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曉燕對乖兒子帶回來的女孩兒,無比的滿意。
文永遠說的很清楚了,宋楚詞沒啥背景,就是來自小地方的小商人.
要是用文藝話來說呢,就是小家碧玉(宋楚詞的小家碧玉,也只有文家這樣的豪門世家纔有資格認爲)。
樑曉燕纔不管那一套,正像她給文永遠打電話時說的那樣:哪怕兒子喜歡一個要飯的叫花子,她也會把女孩兒當兒媳婦來疼愛。
很現實,宋楚詞各方面的條件,要比叫花子強十萬八千里。
尤其是她眉宇間那一抹炙陽都無法化解的淡淡憂傷,使她看起來更是一個多愁善感的純潔女孩兒,讓樑曉燕都忍不住想把她擁在懷裡,好生的呵護着。
總之,就像文永遠昨天打電話來時,樑曉燕說的那句話一樣:這兒媳婦,咱要定了!別說是燕家來搶了,就算是天王老子,老孃也敢打碎他滿嘴的牙!
事實證明,有這種無限制溺愛兒子的老孃,才能培養出文永遠這種敢單槍匹馬前往塔希科教訓那幫孫子的兒子。
但老天爺也不得不承認,樑曉燕的教育無疑非常成功,不管她怎麼溺愛兒子,卻始終給他灌輸正義理論,讓他保留着紈絝大少罕見的正氣。
這也是陸寧從沒有見過她,卻能確定她是一位偉大母親的原因。
文永遠長的像他老爸,脾氣性格卻像母親--最起碼,以前很像,總是做些沒腦子的事,而這種性格脾氣的女人,宋楚詞以前是從來不願交往的。
她覺得忒幼稚(儘管她本身也是這樣的),主要是受到了陳婉約的影響(那個女人正常時,可是婉約如水的,纔不會像樑曉燕這樣,動不動就吹鬍子瞪眼自稱老孃怎麼着、怎麼着的)。
但來到文家的這大半天內,宋楚詞就發自內心的喜歡上了樑曉燕。
幼稚的人,也是最單純的,喜怒都表現在臉上,不用讓你提防,就會感覺跟她相處很輕鬆,自然,隨意。
“姑娘啊,你可別怪我家老頭子啊,他真忙的沒空回家,可不是刻意冷淡你。”
樑曉燕邊麻利的包着餃子,邊解釋她老頭爲啥說好回家,卻沒回家的原因。
“阿姨,你太客氣了,我聽永遠說起過叔叔是做什麼的--你能對我這樣好,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宋楚詞連忙客氣道。
她可不是假客氣,是真心的:這要是放在以前,依着她小商人的身份,纔想不到有一天,會來到大人物家裡,跟樑曉燕一起看電視,包餃子。
她能有現在的淡定,那是因爲某個男人刻意培養,並給了她大力支持的原因。
想到那個男人,從文家感受到家庭溫暖的宋楚詞,心中就是一疼,趕緊岔開了話題:“阿姨,我以前在唐王時,就認識了一個叫郭易行的--你認識他嗎?”
“郭易行?郭易行是誰?”
樑曉燕最後這句話,卻是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文永遠。
“郭易行?”
文永遠想了想,才說:“是不是南城郭家那個不成器的老二?我記得在去年時,在郭易天的婚禮上,聽說過這個名字。怎麼,楚詞,你還跟那個紈絝打過交道啊?”
“嗯,看來就是那個人了。”
宋楚詞覺得,文永遠說別人紈絝時的樣子,特別可笑(難道他不知道,他自己本身就是個紈絝嗎),嘴角微微抿了下說:“我們公司,跟他們在業務上有關係。本以
爲,這次來京華會有機會看到他的,就是隨口問問。”
“郭家跟我們不是太熟,去年參加郭易天的婚禮,也是老頭子攆我去的。不過,聽說郭家大少倒是個人物,就連燕隨意過生日,都請不動。”
文永遠說到這兒時,樑曉燕的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媽,你的電話。”
“誰來的?”
“我老子。”
“哦,你接就是了。”
“還是你接吧,我有些犯愁跟他說話。”
文永遠嬉皮笑臉的,把手機拿給了樑曉燕。
“這傢伙,是被他老子給訓怕了,嘿嘿。”
樑曉燕衝宋楚詞笑了下,隨手在圍裙上擦了下手,拿着手機走出了客廳。
“嗨,哥們。”
現在宋楚詞,這樣稱呼文永遠是越來越順嘴了:“阿姨真的不錯,羨慕你有個好母親。嗯,嚴父慈母,你上輩子得積了多大的德,才託生到這家裡來呀?”
“我上輩子,肯定是個和尚,敲爛了十七八個大木魚。”
文永遠一臉嚴肅的樣子,讓宋楚詞很想發笑時,樑曉燕的聲音從客廳外響起:“永遠,姑娘,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
文永遠站起身:“媽,要去做什麼呢,天都黑了?”
“沒事,就是你爸打電話來,讓我去見個人,你五哥陪着我呢,在家好好陪着姑娘啊。”
樑曉燕嘴裡的‘五哥’,其實是文家的警衛員。
有五哥陪同母親,文永遠沒啥不放心的,答應了一聲坐在宋楚詞對面時,又有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這次響起的,卻是宋楚詞的。
“嘿,你的也來電話了。”
文永遠笑着,幫她把電話拿了過來:“要我暫時迴避不?”
“不用--是唐王的。”
看到來電顯示後,已經習慣了接陌生來電的宋楚詞(經商的,是很少有拒接陌生來電的),接了起來:“喂,您好,請問您哪位?”
一個略帶威嚴的男人聲音,從手機內傳來時,宋楚詞好像還隱隱聽到了警笛的聲音:“你是十號望山別墅的宋楚詞嗎?”
“是,我就是宋楚詞。”
十號望山別墅,是宋楚詞的家。
“我是南站分局的李凱來。”
那邊的人,介紹出自己的身份後,馬上就說:“十幾分鍾前,我們分局接到你家保姆的報案,十號別墅內發生一起兇殺案件,死者是一個……”
“什、什麼?”
宋楚詞花容攸地蒼白,情不自禁打斷了李凱來的話:“我家怎麼會發生兇殺案!?”
爲了避嫌主動走到一旁的文永遠,聽宋楚詞喊出這句話後,馬上就走了回來。
宋楚詞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緊緊抱着手機,連連點頭。
最後,她才說:“好,李局,我現在京華,會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
“怎麼回事?”
等她扣掉電話後,文永遠才問。
“我家--有兇殺案發生了,我得抓進回去。永遠,很抱歉,我沒能陪阿姨包完餃子,希望以後能再有機會吧。”
宋楚詞說着,也來不及去洗手了,就快步走向客廳門後:“麻煩你,給我找輛車。”
“等等,我陪你一起去。”
文永遠隨手拿起沙發上的風衣,搭在了肩膀上。
“不--謝謝了,你給阿姨打電話說一句,再走。”
宋楚詞剛要拒絕,卻又想到去年曾經發生的一件事:有人冒充古羌縣分局領導,打着抓捕了宋天問的幌子,才把她騙進了羅布泊,給她留下了無法磨滅的陰影。
雖說唐王不是羅布泊,可誰知道這個李凱來是真,還是假?
能有文永遠陪伴,一起返程,是最好不過的了。
“不用,到路上再打電話。”
文永遠搶先走出客廳時,猶豫了下才說:“要不要,給陸寧說一句?”
宋楚詞在聽到陸寧的名字後,這次竟然沒有絲毫的異常反應,語氣淡淡的說:“算了,別打攪人家的好時光了。”
她說服文永遠跟她演戲,來欺騙陸寧--更是親自給陸寧推薦水暗影,希望籍此來稀釋心中的某種痛苦。
明明這是她最理智的選擇,可當親眼見證了陸寧跪在地上,向水暗影求婚的那一幕後,她在痛苦之後,卻對他有了莫名的恨意。
就好像,深愛着丈夫的妻子,無意中看到丈夫在外沾花惹草那樣,會失望,會痛苦,到最後就只剩下被背叛的恨意了。
《大話西遊》中的至尊寶曾經說過,女人愛一個男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同樣,女人恨一個男人,也不需要理由--更何況,宋楚詞覺得,她有一萬個理由,去恨那個背叛愛情,讓她心總是在流血的男人?
文永遠或許無法理解,女人這種複雜精靈的本質。
但卻能從宋楚詞的這句話中,看出她對陸寧有了些許憎厭。
文永遠覺得,他們刺激陸寧的計劃,已經完美實現了。
他爲宋楚詞能終於走出誤區,而真心高興時,也有些哭笑不得:畢竟,他在這個計劃中,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還得瞞着老孃。
車燈在黑夜中亮起,就像強光手電照在牆上那樣,能看清每一滴鮮血。
無數滴鮮血,在牆上組合成了一朵花。
花兒很大,像臉盆那樣。
更是栩栩如生,彷彿能隨着窗外刮來的夜風,搖擺。
李凱來不認識這是一朵什麼花,只是覺得它格外妖異,嚇人--尤其是是畫在白牆上,下面席夢思上還躺着一具年輕男人的屍體時。
李凱來從警二十多年了,見識過很多個兇殺現場,各種各樣的致命方式。
可他真沒遇到過今晚這樣的:那個沒穿衣服的年輕男人,竟然是被活生生咬死的。
死者的屍體都開始變軟了(人死後,屍體會僵硬,但在幾個小時後,卻又會變軟),可他臉上的驚恐樣子,李凱來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
男屍是誰,還沒有查出來。
不過,他能躺在宋天問老婆的炕上,這就說明了什麼(宋天問潛逃失蹤的案子,分局早就有詳細記錄了),肯定跟作風有關。
只是,宋天問那個叫陳婉約的老婆呢?
她怎麼不在現場呢?
報案的宋家別墅保姆(王嫂),也說沒看到宋夫人去哪兒了。
不會是失蹤的宋天問回家了,看到老婆偷男人後,這才一怒之下殺人,又把他老婆帶到哪兒去了吧?
假設就是這樣,可他幹嘛要在牆上留下一朵花呢?
還畫的這樣栩栩如生。
這朵花,代表着啥意思?
李凱來滅掉手電,搖了搖頭退出了臥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