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川他爹,在從龍師兄手裡接過一隻繡花鞋後,是要把鞋子藏起來啊,還是要帶在身邊等長夜漫漫孤枕難眠時拿出來對着擼--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陸寧隱隱猜出老潘把鞋子交給秦大川他爹,是想讓他爹把鞋子再交給宋楚詞。
那樣一來,本來就擁有右腳上繡花鞋的宋楚詞,就能擁有一雙鞋子,大可以在秦大川(陸寧想到這兒時,費了很大力氣,才忍住沒有把自己調換成秦大川)某個深夜回家時,換上一身白色輕紗長裙,內裡光溜溜的啥也不穿,就穿着那雙鞋子,學着狐狸精的樣子,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邊舞邊唱: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獨;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
然後秦大川就說他聽到狐狸精在哭了,他就是她等待千年的那個苦比窮書生,上輩子敲爛了十七八個大木魚後,才轉世投胎到今世來,只爲與她一起翩翩起舞,在暖暖的炕上共秀恩愛,還望小娘子成全則個。
再然後,自以爲是苦比窮書生的秦大川,就在他爹的刻意安排下,與化身爲小奸商的宋楚詞,同牀共枕去了。
然後的然後,苦比窮書生與小狐狸精肩膀下的彼岸花,就會在那個月圓之夜傲然綻放,遙遠的西北方向,則傳來瘮人的悽聲咆哮: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走在無垠的曠野中,淒厲的北風,吹過漫漫的黃沙掠過!
最終,世界就變了,有數不清的不明生物,從羅布泊深處的那個九幽世界內,連蹦帶跳的跑了出來,滿臉都是翻身農奴終於當家做主的狂熱。
從此,世界改變了她的顏色,草不再綠,花不再紅,天不再藍,美女的腿子--就是不知道從九幽世界內跑出來的農奴們,會不會懂得欣賞美女的腿子?
陸寧覺得夠嗆。
因爲事實證明,所有懂得欣賞美女腿子的人,都是心中有愛的,就像他不就是這樣的嗎?
所有心中有愛的人,是絕不會試圖毀滅這個世界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秦大川的爹,會不會把那隻鞋子送給宋楚詞?
好像應該不會。
陸寧覺得,在卡門地區的那個晚上,他可是從秦大川的爹的眼神中,看到了發自內心的愛。
有愛的男人,是不會毀滅這個世界的--陸寧想到這兒時,又覺得有些煩躁了,睜開閉着的眼,伸手去拿旁邊的礦泉水。
山羊說過:當你用別人替代你,而你站在第三方的角度上去考慮問題,仍舊沒起到‘旁觀者清’的效果時,那麼你不妨喝幾口水啊,來幾個深呼吸啊,平息一下內心的煩躁,再試着用逆向思維的方式,來重新琢磨問題。
陸寧伸手去拿水時,就看到了一雙美麗的腿子。
原來,在他閉眼思考秦大川家的那些破事時,有一個三十出頭的花信少婦,就是穿着黑色小短裙、腳踩性感細高跟貌似小良家、卻在暗示男人‘來非禮我啊’的那種,不聲不響中坐在了草坪前的長椅上,雙手捧着手機,耳朵上戴着耳麥,正在玩手機。
還有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在她身邊椅子上爬來爬去的。
這是當媽的領着當兒子的,午休過後來公園放風散心呢,可你拿着個破手機點化個沒完,算咋回事呢?
陸寧很想告訴她
,用無比誠懇的語氣:大姐,咱能不能專心致志的看孩子啊?雖說當今正值華夏盛世,一切妖邪鬼祟的都乖乖蟄伏,可也保不準會有哪個垃圾冒出來,趁你沉溺於玩手機時,把你兒子抱走了啊,網上開始發過類似的視頻。
不過陸寧又想了想,他還是別多事了,說不定小少婦正在手機上觀看那個視頻呢,他還是喝口水繼續考慮秦大川的事兒吧。
小少婦的腿子美則美了,長的也不錯--但再美,也不能讓陸寧放棄嫡系心腹家的大事,來對她想入非非,這是原則問題,從來都不被陸先生所齒的。
美美的喝了兩口水,陸寧發出了好像喝酒時纔會發出的聲音:“嘶,哈。”
他發出的聲音不算很高,卻沒料到驚動了玩手機的小少婦,側臉看來。
出於禮貌,在與小少婦四目相對時,陸寧微笑着衝她點了點頭。
小少婦卻癟了癟嘴,無聲的說了句什麼(她以爲她沒出聲,陸寧就無法從她的嘴型中,看出她在說‘有病’兩個字?),接着站起來抱起孩子,踩着小高跟,扭着小屁股噠噠的走了。
要不是還得操心勞神的去琢磨秦大川的家事,就憑小少婦這句莫名其妙的有病,陸寧也不會放過她--光天化日下抽她倆耳光確實有些過分,但讓她見識一下啥才叫真正的有病,那對陸先生來說可是駕輕就熟的。
唉,現在的漂亮小娘們啊,總是長了副好皮囊,卻都是睜眼瞎子。
陸寧心裡嘆了口氣,再次閉上眼,開始運用逆向思維,來考慮秦大川的家事了。
有時候,逆向思維確實能起到讓人意想不到的效果,這就好比在紙上拿着筆的走迷宮,你從入口不一定找到出口,但從出口肯定能找到入口。
潘龍語之所以在死後,才把那雙繡花鞋交給秦大川他爹,很有可能是委派他把鞋子交給宋楚詞,取消小奸商對秦大川的某種防禦,促使彼岸花開!
彼岸花開後,西北羅布泊深處九幽世界內的農奴們,會不會高舉着鐮刀斧頭的衝出來,叫囂着要改變這個世界……就變得不確定了。
原因很簡單:潘龍語死了!
陸寧剛纔正常考慮時,壓根沒考慮到死去的潘龍語。
貌似,老神棍在活着時,能起到相當重要的作用(潘龍語有多重要,陸寧只需想想一生都在致力與邪惡勢力作鬥爭的龍頭、天狼星都是他的徒弟,就能從中看出什麼來了),那麼他死後,爲什麼要把繡花鞋貢獻出來呢?
按說,他活着時都在竭力制止兩隻鞋子的‘合璧’,那麼在他臨死之前,不更該考慮鞋子合璧後所產生的惡劣效果,把鞋子藏的更嚴實一些嗎?
可是他在死後,龍師兄卻根據他的遺言,把鞋子拿出來交給了秦大川他爹。
潘龍語,絕對早就算到了他死後纔會發生的某些事,所以才留下遺命,把鞋子交給秦大川他爹,轉交給宋楚詞,促成彼岸花開。
以前潘龍語活着時,彼岸花開是災難。
那麼他死後,彼岸花再開--卻有可能成爲那些邪惡力量的災難!
這就是潘龍語活着,與死了的不同之處,也可以說是一個有關時間的問題:彼岸花同樣是開,在他活着時開,與死了後開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到
底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逆向想到這兒時,陸寧隱隱覺得,他好像快要抓到了什麼。
就彷彿,黑夜的蒼穹下,忽然垂下來一根繩子,有個來自洪荒的聲音傳來:孩子,抓住繩子的頭,猛力的往下拉,你就會看到讓大吃一驚的東西!
陸寧於是跳起來就去抓,可不管他跳的有多高,也夠不着那根繩子。
不但夠不着,那根繩子還隨着夜風吹來,越飄越遠,終於不見,唯有那個來自洪荒的蒼老聲音在耳邊迴盪:連根繩子都夠不到,真尼瑪的笨蛋,還活着幹啥啊,不趕緊自己撒泡尿淹死拉倒。
幸好陸寧大人大量,纔不會跟沒素質的貨一般見識,最多也就是苦惱的擡手狠勁抓了下頭髮,就笑了笑把這件事撇在一邊了。
想不出來時硬想,那是腦殘才幹的事兒,尤其這件事還是秦大川的事兒,身爲旁觀者的寧哥,實在沒必要爲此煩惱,完全可以淡然一笑,等待下一根繩子頭的垂下嘛。
當然了,雖說陸寧沒抓住那根繩子,不過他也不算一事無成,最起碼意識到了潘龍語的死,是相當關鍵的。
好了,這件事就此掀過去了,接下來再琢磨樓宇湘與秦大川他爹的破事。
如果是放在以前,樓宇湘要拆散陸天明這對幸福恩愛的兩口子,要獨霸陸天明給陸寧、哦,不,給秦大川當小媽,很有正義感的第三方陸寧,鐵定會給她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說不定讓她就此永遠消失,也不是幹不出來的。
聖賢們早就說過‘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姻’的話了,樓宇湘有什麼資格,敢跟聖賢對着幹啊?
是個有良心的男人,就得讓她懂得什麼叫禮義廉恥。
不過陸寧在早就得知秦大川跟他爹媽,在卡門地區團圓過後,就不這樣想了,尤其在知道他爹收下了潘龍語送他的那隻鞋子後。
再傻的人,也能看出秦大川的爹媽在這些事中,扮演着多麼不光彩的角色。
別的不說,單說他們在秦大川十二歲那年,就不聲不響的離去、毫無爲人父母必須得爲孩子着想、時隔多年後又以那種詭異方式見面的一系列惡劣行爲,就不配做人父母的。
是,陸寧必須得承認,是他們養育了秦大川,也曾經給予過秦大川一個還算幸福的童年,但這絕不是他們把秦大川當做一枚棋子來玩兒的理由。
秦大川的爹媽,就是把他當做了一顆棋子,哪怕他們沒有下棋的資格,卻是躲在幕後看兒子是怎麼被人操縱。
無論什麼原因,他們都不再是值得讓秦大川尊敬的父母。
說的再難聽一點就是:他們既然能狠心把秦大川當棋子被人玩兒,那麼秦大川幹嘛還要把他們當爹媽看待。
不管是父子,還是母子,大家之間的關係其實都是平等的:有付出纔有回報,有傷害就必須得收穫兒子的冷漠。
所以呢,陸寧覺得他實在沒必要爲了樓宇湘要堅決破壞秦大川爹媽的夫妻關係,要獨霸秦大川的爹給他當小媽,就爲此憤怒,犯愁啥的。
從卡門地區一家人相見後開始,秦大川就是秦大川,他爹媽就是他爹媽了。
陸寧想到這兒時,笑了,愜意的吐出一口氣睜開了眼,就看到一個男人正抱着個小男孩,從西邊飛奔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