怨自己還沒有嚐到男人滋味,就特麼的當瞭望門寡--那,豈不是會讓別人笑下大牙來啊?
端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後,水暗影輕咳一聲,正要說什麼時,就看到一對相當般配的男女,從門外緩步走了進來。
玉樹臨風的先生是誰--水水姐這麼高傲的人,會在意張良華是哪根蔥?
最多也就是輕飄飄的掃他一眼,就落在了宋楚詞的臉上。
宋楚詞笑的很雅緻。
嗯,就是雅緻。
水暗影覺得,唯有這個詞,才能形容宋楚詞當前臉上的笑容。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水暗影對宋楚詞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哪怕她跟樓宇湘狼狽爲奸,吞併了林舞兒的東海集團。
水暗影也能猜出,宋楚詞是被迫的。
更是在秦大川發瘋去機場拿刀子砍人時,及時給水暗影打電話,這才幫他爭取到了難得的逃亡機會。
至於大川哥現在是死是活--那種沒腦子的傢伙,水水姐懶得爲他浪費腦細胞。
可宋楚詞挽着別的男人胳膊闖進她的眼簾後,她就必須得費腦子,才能感受到不舒服的感覺了。
潛意識內,
水暗影始終覺得宋楚詞就是陸寧的。
至於宋楚詞真跟陸寧走到一起,她又何去何從--誰管呢?
所以當她親眼看到宋楚詞很幸福樣子的,挽着別的男人胳膊走進來後,就像喝粥喝出個蒼蠅來那麼噁心。
如果換成是別人,看到跟自家丈夫有着不清不白關係的女人,跟別的男人不清不白後,會很開心,說不定還會真心的祝福他們。
水暗影不會。
只會輕咦一聲,站起來打招呼:“咦,宋總,你也來這兒吃飯了?”
正在眉目傳情的韓斌小兩口,聞言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接着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宋楚詞可是他們曾經的大老闆,雖說現在不會再給他們發薪水了,但她的淫威--卻始終籠罩着他們腦門上,讓他們本能的站起來,表示對宋總大駕光臨的恭迎。
優雅笑着的宋楚詞,擡頭向這邊看來後,笑容明顯的一僵,下意識的剛要縮回挽着張良華胳膊的手,神色又立馬恢復正常了,咯咯笑道:“水總,沒想到你也在這兒,真是幸會,幸會。喲,韓副總、小玉也在啊。”
“宋總好。”
韓斌倆人連忙微微彎腰點頭打招呼。
無論他們現在那兒混日子,混得有多好,但當初如果沒有宋楚詞的話,倆人肯定沒有今天。
“來,來,坐下。”
水暗影熱情的打着招呼:“早就想跟你一起吃個飯好好聊聊了,卻一直沒找到機會,今晚可湊巧了。”
“水總,我就不打攪你們了。”
宋楚詞微笑着搖頭婉拒。
水暗影這纔像剛看到張良華在她身邊那樣,有些疑惑的問道:“這位是--”
打死張良華,他也不相信水暗影會不認識他。
這娘們現在拿捏出這副嘴臉,無非是故意奚落他罷了。
不過張良華卻很清楚,依着他現在的地位,還遠遠沒有資格對水暗影表示出絲毫的不滿,只能微笑着主動伸出手,自我介紹:“水總您好,我是神通快遞的張良華。”
“宋總,真不一起坐坐了?”
水暗影剛纔還滿臉求知慾的問張良華是誰,現在人家主動伸手自我介紹了,她就開始裝又瞎又聾的殘疾人了。
打臉。
這就是所謂的打臉了,紅果果的猛抽,那叫一個響亮:丫的,你算啥玩意啊,有資格跟我握手寒暄的。
張良華伸出去的右手,僵硬了那麼一小會,就儒雅的笑着伸向了韓斌:“韓副總,羅副總,看你們滿臉的喜氣,不會是正式喜結良緣了吧?”
張良華還是很聰明的,一眼就從羅小玉的眉梢眼角,看出所謂的喜氣了。
韓斌倆人可不敢像水暗影那樣,無視張副總的存在,再說還有宋楚詞在跟前呢,當然得握手,再用力晃幾下,說些‘張副總的眼光好犀利’此類的廢話。
水暗影爲什麼要故意無視張良華,宋楚詞心裡很清楚。
更知道她是用這種無禮動作,來表示對自己跟張良華情侶般在一起的不滿。
喝喝,如果你知道我在他心裡,連林舞兒都比不上,你以爲我願意跟張良華在一起?
水暗影,你還真是飽漢子不知道賴漢子飢,憑什麼利用無視張良華,來對我不滿啊,就因爲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宋楚詞心中冷笑着,表面卻洋溢着熱情,跟水暗影約定有空坐坐
後,轉身要走時,卻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哦,對了,水總,陸寧什麼時候回唐王呢?回來後,別忘了跟我說一句。那個啥,我對他怎麼沒死很感興趣呢。”
“什麼?”
水暗影呆了。
韓斌兩口子,愣住了。
張良華全身的神經,攸地繃緊。
“水總,你不會知道陸寧沒有死吧?”
宋楚詞那雙瞪大的雙眸中,全是不解之色。
咕噔一聲,水暗影艱難的嚥了口吐沫,才啞聲說:“宋總,你、你是在開玩笑吧?”
“沒,我怎麼可能跟你開玩笑呢。”
宋楚詞無聲笑了下,緩緩的說:“陸寧沒死,他早就回來了,只是一直守在林舞兒身邊替她排憂解難來着,估計現在樓宇湘得被收拾慘了。呵呵,那個傢伙,從來都是個吃不得虧的小心眼,有人敢趁着他假死時,謀奪他心愛女人的財產,就等着遭受無情打擊吧。”
“他,早就回來了?”
水暗影微微歪着下巴,喃喃說道:“那、那我怎麼不知道?”
宋楚詞一臉恰到好處的驚訝:“啊,水總,你真不知道?”
水暗影搖了搖頭,聲音枯澀的回答:“不知道。”
“可能,在他心裡,你還遠遠沒有林舞兒重要吧?水總,他這樣做可不對,再怎麼說,你也是他的合法妻子啊。我真搞不懂,他得有多麼的沒良心,才能撇下你這麼水靈靈的大美女,在外流浪那麼久。”
宋楚詞微微皺起的黛眉鬆開,輕嘆一聲:“唉,又是怎麼在回來後,不來安慰你,卻跟別的女人鬼混--水總啊,我覺得你挑選男人的眼光,還有待提高啊。”
“好了,不打攪幾位了,有空再聊。”
宋楚詞莞爾笑了下,白生生的小手擡起,招財貓那般的沖水暗影等人晃了晃,主動挽住張良華的胳膊,轉身走向了另外一個角落。
水暗影沒聽出宋楚詞那番話中的真實意思,甚至都沒聽清她後來又說了些什麼,只是傻了般的呆愣良久後,放下手中的杯子,緩步走向了餐廳門口那邊。
“水總,您要去哪兒?”
韓斌正要追上來時,羅小玉及時扯住了他,輕聲說:“水總現在需要靜靜。”
水暗影確實需要靜靜。
坐在公園草地旁邊的長椅上,昂首仰望着灰濛濛的夜空,希望自己亂成一團的腦子,能夠快點恢復正常。
只是她越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腦子裡就越亂,偏偏能想到莫名其妙的問題:今晚,爲什麼看不到星星?
小孩子都知道,都市晚上看不到星星,那是因爲空氣被污染了。
要不就是陰天--
屬於塔克拉瑪干沙漠一部分的羅布泊這邊,既沒有陰天,空氣也沒受到污染,夜空墨蘭的讓人心悸,星星亮的彷彿你一眨眼,就能自己掉下來。
故老相傳,天上的每一顆星,都跟俗世間的人有關。
這種說法當然不科學,但秦摘花卻覺得,故老相傳的那些說法,纔是最富有想像力的,能讓月亮上有桂花,有兔子,還有美女嫦娥。
不像現代高倍天文望遠鏡觀察到的那樣,月球只是一顆冷冰冰的球體,既沒有嫦娥,也沒有兔子。
看着星星想月亮,是秦摘花在無聊時最喜歡做的事。
當夜風吹來隱隱的駝鈴聲後,秦摘花總算結束了他的無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