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哈哈!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法洋咬牙切齒的重複了幾遍這句問話之後怒極反笑:“哈哈哈——我會變成這樣,當然都是拜你所賜!”
唐絕沉默了,這怎麼能怪我呢?我又不是整形專家!
“如果不是被你打傷,我怎麼會給蟲子趁虛而入的機會?我又怎麼會被蟲子給俘虜並帶到了這個不是人活的鬼地方?如果不是被你打傷,我怎麼會走火入魔?我又怎麼會被這些該死的蟲子給變成了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模樣?呼……呼……”法洋怒氣衝衝的揮舞着一對變得很粗壯有力的手臂,拍打着自己的胸口,發出“叮叮”的金屬碰撞聲。
聽到法洋這麼聲淚俱下的控訴,知道真相之後的唐絕也只能繼續保持沉默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醒過來之後變成現在這樣有多絕望?你知道不知道在我適應這麼多條腿一起走路的時候有多痛苦?你知道不知道我現在整整擁有三十對精巢?甚至還擁有兩個生殖器?但悲劇的是我只能去和那些噁心的大蜈蚣交配!可更悲劇的是這該死的生殖器脆得簡直像是烤焦了的薯片!兩個全都斷了……都斷了啊……”法洋的牙齒將嘴脣都咬破了,墨綠色的血液流淌出來之後滴到了地面上,將地面腐蝕出一個個不規則的洞孔。
真的是很悲劇……雖然大家是敵人,但唐絕甚至都想安慰下法洋了。精巢。只有蟲子才這麼叫,對於人類而言,精巢就是睾丸。可以想象一下,人類只有兩個睾丸,就能夠造就出無數“淫才”和“種馬”,更何況是三十對?
如果是蜈蚣的話,一般在三到五月份和七八月份進行交配。可法洋雖然有了大半蜈蚣的身體。卻仍有着人類的思想啊!唐絕懷疑現在的法洋應該是無時無刻不想去做和繁殖相關的事情吧?
可偏偏蜈蚣的生殖器是如此脆弱,唐絕對昆蟲學顯然算不上專家,但對五毒的研究那絕對是權威級別的。他很清楚蜈蚣交配是多麼冒險的事情。因爲蜈蚣的生殖器又長又脆弱,在交配過程中經常會斷在裡面。
誠然,這種痛苦對於節肢動物而言可能沒什麼。但是對於法洋來說……唐絕不知道該怎麼去說了,唐絕相信法洋是有足夠的資格去恨了。
“所以啊……你是不是已經做好了去死的準備呢?”法洋裂開了嘴,他口中牙齒已經不再像是人的牙,反而像是鯊魚密密的尖齒:
“上一次被你使了詐,這一次可沒那麼容易了!唐絕,我這些日子忍辱負重,爲的就是這一刻啊!”
話音未落,法洋雙手便握成了拳,十指虛握,向着唐絕的方向卻是蓄勢不發。他的嘴角牽扯着。如同乾涸的河牀般裂開的嘴脣讓他看起來倍加猙獰,獨眼惡狠狠的盯着唐絕,就像是頭斑斕猛虎盯着一隻註定了要上牠食譜的小白兔。
“哼哼,有變異兵蟲出手,這傢伙死定了!”在天空中觀戰的梟騎士裡有一個頭盔上裂開一大道裂縫的傢伙齜牙笑道。那裂縫是被對手一刀斬出來的,可見這傢伙是個亡命之徒。他叫巴布爾,是九十七梟騎士的首領,狼主身邊的近臣。
原本是九十八梟騎士的,但是唐柔跳樓自殺的那一次,有一個梟騎士救了唐柔。但是也因此多看了唐柔兩眼。當時誰也沒注意到狼主皺了下眉頭,但是巴布爾注意到了。
所以巴布爾就主動殺死了那個救了唐柔的梟騎士,找的是玩忽職守的名目,總之是和狼主沒關係。這讓狼主很滿意,巴布爾總是這麼的善解人意。
九十八梟騎士就此變成了九十七梟騎士,而巴布爾這一次又是在逢迎着狼主。他知道那個下京人是爲了唐柔來的,所以他此刻已經把唐絕放到了等同於殺父仇人的位置上,恨不能生食其肉。
狼主卻是面色凝重,定定的俯視着唐絕,忽然說道:“巴布爾,你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嗎?”
巴布爾一怔,他又假作三仔細看看唐絕,然後一臉慚愧的道:“屬下無能,請狼主指點迷津。”
這種事自然是由狼主口裡說出來纔對嘛,他一個屬下怎麼能比狼主還聰明?
狼主搖了搖頭,繼續問道:“你看我的頭髮怎麼樣?”
巴布爾這回是真有點愣了,他看看狼主那隨風飛舞的深褐色凌亂捲髮,下意識的拍着馬屁:“很粗獷,很飄逸……”
“……你沒有發現我的頭髮被風吹得很亂嗎?”狼主有點哭笑不得的瞪了一眼自己這個不長進的手下,可以說除了忠誠、心狠手辣和善於揣摩上意之外,巴布爾實在是沒多少可取之處,但是不得不說做近臣這幾點都很重要。
“……”巴布爾臉紅了,不知道是羞愧的,還是假裝羞愧的。
“但是他的頭髮卻並沒有被風吹亂,雖然飄揚,卻並不像是被風吹的,倒像是……在水裡漂……”狼主把目光再次投向了下方的唐絕,聲音低沉而凝重。
巴布爾現在終於也發現這一點了,那唐絕的頭髮長過了膝彎,竟然在烈風之中沒有被吹亂,實在是夠詭異的。並且正如狼主所說,雖然唐絕的頭髮也在飄揚着,卻並不像是被風吹的——被烈風吹了的頭髮是一面倒的,很難看。
而唐絕的頭髮就像是漂在海水裡,隨着浪潮盪漾着,一波一波的十分飄然。
“怎麼會這樣?”巴布爾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狼主,但是狼主只是觀察到這一點而已,距離洞悉真相還遠着呢。
法洋此刻也在驚訝的看着唐絕,他的獨眼中閃爍着不可思議的色彩:“這是什麼功夫?老衲竟然從沒有聽聞過?”
唐絕微微一笑。也沒有回答。這無極海是他新創的武功,沒聽聞過有什麼好奇怪?我們可是敵人啊,難道我練過如來神掌也要說給你聽嗎?
法洋自然也沒有希望能夠從唐絕口中得到答案,他獨眼中閃過一絲狠辣,虛握着的雙拳忽然十指連彈,就如波羅花綻開般驚豔,但是卻從他的每一根指尖中都彈射出一道霸道的指力!
“嘶、嘶、嘶……”
他的指力就像是一道道撕碎虛空的閃電。劍氣縱橫,挾着無堅不摧之勢席捲向了唐絕。
是【多羅葉指】!
唐絕認得這門功夫,亦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中的上品武功。如果說被稱爲少林第一指。能夠隔空傷人的一指禪功可以比喻成狙擊槍的話,那多羅葉指就是機關炮了,或者說相當於十杆狙擊槍同時發射。
法洋的指力無比雄厚。殺氣甚至直衝雲霄,讓那些高空中掠陣的梟騎士都控制不住胯下焦躁畏懼的血梟,不得不再升空一些以躲避法洋的殺氣。
“好驚人的……”狼主悚然變色,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但他心頭只有一個執念,組建成這樣的變異兵蟲大軍,還發愁什麼上京人?
至於唐絕的死活,狼主根本沒有去考慮過。還需要考慮嗎?如此犀利的攻擊,只怕根本就不該屬於這個世界,也根本不該屬於人類!
不管是誰,遇到這麼變態的變異兵蟲。都應該死路一條纔對。
但是事實卻讓狼主等人大吃一驚。
那無數道多羅葉指在到了唐絕身旁的時候,卻是反而把那子彈出膛般的尖嘯給抵消了。
唐絕的身體四周均勻的佈滿了無極海,就像是一層層的浪潮在不停撥動着,力量循環,當第一層波浪阻擋不住指力的時候。第二層波浪就已然到了,連續幾層波浪阻擋,便把指力全部抵消了去。
多羅葉指雖然兇悍,卻是始終都無法穿透唐絕的無極海。
法洋不禁怒得狂吼連連,但是事實就是這麼殘酷,他的功力比唐絕深厚。他的境界比唐絕高一層,他的武功也是天下第一流的,可偏偏就是攻不破唐絕此刻的神秘功夫。
其實法洋有苦自己知,別看他好像結合了千足天蟲的身體之後肉身十分強悍,但是他的武功卻不可能再有任何進境了。而且腿上的功夫等於都白練了,他現在的腿……實在是太多了……
由此帶來的麻煩還不僅僅是如此,還有他的輕功、他的身法……全都變成了浮雲,實話實說的話他一身功夫現在能發揮出來的最多也就一半……
所以法洋也想了個辦法彌補,那就是揚長避短。既然他有了如此強橫的肉身,爲什麼不善加利用呢?
在此時打不開局面的情況下,法洋一邊繼續用多羅葉指攻擊唐絕,一邊猛然把腰一擰,他碩大綿長的下半身就如同長長的鞭子狠狠的抽向了唐絕。
不,不是鞭子,那更像是一輛小型的城際快鐵!
如同城際快鐵一般又長又粗又夯實的巨尾甩動起來時簡直就是地動山搖,“轟隆隆”的聲音就像是一排滾雷嗡鳴而過。而掃到的地方那些堅固的黑石就像是鬆軟的石膏般變形、扭曲,留下了清晰的痕跡就像是留下的印章。
雖然巨大卻偏偏又速度極快,如此強烈的反差讓人一時無法接受。落在狼主他們眼裡就是一道道幻影,別說躲避了,就連看都看不清楚。
法洋的巨尾這一掃直接便將狼堡的頂上掃成了平的,就彷彿是被刮過一層的水泥地,完全看不出原貌來了。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沒有掃到唐絕,看起來唐絕仍然是站在那裡,原地不動。但是卻安然無恙,剛剛那麼強橫無匹的鐵尾橫掃,連他一根汗毛都沒傷到。
在狼主他們眼裡看來這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其實是以他們的視力根本就捕捉不到唐絕的動作,他們看到的唐絕只是身形虛化了一下而已,就像是看人時眨了下眼睛的效果。
但是事實上是唐絕在將被掃中的瞬間裡瞬移躲過了攻擊,而後又在極短的時間內瞬移了回來。所以纔會給人造成他根本沒動過的視覺假象。
這也就造成了狼主的憤怒——狼主他們都是親眼看到了法洋和唐絕說了許多話,他們也都知道法洋和唐絕都來自同一個地方,但是他們不知道法洋和唐絕是什麼關係,更聽不懂法洋和唐絕說了什麼。
所以此刻法洋如此聲勢浩大的一擊竟然把狼堡掃平了,卻沒傷到唐絕一根毫米,這讓狼主產生了誤會,他認爲之前法洋是和唐絕在敘舊呢。而法洋和唐絕的打鬥都是假打。要不然以變異兵蟲的戰鬥力,怎麼可能兩個回合收拾不了一個下京人?
狼主惱羞成怒的向着下方喝罵道:“還不快殺了他!你是要把我的狼堡都毀了嗎?”
見狼主生氣了,善於逢迎的巴布爾毫不猶豫的拔出了腰間的一樣古怪樂器。那是個用刺龍頭骨製成的類似於華夏最古老的吹奏樂器“壎”。
巴布爾把嘴貼着那刺龍頭骨的嘴處吹出了一陣陣古老、渾厚、低沉的聲音,這聲音很奇特,唐絕聽着倒是沒什麼。但是法洋卻是像聽到了催命魔音一般雙手猛地按住了自己的腦袋,他的手指十分犀利,指尖就像是刀鋒般刺入了頭顱,墨綠色鮮血順着指縫流淌下來,他卻好似渾然覺察不到疼痛一般。
不是覺察不到疼痛,更確切的說,是那古怪樂器吹奏出的聲音給他帶來的折磨痛楚,遠遠超過了手指戳破頭的痛楚。
雙手十指都插入頭顱的法洋仰天將嘴巴張到了最大,嘴角兩側的肌肉都被撕扯開來露出了黑紅色的筋腱,從胸腔的最深處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又穿透雲霄的巨吼!
“啊——”
這一聲嘶吼。直將那漫天飛舞着的血梟震懾得失魂落魄,有的竟然是哀鳴着跌向了地面。不管梟騎士如何喝罵踢打都不管用,已然被嚇破了膽,渾身蠻力一點都使不出來。結果就是一頭撞上地面摔個粉身碎骨,連帶着梟騎士也一起血染大地。
唐絕仰天看向了正在吹頭骨的巴布爾還有那看起來跟死了的狼主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傢伙。他的身體忽然如同紙鳶般冉冉升起。
“他竟然還會飛?”狼主驚得眼珠子瞪得跟雞蛋一樣,這不科學啊!不是沒有人類會飛,土著居民裡的飛亞族就會飛,可是飛亞族人家是天生有翅膀的,這下京人根本就沒翅膀啊,沒翅膀怎麼可以飛?
還好不需要他下令。梟騎士都已經自動在履行職責了,他們本就是肩負着保護狼主的使命。沒有被法洋的嘯聲震破膽的血梟在梟騎士的控制下向着唐絕攔截了來,十幾只血梟盤旋着一層層組成了交叉網絡。
但是唐絕飛到了半空卻是瞬間消失了。
“人呢?”梟騎士們都傻眼了,他們都眼睜睜看着唐絕憑空不見了,一下子失去攻擊目標讓他們一陣手忙腳亂,有兩頭血梟還來不及躲避而撞車到了一起,直撞得羽毛紛飛哀鳴不已。
而唐絕已經“唰”的一下出現在了上方几丈之外!
此時恰巧一頭倒黴的血梟飛了過來,忽然出現的唐絕恰好是在牠之上,便一腳借力般輕輕踏在了血梟的頭上,而後“嗖”的又往上竄起了幾丈。
那血梟連哀鳴聲都來不及發出,就直挺挺好像屍體般摔了下去,那梟騎士嚇得魂飛魄散,拼命去控制血梟,卻發現沒有任何迴應,這頭血梟竟然就此喪了命。
唐絕再次飛起幾丈之後,又是輕輕一腳踏在了另一頭倒黴的血梟頭上,那血梟還下意識的偏頭去躲避了,可惜速度太慢,仍然被正中靶心踩中了頭頂,這頭血梟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又歷史重演了一遍,一頭向地上栽去!
如果說第一次的時候大家都還在震驚,都還沒反應過來,這一下子可就全都明白了。當然他們不敢做出能飛多遠就飛多遠這種誅九族的事情來,但反正是沒人會飛在跟狼主一條直線上了,全都往來盤旋的流動起來,不給唐絕墊腳的機會。
狼主看到這樣還鬆了口氣:還好,沒有墊腳的他就飛不上來了吧?
事實證明他還是想錯了。唐絕竟然憑空一閃又閃,連續三個閃現,便已然到了狼主所騎乘着的血梟頭上。
這時候巴布爾已經被唐絕給嚇傻了,條件反射的向下方的法洋發出了號令:“快!快殺了他!要不然我就……”他揮舞着手裡的刺龍頭骨,用肢體語言表達了自己的威脅。
剛剛被聲音摧殘得死去活來的法洋,這時候獨眼中閃爍着憤怒、仇恨的目光,長城般的鐵尾“唰”的向着上方狠狠抽來!
他的整條身體。上半身其實只不過是一節而已,全算起來的話一共是二十二節。那二十一節長尾每一節都有直徑一米,二十一節就是二十多米。長尾這麼一抽,登時便將漫天飛舞着的許多血梟抽了下來!
可憐的血梟雖然也有強橫的肉身,但是遇到法洋這樣的簡直就成了絞肉機裡的肉餡。捱上個邊兒就死、擦着點皮兒就亡,頓時漫天的血雨夾雜着一片片甲片落將下來,有着說不出的慘烈。
兇性大發的法洋頓時將巴布爾嚇得手都軟了,慌忙中想起了手裡的樂器連忙又想吹奏,卻被忽然感覺手中一空,再看時,那刺龍頭骨樂器已經到了唐絕的手中。
巴布爾臉上現出哀求、諂媚又恐懼的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
唐絕已經面無表情的屈指一彈,一道無形指力瞬間將那張嘴想要攻擊他的血梟穿透了頭顱,那血梟頓時拋頭顱灑熱血的帶着巴布爾一起栽向了地面。
探手一抓。掌心中的無形吸力瞬間把渾身癱軟的狼主給吸了過來,剛好被唐絕掐住了脖子提在半空中。
“饒……饒……饒命……”剛剛還氣勢洶洶的狼主此刻已經沒有了王者的風範,更沒有了往日的彪悍暴戾。性命懸於人手,狼主還是無恥的屈從於求生本能了。
唐絕的目光中透着無情和冷漠,敢對他的人下手。那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手指一緊,“咔”的一下便掐斷了狼主的頸子,唐絕就像丟掉一張用過的餐巾紙一樣隨手把狼主丟了出去。
而後的一幕,就變成了蟲族歷史上最爲慘烈的一幕。
由於這場打鬥實在是太激烈了,所以整個狼牙鎮的居民都已經被吸引了出來。他們不管是在做什麼,吃飯也好、工作也好、閒聊也好。一個個都情不自禁的站在空曠地方張大嘴巴仰望天空,看着如同神話般的——屠殺。
在人們的眼中,唐絕就好像施展了分身術一般,明明本來就是一個人,卻瞬間分裂出了無數個分身,每個都是和唐絕長得一模一樣,過膝長髮、一襲黑衣,如幻影般在半空中各自飛了出去,一刀輕而易舉的切斷了血梟的咽喉。
而後那無數個分身又在瞬間重新回到了本尊的身上,重新合體爲一人!
“天啊……”地上的蟲族們此刻都已經被嚇傻了,他們哪裡見過這麼玄乎的事情啊,在他們眼裡這根本就是神蹟啊!
當然,事實上是因爲唐絕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所以看起來就像是有了分身術的效果,事實上每一刀都是他親手斬出的。
可是蟲族們已經一個個都跪在了地上,雙眼飽含着熱淚,面如死灰的跪拜着。他們都認爲這是天神對蟲族的懲罰,而天神是不可抗拒的力量……
這傢伙……法洋咬牙切齒的在狼堡頂端仰視着唐絕,他剛剛含恨出手,鐵尾不知殺了多少血梟和梟騎士,但是他自己心裡清楚的很,九十七個梟騎士,他法洋最多殺死不過三十個,其他百分之七十都是唐絕殺死的。
事實上當唐絕出手後,法洋就再也沒能殺死過哪怕一個。
這不能不讓法洋又鬱悶又怨恨,他的實力原本在唐絕之上,但是就因爲有了這樣長的軀體,所以他喪失了機動力,看起來好像強大了,實際上他自己知道他已經真的不可能是唐絕的對手了。
或許唐絕要殺他也不容易,但他肯定也是殺不死唐絕的。至於以後……他不可能再有增進,唐絕卻是還沒到他習武的最巔峰。
法洋不得不承認,他已經和唐絕沒有再繼續較量下去的價值和資格。
那個頭骨樂器,就在唐絕的手裡握着呢。
狼堡的最底層有着一間寬敞的地下宮殿。而此刻唐柔就像是一隻失去了自由的金絲雀一般被幽禁在了這裡。
她的面容變得蒼白而憔悴,卻並沒有減損她的美豔,反而平添幾分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嫺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用這首描述林黛玉的詞來形容她此刻的形貌,當真是恰如其分。
由於跳樓的自殺舉動,讓唐柔失去了僅有的在狼堡中部分區域的行動自由。現在她只能在這地下宮殿裡,連天光都見不得。
四名身強力壯的蟲族侍女寸步不離的守着唐柔,哪怕是上廁所睡覺都是如此。
唐柔現在整日整日的都一個字都不說。雖然她說了也沒人聽得懂,但是更重要是她什麼都不想說,哪怕是自言自語。
只是她不說不代表別人不說,四名侍女正在肆無忌憚的交談着。由於語言不通,所以唐柔聽不懂她們說什麼,更無法向侍女發號施令。
當然,就算是她能發號施令,侍女們也不會聽她的。唐柔可不是狼後,侍女們也沒人認爲她會能當狼後。
而此刻侍女們交談着的卻是唐柔想不到的事情,四名侍女之中一個長了對鬥雞眼的女人還有另一個大嘴女人正在對其他兩個相貌還算端正的施加着壓力。
身爲一箇中年的狼主。自然不可能沒有女人。在唐柔出現之前,狼主最寵愛的妃子是花妃,花妃是沙克家族的嫡女,有着顯赫的家族背景,可以說曾經是最熱門的狼後人選。幾乎所有蟲族都認爲要不了多久花妃就會成爲狼後。
鬥雞眼和大嘴她們兩個雖然醜。卻是深受花妃的信任——在狼堡裡的侍女只有長得醜的纔會被花妃信任,成爲花妃的親信,每個長得端正點的侍女都是夾着尾巴做人,生怕一不小心惹惱了花妃就被處死。
“妳們應該知道,誰纔是狼堡的真正女主人!”鬥雞眼侍女冷笑一聲,她也不怕唐柔聽見。反正唐柔也聽不懂。
“那個下京女人,她是不可能成爲狼後的。九大家族全部都反對這件事,狼主不可能爲了她去犯衆怒!”大嘴侍女聲色俱厲的瞪着兩個侍女。
“花妃娘娘已經給我們了暗示,這個下京女人必須死!”鬥雞眼侍女用她那比綠豆大不了多少的小眼睛狠狠盯了兩人一眼:“我想妳們是不會和花妃娘娘作對的吧?”
那兩個侍女彼此對視了一眼,一個唯唯諾諾的道:“我,我去方便一下……”另一個戰戰兢兢的道:“我去檢查一下她的膳食……”
兩人都是腳底抹油藉故閃人了,她們害怕狼主,也得罪不起花妃,還是任這下京女人死去吧。反正她們也都是認爲狼後必定會是花妃,這下京女人不可能成爲狼後的。
鬥雞眼侍女和大嘴侍女相視一笑,然後悄悄的到了唐柔的身後,她們身上沒有攜帶武器,可雙肩各一的肩刀就是她們最好的武器。就算從來沒有實戰過,但是這對肩刀都是天生就能揮舞如風的利刃。
“爲了花妃娘娘!”
“去死吧!”
兩名侍女呼喊着爲自己打氣,從背後撲向了唐柔,她們兩人肩頭上的肩刀原本是彎折起來就像是折刀,此刻卻是“嚓”的一下露出了刀鋒,向着唐柔的左右兩肩狠狠砍去!
但是就在她們兩人的肩刀要砍中唐柔的時候,卻忽然有兩杯水迎面潑來,那兩名侍女猝不及防,被完全潑到了臉上,登時迷了視線。
雙眼不能視物的情況下,兩名侍女心知是被唐柔發現了,條件反射的就先往後退了幾步。
原來唐柔雖然聽不懂她們說什麼,卻是發現了她們的神情有異,就已經猜測了個大概。提前先做好了準備,等她們果然來殺的時候,唐柔就果斷潑水自救。
唐柔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繞到了木桌後方,也不等那兩名侍女反應過來就先把桌子掀了起來。那桌子上本來有些盤子水杯水果什麼的。一下子全都飛向了兩名侍女。
大嘴侍女連忙把雙臂擋在臉上發出聲尖叫,鬥雞眼的反應可比她要快多了,竟然一雙肩刀狠狠一斬,直接將那並不結實的木桌斬成了三段!
唐門的人沒有孬種,唐柔此時不但沒有逃開,反而冷靜的抄起一把木凳子,跟在木桌之後向前砸去。
鬥雞眼侍女剛剛揮舞肩刀斬開了木桌。唐柔的木凳子也已經到了,只聽“呯”的一聲,那木凳子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鬥雞眼侍女腦門上。直接砸得鬥雞眼侍女兩眼一翻白昏倒在了地上。
蟲族的侍女其實跟普通人類女孩沒什麼區別,只不過是“天生帶刀”罷了。而唐柔在唐門也是多多少少練過幾下花拳繡腿,這時候以一敵二竟然也沒落了下風。
砸倒了鬥雞眼侍女。唐柔又照舊用木凳子去砸大嘴侍女,剛剛嚇得尖叫的大嘴侍女這次可反應過來了,她的一雙肩刀輕易的就斬開了木凳子,卻沒想到唐柔就勢一腳踹在了她的小肚子上,把大嘴侍女給踹得向後倒摔了個跟頭。
大嘴侍女連忙要爬起來時,唐柔已經趕上前一腳踢在了大嘴侍女的臉上,直把大嘴侍女給踢得鼻血長流。但是大嘴侍女情急之下一雙肩刀亂舞,唐柔一個躲閃不及,腿上便中了一刀,頓時鮮血就流了下來。唐柔連忙後退幾步繼續尋找武器。
這一會兒時間雖短,卻是瞬息萬變,生死之間的搏鬥,女人爆發出的力量同樣不容小覷。
大嘴侍女捂着臉爬起來,鼻血順着手指縫往外流。而一條腿掛彩了的唐柔絲毫沒有怯戰的意思,已經在最快的速度抄起了另外一個木凳,兇巴巴的瞪着大眼睛和大嘴侍女對峙。
“嚓——”
厚實的木門上忽然輕易穿透出了一把骨刀的鋒刃,那骨刀刀背堅厚,如同鋼鐵鑄造。而刀鋒則是一排密密麻麻的鋸齒,閃爍着鋒利的光芒。
那木門有多麼牢固。唐柔以及侍女們都是知道的,即便是蟲族的肩刀也別想一刀戳穿,可是在這鋸齒骨刀的切割下竟然像張紙一樣脆弱。
“嚓嚓——”
連續兩刀下去,那道厚實的木門就被切得支離破碎,而後一個上半身是人形的高大怪物走了進來。
這高大怪物體長大約在五米左右,上半身是人形,長着三角形的腦袋,尖尖的下巴上有着小巧的嘴,卻有一對獠牙齜出脣外。頭頂上更是還有一對長長的觸角,一雙圓圓的大眼炯炯有神,還閃爍着殺戮的兇光。
他有着瘦削卻堅挺的上身,如果只看上半身的話勉強還能覺得是同類,但是他的下半身,從腰部開始往下卻是拖着個肥大長長的肚子,就如同是螳螂一般!
而更驚人的是他生長着兩雙手臂和兩雙腿,兩雙長腿讓他能夠穩穩的站在那裡,把他狹長的身體保持住完美的平衡。而兩雙手臂的前端卻並不是手,而是如同長長的折刀,一米長的刀鋒狹長堅硬且生滿了鋸齒。
這簡直就是天生的刀客!
大嘴侍女回頭看到這天生的刀客嚇了一大跳,不禁脫口而出:“【八把刀】?”
那被稱作八把刀的怪物無情而兇殘的瞥了大嘴侍女一眼,原本處於靜態的他瞬間動了,上面一對鋸齒刀“嚓”的切掉了大嘴侍女的頭,下面一對鋸齒刀則是麻利的將大嘴侍女開腸破肚,而後——他竟然開始大吃大嚼了起來!
他看起來像是他,卻沒想到實際上還是牠!
唐柔臉色很蒼白,她完全被這八把刀的氣勢給威懾住了,她不得不承認在這八把刀的面前,自己沒有任何生路可言。
破爛的木門外再次走進來一個人,這次卻是個上等蟲族了,她看起來雍容華貴,體態窈窕,身上覆蓋着甲殼精心打磨成的鱗片裙,看起來褶褶生輝,更將她飽滿的胸部和纖細的腰肢襯托得纖毫畢現。
她有着嬌豔的面龐,可以說即便站在唐柔的角度上也覺得這女人很美了。只不過這女人的顴骨較高,一雙眉毛算不上濃密中間卻長得連了起來,顯得有些陰鬱和小氣。
這個女人,正是命令兩個侍女來殺唐柔的花妃。
冷冷的看着被八把刀大吃大嚼着的大嘴侍女,花妃不屑的撇了撇嘴:“沒用的東西,兩個加一起都殺不了個下京女人,哼!”
當花妃走進來過於靠近八把刀的時候,那正在大吃大嚼着大嘴侍女的八把刀忽然猛地昂起頭來,向着花妃躍躍欲試。
花妃不慌不忙的從懷裡掏出個小瓶子來,打開瓶塞,裡面的氣味一飄出來,八把刀就厭惡的打了個噴嚏,縮回了向花妃伸出的鋸齒刀,繼續啃食那侍女的身體去了。
花妃把小瓶子裡面的液體在身上塗抹了一些,一邊塗抹一邊忍不住自言自語的抱怨道:“這飛巢蟲的尿液果然管用,但是揮發的未免太快了。”
收好了小瓶子,花妃以勝利者的姿態微笑着看那縮在牆角的唐柔:“妳好啊我的情敵,我們姐妹的第一次見面,也將是最後一次見面。能看到這麼漂亮的妹妹死在八把刀的刀下,還真是讓我遺憾呢,啊哈哈哈……”
唐柔莫名其妙的看着花妃,不知道花妃是在說什麼。
見唐柔一臉的茫然,花妃感覺很無趣,這真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作爲女人,不能在把別的女人踩在腳下之後再冷嘲熱諷的語言攻擊一番,實在是太痛苦的事情了。
“妳們下京人不知道八把刀吧?呵呵,那是處於未完全進化的一種原始蟲族,很少見,但是每一個都是最厲害的殺手。牠們雖然還沒有開啓靈智,但是牠們與生俱來的八把刀就爲殺人而生!天牢裡就關押了這麼一頭,我今天特地引導牠衝出天牢,到這裡來爲妳送葬!”花妃臉上的笑意很猙獰很邪惡:
“我還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一個花容月貌的美女被八把刀啃得面目全非的樣子呢,哦呵呵呵……”
唐柔咬緊了牙關,她雖然聽不懂花妃說什麼,但是很明顯這“天生刀客”不會放過她的,因爲此刻那八把刀已經擡起頭來了。
八把刀雖然嘴小,獠牙卻很鋒利,就像是切割機一樣很快的就把大嘴侍女胸前的嫩肉給吃光了。這八把刀吃人肉還挺挑剔,別的地方的肉不吃,專門吃人胸脯上的肉,也不知道牠是不是專吃女人。
那大嘴侍女雖然嘴大,但是胸卻很小,所以八把刀兩口三口就吃得她白森森骨骼暴露在外。嚐了葷腥又意猶未盡的八把刀動不了花妃,自然就把飢餓兇殘的目光落到了唐柔的身上。
更確切的說是胸脯上,唐柔的酥胸渾圓堅挺,由於最近更清減了些,顯得胸前更偉岸了。這對於八把刀來說,只有一個詞可以表達——
胸大有罪!
貪婪的八把刀不慌不忙甚至可以說是優雅的邁動着四條長長的細腿,向着唐柔靠近着。在八把刀看來,唐柔就是案板上的肉,可以慢慢的品嚐。
唐柔拖着受傷了的腿往後退着,她的腿上鮮血已經染紅了褲腿,但是她堅強的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空間總是有限的,唐柔後退沒幾步,後背就已經頂上了石頭的牆壁,冰冷的攔截住了她的後路。
八把刀緩緩的揚起了四把鋸齒刀,彎折之處大大的張開着,只需輕輕一合,就能收割掉這年輕美麗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