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好幾天了,宋楚詞都是懶洋洋的,沒有一點精神。
勞拉覺得宋總這是生病了,就建議她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
宋總是從善如流,昨天下午在勞拉的陪同下去了醫院,全方面的檢查了一遍,結果相當讓人振奮--她是無比健康的。
拿到化驗結果後,宋楚詞也鬆了口氣,她還真怕自己年輕輕的,就長那些不怎麼好的病,儘管她對這個世界也沒多大的好感,但總的來說活着總比死了好吧?
身爲宋總的心腹,勞拉、秦小冰倆人自然要格外關注她的身體狀況了。
勞拉是那種心裡有玩意卻不善表達的人,哪怕她知道宋總是爲什麼精神不濟,也不想說出來,只是變着花的給她做點好吃的。
相比起勞拉來說,秦小冰要‘玲瓏’了很多。
今早宋楚詞剛坐在辦公桌後面,勞拉像往常那樣在辦公室內轉了一圈(職業習慣,檢查一下辦公室內有沒有被人安上竊聽器、監控器之類的東西),沒有發現異常後就去對面的秘書辦公室,玩她的貪吃蛇遊戲去了。
秦小冰把茶杯放在了桌上,對拿手扶着額頭、微閉着雙眼的宋楚詞低聲說:“宋總,今天喝茶吧。我在網上搜過,總喝咖啡不怎麼好的。”
其實宋楚詞以前也是喜歡喝茶的,不過隨着後來業務繁忙,所接觸的生意夥伴中很多人都愛喝咖啡,也就慢慢習慣了喝咖啡了。
“好的。”
宋楚詞放下手,強笑了下端起茶杯:“喲,這麼濃?”
“提神。”
秦小冰猶豫了下,繼續說:“宋總,我覺得吧,您的精神不濟,應該看、看一下醫生。”
“昨天下午不是剛去過嗎?”
剛要喝茶的宋楚詞,有些奇怪的擡起頭,看着秦小冰:“你也看到那些化驗單了,我的身體很正常的。”
“我知道,我是說,說--”
秦小冰垂下眼簾,低聲說:“看一下心理醫生。”
宋總當前身體倍棒,但就是精神不濟,秦小冰就覺得她心理上可能出現問題了。
雖說建議大老闆去看心理醫生,很有些暗指她‘神經不正常’的嫌疑,不過身爲宋總的心腹秘書,秦小冰覺得自己有有責任提醒她。
“看心理醫生?”
宋楚詞果然不喜歡秦小冰這樣說,黛眉微微皺起,淡淡的說:“秦小冰,你覺得我精神不正常嗎?”
秦小冰微微低着頭,不敢再說話了。
她該說的已經說了,算是盡到了當心腹的責任,那麼至於老闆能不能接受,會不會採納,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有些不悅的問出這句話,看到秦小冰垂首不語後,宋楚詞才察覺出人家這是爲自己好,剛通電的臉色(冰箱臉)馬上緩和了下來:“呵呵,小冰,別擔心,我沒事的,不用去看任何醫生,我最近情緒不怎麼樣,可能是因爲擔心張副總那邊吧。”
前些天時,張良華上交了一份購買希臘郵輪、運載機的發展計劃,宋楚詞幾經考慮,又召開高層會議仔細研究過後,最終拍板通過了張良華的提議。
購買郵輪、運載機的方案有兩個:一,分期付款購買,就像交首付買房子那樣,先拿20%的現金,其餘的80%再分三十年還請。
大家都知道,分期付款購買所產生的利息,那可是相
當讓人頭疼的,還是以房子爲例:一座市場價爲五十萬的房子,如果分三十年付清的話,那麼最終得多交三十萬左右。
第二種呢,自然就是全款購買了。
相比起分期付款購買來說,有意脫手的希臘賣方,給出了一個還算公道的價格。
不過郵輪這玩意,畢竟不是幾百萬的別墅,就算價格再公道、優惠,對於以快遞業務發家的神通快遞來說,必須得傾盡全力來籌集現金。
依着神通快遞當前良好的經營狀態,一下子拿出這筆款子來誠然有些難度,也不是拿不出來(也可以以公司來抵押,向銀行貸款啊)。
問題是,宋楚詞把所有錢都拿出來去買船、買飛機,那邊一切正常還行,可一旦發生無法預測的意外,郵輪無法正常工作,那麼整個神通快遞就會陷入資金斷裂的危險。
就像兩年前宋天問卷款潛逃那樣,宋楚詞爲維繫公司最起碼的正常運轉,就得去求爺爺,告奶奶,甚至不惜‘賣身’。
都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哪怕拿刀子擱在小宋脖子上,她也不想再面臨那種情況了。
不過身爲一名合格的小奸商,在搞清楚全款購買郵輪、最多兩年就能回本後,商人骨子裡的冒險精神就開始不安份了。
馬克思的《資本論》中,有一段對資本堪稱經典的評論: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着血和骯髒的東西。資本害怕沒有利潤或利潤太少,就像自然害怕真空一樣,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大膽起來。
如果有10%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50%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爲了100%的利潤,它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如果動亂和紛爭能帶來利潤,它就會鼓勵動亂和紛爭。
宋楚詞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兒,更是個小奸商(無商不奸),在反覆分析全款購買郵輪、運載機能產生多大的利潤後,她如果還能視而不見的,那麼她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
這一票,姐姐我幹了!
經過反覆考慮,數次高層會議協商後,宋楚詞終於下定了決心:全款購買。
既然決心以下,宋楚詞說幹就幹,馬上就抖擻精神,全力運作此事。
六天前,肩負重擔的張良華,代表華夏神通快遞集團,在希臘與賣方順利簽約;四天前把郵輪、運載機過戶--從此後,神通快遞的公司規模,可是邁了一個大大的臺階。
當然了,早在去年時,宋楚詞就發現張良華不怎麼地道,好像跟外人勾結,想打前途光明的國際物流主意。
不過正所謂‘藝高人膽大’,察覺出他不地道的宋楚詞,卻沒有驚動他,而是想將計就計,利用他來爲公司謀取更大的利潤。
那時候的宋楚詞,可是做好充分心理準備的,有百分百把握能在發現苗頭不對後,及時拆穿張良華的陰謀,讓他(幕後指使人)賠了夫人又折兵。
可在這大半年內,張良華卻很安穩,無論做什麼,都是站在公司的絕對利益上,爲宋大老闆賺屈了大把白花花的銀子,很讓人高興。
如果說這些白花花的銀子,能讓宋楚詞對張良華的警惕心只是減少一些,那麼讓她全然不把張良華放在眼裡的根本原因,還是前些天郭易秦的來訪。
郭易秦不但帶來了鐵遼錄下的那份音頻資料,更坦然向宋總賠禮道歉,說他兄弟郭易行,不該私下裡與張良華勾搭,試圖對神通快遞有啥想法。
宋楚詞這才知道,爲張良華撐腰的人,原來是京華郭家。
郭易秦就此事很誠懇的給宋總賠禮道歉後,又保證絕不會再做任何危害她的行爲--埋在宋楚詞身邊的一顆深水炸彈,總算是被解除了,讓她頓覺渾身一鬆。
那天,宋楚詞完全可以把張良華叫進來,當着郭易秦的面跟他對質,在拆穿他的不安份後,再小手一揮的讓他滾蛋。
她沒有那樣做。
因爲張良華確實擁有經商的出色天賦,自從他擔任神通快遞最有權勢的副總後,宋楚詞輕鬆了太多。
打個比方,宋楚詞以前收麥子時,她是用小鐮刀一刀一刀的割,張良華的出現就是收割機--讓習慣了收割機收麥子的人,再拿起小鐮刀去割,她能受的了嗎?
所以她希望,沒有了京華郭家暗中支持的張良華,能清晰認識到當前的處境,是宋大老闆大人不計小人過的放了他一馬,給了他重新效忠的機會,從此該痛改前非,爲宋大老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於是乎,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則,宋楚詞選擇了相信張良華,這才把購買郵輪、運載機的工作,全責交給了他去做。
事實證明--宋楚詞是這樣想的,張良華在失去京華郭家的支持後,再跟她會面時,看她的眼神中帶有了明顯的懼意、悔意。
他這是怕宋楚詞得知他已經被京華郭家拋棄後,再跟他算賬,把他轟出集團,開始後悔當初不該鬼迷心竅的,想借着外力來算計大老闆了。
宋楚詞以爲,這個人只要懂得怕了,那麼就證明還有救。
這時候她再給予他即如以往的信任,張良華能不死心塌地的爲宋總效勞?
這些事,秦小冰是不知道的,宋楚詞也沒打算告訴她。
所以在她看出她確實關心自己後,宋楚詞心中的不悅立即消失,就拿這件事來說事了。
“哦,原來是這樣,是我多想了,還請宋總原諒。”
秦小冰這才恍然,很不好意思的訕笑了下。
“沒事,你也是好心的。”
宋楚詞笑着搖了搖頭,端起了茶杯,這是要‘送客’了。
秦小冰馬上就知趣的走了出去。
看着關上的房門,宋楚詞剛抖擻起來的精神,再次萎靡了下去,幽幽嘆了口氣。
其實她比誰都清楚,這些天她的精神爲什麼不好,還不是因爲聽了郭易秦拿來的那段音頻資料?
宋楚詞能肯定,依着郭易秦的身份地位,是絕不會騙她的。
那份音頻資料是真實的,就是鐵遼冒着生命危險錄下來,傳回國內的。
陸寧,會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那麼我呢?
宋楚詞盯着茶杯又開始發呆時,有人敲響了房門。
“進來。”
她連忙坐直了身子,深吸了一起,淡淡的說。
門開了,是剛出去才一會兒的秦小冰:“宋總,女子會所那邊的鄭經理,說你急事找您彙報情況。”
“鄭經理找我有急事?”
宋楚詞眉頭微微皺了下,才說:“嗯,讓她過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