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辛辛苦苦來到人間,第一眼驚豔,第二眼枯燥,第三眼無可奈何!卻又反反覆覆希望再來一次,在這其間來回奔波。
花間枉顧豈不就是說人生嗎?沒有人在自己的生命中指指點點,於是便沒有了方向,不是應了“花間”二字嗎?
而在人間不忍捨棄,一次又一次逆天生長追求永恆,到最後徒勞無功,卻又流連忘返——這不就應了“枉顧”二字嗎?
直到此刻,阿逸終於想通了,對他大爲有利的是流光星火可以不讓自己的意識混亂,從而在這隧道中開始體會真正的花間枉顧!
下一刻,整個隧道中,光柱顯現,符文漫天旋轉,像是下起了閃爍着金光的紛飛大雪,在紅光沖天中綻放,一次次的折射光芒,竟是充滿了無上光耀!
誰能想到,在這區區幾個呼吸間就能通過的時空隧道中,還能領悟花間枉顧這等絕學?但是阿逸做到了!
劍法訣竅一一浮現在阿逸的腦海中,第一式青山依舊,劍氣飄繞,浮動中壯闊,氣息悠長深邃。
看似飄蕩無鋒,實則暗藏殺機,玉龍咆哮而出,霧裡看花,美豔迷人中帶有玫瑰的利刺,故爲破劍式。
第二式無上帝霸,兇狠異常,完全沒有一點懼怕。無論前面有何險阻,殺意濃郁,劍鋒長驅直入無所顧忌。是爲長空一劍,其力可推山蹈海,故爲斷劍式!
第三式蒼天有罪,此招韻味在神,劍招在“悔”。劍招中無不拘謹,卻又忍不住發出不滿。劍刃似乎有靈,不忍心,卻又不得下殺招,故爲“悔”。蒼天何罪之有?世人反覆輪迴,乃是蒼天有罪!
在天地中悟大道,卻悟出天道有過錯,皆爲聖尊逆天而行!故而,第三式——絕劍式,蒼天有罪!
此技若出,必定遭受天地責罰,是以沒有對抗天地的能力,萬萬不可使出。不然就是逆天,即使蒼天有罪,依然不可違背!
阿逸心中激流澎湃,外界卻大爲奇怪。
普渡山巨大石柱處發出黃光,光耀直通天際,圍繞着光柱的十個人甦醒了九個,還有一個如定身般站立,那就是阿逸了。
“逸哥哥,你醒醒——”
鹿語滿臉焦急,看向一旁迎接的二長老穆天:“二叔,他怎麼了,你幫幫他。”
女子六神無主如熱鍋上的螞蟻,穆天慈愛的摸摸她的腦袋:“彆着急,天柱還未關閉,說不定另有機緣呢?”
場上百八十人,都關注着阿逸的一舉一動,以往哪裡出現過這樣的事情?所以都想看看這個開元期的小子爲什麼遲遲不回過神來。
進入時間單元本質上是以元神的形式進入,故而身體在外,元神在內。若元神死亡,就如困頓於小世界,那裡面連基本的五行變化都沒有,更不用說什麼輪迴了。
此刻的阿逸雙目緊閉,臉上沒有一點甦醒的跡象,天柱漸漸暗淡,柱身上的紋路也不再清晰。鹿語越發着急,眼淚都要掉出來了,拉着阿逸的手哽咽着:“逸哥哥,你回來,你不要離開我——”
“施主莫急,萬事自然有其定律,靜觀其變就好。”忍善神出鬼沒的站到鹿語的背後沉聲道。
淚水積滿眼眶的鹿語氣憤道:“走開,我不信你那套說辭,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誰!”
“他是誰?”
柔軟的聲音飄蕩在空中,阿逸終於甦醒,剛剛與身體建立連接,就看到常威在罵來福,有些奇怪的問道。
鹿語宛如聽到天籟,喜不自勝地抱住阿逸,溫柔的哭訴着:“逸哥哥,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出不來了呢——”
在場百餘人,都看着這兩個人談情說愛,無不噓聲:“幹嘛呢,沒看到我們看着啊,一點都不害臊!”
“要你管!不愛看就滾蛋!”鹿語氣鼓鼓地罵回去。
阿逸扯了扯她:“下來,多不雅觀?”
遠處,伊涵水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心中隱痛,同心蠱蟲在血液中有些沸騰,只是她哪裡捨得放棄?
閉眼時想到的是和阿逸在一起的時光,睜開眼看到的卻是這樣,是何等的風涼?好在她沒有感受到阿逸的變心,也算是一個百難中的好消息了。
“恭喜施主。”忍善站在一旁,爲阿逸高興。
此人彷彿能夠算計一切大小事物般,推算花間枉顧的意義如此,得到傳承後亦是如此。阿逸眯了眯眼:“和尚,你要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語氣平淡,阿逸的話中並沒有針鋒相對的意思。但忍善卻擡起頭盯着阿逸:“施主過分懼怕了,告知天下,地位又會有長進。如今需要造勢方可得更多資源——”
“夠了!”阿逸打斷他的話:“我心中自然有數,不必你給我做打算。”
鹿語在一邊聽得雲裡霧裡:“逸哥哥,你們在說什麼啊?”
得到花間枉顧,阿逸心中還是很激動的,但不知怎得,被忍善那麼一說,頓時就不願意多透露一個字。
“沒事,我先回去了,和尚,走吧。”藍雲被自己殺死,雖然把鍋丟給了鹿羚,卻也丟得不乾不淨,還是走爲上計的好。
嘈雜中,阿逸跟鹿語分別了,鹿語也不是閒人,也就沒有挽留。她以爲阿逸是沒有得到花間枉顧纔不高興,但她那裡知道阿逸是爲了不暴露而小心行事呢?
周述在人羣中更加光彩奪目,對着各方勢力談笑風生:“我周述有幸得聖尊造化,今夜神劍宗宴請各派人士,讓我們共慶百年盛會!”
外人眼中都不甚羨慕,得聖尊造化,可以說未來不可限量。東帆現在是名副其實的大長老,自然要說些感言。
“繼普果天尊逝世,我神劍宗風雨飄搖,好在天尊大智慧,留周宗主主持大局。如今得聖尊造化花間枉顧,我等終於等到撥開迷霧之時,可謂上天眷顧,我東帆往後唯周宗主是從!”
東帆雖然與鹿梳是好友,但他終究是神劍宗的人,此時周述得到花間枉顧,也是神劍宗的喜事,他自然要站出來說些鼓舞士氣的話。
“唯周宗主是從!”臺下一片表忠心的小嘍囉,倒是好不熱鬧。
但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鹿原宗二長老穆天皺着眉頭,如今周述坐穩了神劍宗,往後又是勢均力敵,未來不可測啊。
“等下,我要在今天這個好日子,讓大家認識一下我妹妹。”周述城府不算厲害,此刻臉上忍不住的興奮。
下面的人自然起鬨:“宗主你說,我們等不及了。”
周述咳嗽了聲,眼中帶着別樣的神情:“周圓荷,上來吧。”
周圓荷!阿逸本已經走到了百丈開外的拐角處,卻聽見這個人名,頓時立住腳跟:“沒想到是她?”
忍善微微往後一看,正是那個長相一般且虛榮的周圓荷。忍善平時不問,只是默默觀察,此刻也忍不住問道:“此人是誰?”
思考一陣,阿逸才釋然:“周圓荷,一個頗有心機愛慕虛榮的女子。”
忍善不瞭解其中精妙,只是點點頭沒說話。
周述在此時找一個女子認作自己妹妹,其心思不過是想看清到底哪些宗派巴結哪些疏遠罷了。但是對於阿逸來說卻也不好,萬一周圓荷對自己圖謀不軌,豈不是——
“公子,還好吧?”
伊涵水徑直走過來,她看到阿逸走了,便到這邊來接。
突然想到自己身上有胭脂味道,阿逸便忍住了抱住伊涵水的衝動,只是點點頭:“沒事,小傷。”
肩膀上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伊涵水神情中有些勉強,關心的看了看阿逸的傷口道:“回去我給你包紮下,不要沾水。”
......
入夜,阿逸拿着冥劍在院子裡比劃。雖然花間枉顧已經刻印到識海里,但還需勤加練習,劍法需要肌肉記憶,不然會生疏無比,根本無法實戰。這次能夠斬殺藍雲,一部分是藍雲大意,更多的是阿逸的勤加練習啊。
“施主,可還適應?”忍善現在是待在阿逸身邊寸步不離,各種提點指導,你說一個如此帥氣智慧的男人怎麼就當了和尚呢?
阿逸收起劍:“別叫我施主了,我聽得變扭,叫我椅子都行。”
“椅子?也好”忍善咀嚼着這兩個字:“椅字屬木,實爲奇變,甚好。”
“。。”一個小名,他非得整出個一二三,阿逸尬笑了下:“你來就是爲了問我適不適應?”
忍善一本正經:“正是,此武技最爲接近今人體質,如果適應就是無上絕學,練到極致便可成就舉世威能。”
兩人都絕口不提“花間枉顧”四個字,雖然外人都偷不走花間枉顧,但是懷璧其罪,除了地位特別的周述,誰敢外露此般絕技?
而在普渡山剛出時間單元的時候,忍善勸說阿逸說出來,也是在反面提醒阿逸不要顯現一時威風而遭人惦記。忍善用心良苦,阿逸倒是有些疑惑:“和尚,你到底是爲了什麼?”
和尚帥到無邊無際,即便在這透亮的月色中都掩蓋不了他的芳華絕代。忍善笑笑:“施主可知你是救世主?”
又開始叫施主了,跟伊涵水一個吊樣。阿逸無語:“那是神界的事,關你佛界屁事?”
“非也,此乃大事,天下人都難逃的劫數,怎麼就不關佛界了?”
忍善的辯解不無道理,阿逸點點頭:“那你能幫到我什麼?”
誰知忍善閉口不言,傾耳聆聽半晌,過了會才道:“有人來了,是個女子,是言施主。”
“。。你怎麼知道?”阿逸搞不懂他是怎麼辦到的,這和尚樣樣精通,陰謀陽謀,算命武術沒有不會的。阿逸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比自己厲害還比自己帥的人。
忍善沒答話,轉身就走了。阿逸心中暗罵,一個個故作高深,總有一天我都會知道的,洋氣個什麼勁?
但是他哪知忍善只是不想讓言淑雅看到自己,從而改變她來時的初衷,深夜來訪,固有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