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路在市中心,不過是老城區,所謂的城中村,這裡小巷縱橫,滿是老舊的獨棟建築,正在等待下一步拆遷。這裡現在的住客基本都是外來打工或者做小生意的,環境又髒又亂,房東一般寧願把房子空着,也不願住進這裡。
羅大海開到路口,把車子停下,攥着信走進了蛛網一般的巷子裡,開始挨家挨戶找了起來。
顧名思義,13號離大路不遠,進入巷子後沒一會就找到,羅大海看着面前帶院子的兩層小樓,疑惑了。顧爺是什麼身份的人,他很清楚,怎麼會有信要送到這樣的地方來。
不過這些也不是他考慮的事,他就是個小嘍囉,跑腿的,只管把信送到就是。
邦邦邦!羅大海敲了三下緊閉的大鐵門,退後一步高喊:“有人在家嗎?顧爺讓我來的。”
院子裡響起腳步聲,接着院門被打開,一張臉探出來左右看看,目光落在羅大海身上,裡外兩個人吃了一驚,同時脫口驚呼:
“羅大海!”
“王志雲!”
沒想到,開門的竟然是王志雲,三年不見的老同學,竟然在這種狀況下見面了。
三年過去,羅大海長得虎背熊腰,王志雲雖然也成熟了些,不過依然面目白淨清秀,連脣上的鬍子渣都稀稀拉拉的。
“進來吧。”王志雲把門又推開了些,對着裡面偏了下腦袋,並沒有老同學重逢的欣喜。
羅大海倒也不意外,在初中同班的時候,王志雲不但品學兼優,並且家裡非常有錢,而自己家窮學習差,同學三載他們根本就沒有過交集,人家現在的表現才正常。只不過他又疑惑,既然家裡非常有錢,怎麼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跟在王志雲後面進了屋,這棟小樓的客廳裡有幾個人正圍着茶几說話,看見羅大海進來後,全都住了嘴。
羅大海掃視一圈,又看見了在顧爺家見過的那條巨漢,另外他還看見主位上坐着箇中年男子,那是王志雲的父親——王向東。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王向東都可稱得上相貌堂堂,他有着高大而不臃腫的身材,面目俊朗輪廓分明,神態威嚴,目光掃視到羅大海的時候,羅大海眼神不由自主閃爍。
威嚴是一種氣質,其實王向東並沒有板着臉,相反,他神態溫和,問道:“顧爺讓你帶來的信,拿給我看看。”
看來他們事先已經通過氣了,這樣倒也省事,羅大海規規矩矩把信遞了過去,順口喊了聲“王叔叔”。他這是跟着王志雲喊的,叫同學的父親爲“叔叔”順理成章,不過王向東聽見這稱呼,接過信的手一頓,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絲蘊意,不過立刻就消散了。
“好了,信送到了,你回去和顧爺說,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他。”王向東面無表情拆信封,揮了揮手,神情有些不耐煩。
羅大海一愣,火氣“噌”一下就躥了出來,轉過身就走,連招呼都沒打。
“真沒禮貌。”身後傳來老同學王志雲不屑的聲音,羅大海咬緊牙關出了院子,聽見身後傳來關門聲,做了幾個深呼吸平復心情後,方纔走向了巷子外。
@@@@
“快醒醒,吃飯了。”
腦海中傳來幽幽地話語,丁曉聰睜開雙眼,窗外陽光明媚,太陽已經升起來老高了。再看被褥,姐姐曉蘭盤在他身上,直勾勾看着他。
好吧,虺當然不會說話,這是姐弟倆之間的靈魂交流,唯有他們倆才能聽見,這事沒別人知道,是獨屬於姐弟倆的秘密。丁曉聰猜想,之所以能如此,可能是由於他們倆靈魂在一起共生了10年整。
一般雙胞胎,不過才共生10個月,就能有一定的心靈感應,而他倆是靈魂共生10年……效果可以想象。當初米教授選丁曉聰做徒弟,只是預估可能會有某些特異之處,出現這種狀況,恐怕就連他也未必能想到。
丁曉聰坐起來伸了個大懶腰,準備起牀,忽然發現姐姐的體表似乎有些異常,仔細一看,時隔三年後,她的蛇皮又起皴了。終於又要蛻皮了,這可是大喜事,丁曉聰驚叫着從牀上跳下來,抱起姐姐曉蘭衝出了房間,準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裡人。
不過,他失望了,這一覺他足足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他將要吃的不是早飯而是午飯,丁家柱和高羣早就去新開的飯店裡了。
爸媽不在家,姜白不是還在嗎?於是丁曉聰興沖沖闖進了姜白的房間,“小白!”
再次讓他失望了,姜白也不在,就連幽瞳也不見了。
“去飯店幫忙了嗎?”丁曉聰嘟嘟囔囔,準備出去先吃飯再說,姜白經常去飯店幫忙,這狀況不奇怪。
剛走到房門口,丁曉聰猛然轉過身,看向姜白整整齊齊的書桌,只見那上面放着一張紙條,用鎮紙壓着。
丁曉聰連忙走過去,拿起紙條看,上面書寫着幾行娟秀的小楷——我有要事回武當山一趟,不日便歸,你這段時間切莫外出,更不得惹事。曉蘭將要蛻皮,抽屜裡有顆藥丸,你給她服下可保平安。記住!若遇事萬不可莽撞,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丁曉聰把信紙卷巴卷吧揣進衣兜裡,不耐煩的嘟囔:“神神秘秘的,我能有什麼事?”
然後他依照姜白的囑託,從抽屜裡拿出一顆藥丸,餵給了曉蘭。
藥丸色澤純白,還散發着淡淡清香,顯然炮製出來不久,專門爲曉蘭準備的。曉蘭對這藥一點都不排斥,囫圇吞下,立刻昏昏欲睡,丁曉聰將她放進了臥榻中。
蛇蛻皮的這一段時間裡,將不再進食,直到蛻皮完成,期間也基本沒有行動能力。
照顧好姐姐,丁曉聰獨自去了飯廳吃飯,他邊吃邊琢磨着姜白的話,難道,真的有事會發生?
思來想去,姜白從不會危言聳聽,丁曉聰決定還是聽她的話比較好,這幾天不去花紅英那裡了,就在家裡待着。反正這段時間也賺了不少錢,對於他來說,算是鉅款了,暫時不用爲錢發愁。
吃着吃着,百無聊賴的丁曉聰看向窗外,從這裡可以看見小區14棟,那裡是豆豆家……好幾天沒去了,他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這三年來,他每隔幾天就會去敲敲門,雖然從來沒敲開過,可這已經成了他的一種習慣,或者說是執念,時間久了不去就覺得心裡不自在,彷彿會錯過了什麼。
都在一個小區裡,就相當於串門,這樣總不算出門吧?丁曉聰如是想。
下午一點,丁曉聰再次來到了那扇無比熟悉的門前,擡起手敲了三下,喊道:“有人在家嗎?”
這個舉動他三年來已經做過了無數次,結果從沒有例外,在他想來,今天當然也不會有意外,所以他退後一步默默站着,準備等幾分鐘後走人。可今天他剛喊完,屋子裡立刻傳來人聲,“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