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遇貴人,還是言家的探子?
真真假假難以分辨,言家素來只有言淑雅之流和阿逸有點關係,但那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人物,這會鑽出來個示好的言家,阿逸只能心照不宣了。
好在,阿逸現在無須知道管蘇樑是何方神聖,此前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去神劍宗接伊涵水,沒有鹿梳在神劍宗的勢力照看,光靠左宮放逐一人,怕是難保涵水周全。
想到這,阿逸擡頭看向管蘇樑:“你也要跟着我?”
管蘇樑哈哈一笑:“不不,我跟着你幹什麼,我不用佛界那些人的低端伎倆,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看心情幫幫你。”
“呵呵。”阿逸冷笑一聲:“你爲什麼幫我?”
言家,一個仙界的家族,派來人交好,幫忙卻不求回報,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阿逸不需要。
“當然是因爲我們是朋友啦,我對你沒有威脅的,你怕什麼?人情?”管蘇樑歪着腦袋,隨口而言卻一語中的。
阿逸害怕,怕還人情。
天色漸黑,模糊漆黑中看不清是非黑白,阿逸望着遠處的山崗:“連鹿原宗現在都把我當成棄子,你們言家當家的是傻了嗎?”
管蘇樑聳聳肩:“什麼棄子不棄子的,你只需要知道現在該幹什麼,想那麼遠有好處嗎?”
也許他是對的,阿逸摸着傷口上的血,無畏的收回目光:“你先行一步幫我保護伊涵水,我欠你一個人情,划算嗎?”
“划算!”管蘇樑眼睛放光,在黑夜中灼灼生輝,搓了搓手道:“就這麼簡單?”
在阿逸點頭後,管蘇樑走了,阿逸長出一口寒氣,嘴脣和臉頰霎時變得蒼白,領頭人的一刀深入肋骨,觸碰到了內臟,爲了不讓管蘇樑察覺,阿逸一直強撐着,這會松下氣來頓時疼得揪心。
休息一夜,阿逸焦躁不安,忍善一去不回也就罷了,自己在神劍宗幾乎沒了支柱,牆倒衆人推,鹿梳這是把自己往絕路上推啊。
清晨時分,由於有須臾草的緣故傷勢都好得差不多了,阿逸等不及,一人一劍踏上這條回神劍宗之路,比之來時,不可同日而語。
路途不遠,但阿逸一路如履薄冰,生怕有人竄出來要取自己項上人頭,但還是那句話,知道該來的一定會來,但當它來時還是難以接受。
這次來的,不是多少人的圍毆,只有一個人,境界比阿逸高了整整一段,阿逸知道,一場生死搏鬥要開始了。
官道上,路邊一顆白楊樹上躺着人,一身白衣用金絲繡着狂龍,英姿勃發的氣勢便已經讓阿逸難以比擬,落地後,得其全貌,更是讓人生不出殺心。
此人陽剛之氣躍然於表,五官端正飄飄依然,是結合了飄逸和剛正的美男子,稍顯淡黃的健康膚色,微微隆起的肌肉也是一道亮麗的加分項,若阿逸是個女人,說不定都動心了。
“辰逸?等你多時了”這人依靠在白楊樹旁,環抱的雙臂中夾着一把銀白劍鞘的寶劍,一看便是用劍高手。
這下,遇見同行了。
同樣,可以猜測得,此人若不是散修,便是和阿逸師出同門,神劍宗藏龍臥虎,阿逸不認識也是正常的。
“聽說你用劍很厲害?”這人梳理了下自己隨風浮動的長髮,用素帶綁好自己的頭髮,順便勉起了自己的袖子。
在耀眼的陽光下,他手臂上紋着一條龍,黑色的蛟龍,初露龍頭,便已經讓人震撼。
蛟龍點睛,栩栩如生!
臂紋蛟龍,銀劍白衣遮其身,黑白雙生,不用猜便知道此人便是賞金界大名鼎鼎的白蛟!
姓白名蛟,無人知曉他是哪人,多大,是何身份,只是他的名字卻早已經響徹修神大陸,而且,沒人見過他的招數。
因爲,見過的人都死了,當然,一個人有了名,自然會被吹噓,說得最多的便是此人劍法變換多端詭異妖嬈,無風不起浪,阿逸心中暗暗警惕,此人,怕是這路上的最強敵人。
“不說話?想怎麼死?”白蛟心高氣傲,即便阿逸初具聲名,卻也沒有入過他的眼,殺一個開元期,小題大做。
阿逸還是不答,只是緩慢的祭出冥劍,扯掉身上多餘的服飾,深呼一口氣,此人運神初期,逃不掉,死卻容易得很,一但自己在接下來的打鬥中露出破綻,阿逸不敢想象。
所以,阿逸心頭似乎有千金巨石壓得喘不過氣來,死不可怕,迎接死亡纔可怕。
見到阿逸不打算開口反而掏出武器,白蛟吐了一口唾沫,搖搖頭道:“既然如此,送你上路便好。”
聲音平淡,渾渾噩噩似繚霧,阿逸似有所感,不敢懷疑直覺,一個閃身爆退,冥劍護在身前狂舞,鏗鏘作響,連綿不絕!
此人化靈力外放爲實質,百步殺人,毫無徵兆!
阿逸心驚膽戰,藉着後退之勁道,退開五丈,一時難以平復心情,此殺招默默無聲,與禁術有異曲同工之妙,雖然阿逸沒有見過禁術,但聽過便足以。
“禁術?”阿逸聲音沙啞,不敢有所動作,只能橫劍於胸前,若真是如此,也不用打了,沒有勝算的。
白蛟頓住身形微微一愣,便哈哈大笑起來,岔氣道:“哎呦呦,你便是神劍宗的風雲人物?沒有見識也就罷了,智商也不夠啊,哈哈哈~”
阿逸初出茅廬,天下皆知,只有這白蛟不知道,冷聲道:“既然不是禁術,我也就不怕了,你不是要殺我嗎,可以開始了。”
笑聲戛然而止,白蛟直立起身子,臉上再無笑意,手中長劍出鞘,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雖然在他眼裡,所謂如日中天的辰逸,不值一提。
運神可飛,白蛟沖天而起,如一隻大翅撲騰的白鷺翱翔於天際,片刻後,從天而降,許以阿逸最高的威壓,沒有多餘的技巧,卻讓人預見死亡。
躲還是不躲?躲得開嗎?
心思急轉,阿逸不再猶豫不決,誰沒有幾招從天而降的劍法呢?
天妒便天妒吧,能夠化解當前的絕境便好,若是死了,連天妒都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
丟冥劍,阿逸不是一次兩次了,花間枉顧絕劍式:蒼天有罪!
只見阿逸畫出幾個劍花,口中唸唸有詞,蒼天若有悔,也難辭其咎!
下一刻,冥劍毅然決然地青雲直上,漫天橙光虹彩良久不滅,靈力似大海闌干洶涌澎湃,速度快到殘影如實質化,一股不可抵擋之勢直逼白蛟。
蒼天無罪,罪在我,殺我不泄其憤,不如長劍伴我,誓死逆天!
天上的白蛟本來不覺得怎樣,但心中突然一跳,暗罵一聲瘋子,本來英俊的臉突然變得猙獰起來,但他的身子還是止不住的往下落,想要逃卻沒有去路,頃刻間便與冥劍親密接觸。
“叮!”
金屬的觸碰後的丁鈴聲並不震撼,隨即空氣中陡然爆發了難以估量的能力,轟鳴一聲,天地色變,浩浩蕩蕩的靈力波動使人膽戰心驚。
天色開始暗淡無光,天邊悍雷無端轟響,狂響之聲不絕於耳,雲層壓到最低,這不是阿逸和白蛟所能做到的,天之妒,泯滅神魂,人神與天地,共怒!
良久,煙消雲散,阿逸喉嚨一甜,忍不住吐出鮮血,天罰本應該使人神形俱滅,念在阿逸年幼,神識不及百里,天地難以察覺,遂放阿逸一馬。
......
十二方世界,普渡聖尊終於清醒,望天而視之,冷哼一聲:“看什麼看,有什麼事,衝我來!”
“轟隆隆~”
來便來了,直徑一丈寬的紫色閃電鋪天而來,九天神罰,燭雷焚寂使得天地失色,風雲變幻似大地將傾!
紫到發黑的雷劫激盪崩射,一股無與倫比的雷電之力席捲開來,空氣開始變得不顯實際,模糊不清又粘稠如沼澤,蒼穹傾軋,五海顛倒,雷劫如期而至,卻又恐怖如斯!
“彭!”
轟鳴一聲,灰煙炸起瀰漫無垠,浩浩湯湯過後,又歸於平靜,四周一片雜碎,漆黑中冒着黑煙,一切都粉身碎骨,大地橫陳龜裂,百里山河競相破碎,唯有普渡聖尊。
沒錯,就是如此虎頭蛇尾,雷劫誰都能殺,唯獨聖尊,天道自成不滅永生,錯了又如何,能殺死嗎?
不能,就如同翅膀硬了的白眼狼,天罰又如何,事已至此,哪怕是天,也要認命!
一切塵埃落定後,普渡聖尊望着這破碎百里的山川,有些苦澀道:“幫你扛鍋,人情你能還清嗎,小鬼?”
......
四方世界,阿逸只是被天瞥了一眼,此刻體內血脈翻涌,狂躁不安難以平復,這場戰鬥,來的太兇猛了些,蒼穹一怒,即便是白蛟也難以承受。
此刻煙雲散去,天地恢復清明,心高氣傲的白蛟單膝跪地,衣衫襤褸灰塵僕僕,本來已經束起的頭髮此刻又散亂開來,樣子狼狽不堪,像是個乞丐。
而相比阿逸,只是吐了些鮮血,體內有些不適而已,阿逸遠遠吆喝一聲:“白蛟是嗎?你沒有禁術,我有。”
花間枉顧逆天而行,被天道所不容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是禁術是什麼,只是因爲是近五百年才創立的絕學,不在十大古禁術之類罷了。
“早,早就有傳言說你領悟了花間枉顧,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白蛟長劍插在地上,沒入一半,胸間有一片殷紅,此時強撐着站起身來道:“天罰,不好受啊,這下我們之間算是公平了,在下白蛟,亮底牌吧。”
底牌?
還有什麼底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