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滿枝丫,碩果曬金黃,一行三人尋路遠去,留下塵埃落定的藥門和心灰意冷的姑娘,蔚彩之心疼,不亞於阿逸功敗垂成的傷痛,此刻的她坐在後山山頂荒涼之處,迎接落幕的到來。
“薇兒,好點了嗎?”
蔚彩佝僂着身子抱坐在山巔上,單薄的白衣被山風吹起,脖子上的綢帶肆意飄蕩,美人垂淚無限緬懷逝去的愛情,着實讓人心中嘆息。
“師傅,他走了嗎?”蔚彩終究還是沒能放下心中的執念,畢竟愛去如抽穗,剝離一絲一毫都不容易,更何況想要立刻忘卻呢?
禹錦站在蔚彩身後,已經不復白日裡那般容光煥發,唯留下皚皚白髮和顫抖的蒼老身形,談及辰逸,她只是冷冷一笑:“當然,若是師尊不放他走,你豈不是要從這裡跳下去?”
“師傅,爲什麼他要那麼對我?”蔚彩心中刺痛,想起阿逸今日的種種行爲,不免又傷感了幾分,如同失戀之人痛哭流涕,淚眼婆娑。
“他從來就是爲了藥門而來,你只是他利用的一部分,薇兒,世上男人千千萬,負心漢佔了十之七八,何苦追尋這些虛無縹緲的愛情,而放棄成神的可能呢?”
禹錦的這番話包含了許多東西,蔚彩也一時間看清許多,只是銀牙輕咬道:“師傅,繼承大典緩幾日吧,我這個狀態恐怕難以...”
“不可!”禹錦義正言辭的拒決掉了,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薇兒,師尊知曉自己身子已經油盡燈枯,藥門也有太多變數,大典明日就要辦!”
蔚彩無奈,拗不過禹錦,只能點點頭答應了下來,明日之後,她便是藥門之主,有後山數百元老支持響應,位置便穩定了。
......
趁着禹錦沒有改變主意,阿逸牽着江鳶,身後跟着管蘇樑一路往東,循着來時的山路小巷回到藥門外圍的鬧市,又在管蘇樑的帶領下找到了一處農家小院,這才停歇。
“果然早有預謀。”阿逸望了管蘇樑一眼,心中隱隱有了一絲頭緒,但不能肯定是否正確,故而壓下心中思慮。
“哈哈,辰兄別這麼說,我也是幫人辦事,進去你就知道了。”管蘇樑笑嘻嘻的敲了敲門,靜待有人來開門。
“吱呀~”
一聲房門陳舊的**,門打開了,露出一副嬌美的容顏,小臉上遺漏出些許思戀故人的憂傷,但依然掩蓋不了她俏麗溫柔的美態,小屋靜好,伊人幽香,沒有什麼比這更溫馨的了。
“涵水姐姐!”
江鳶大叫一聲,脫離了阿逸的大手,蹦跳地一頭撞進伊涵水的懷裡,親暱的樣子就像母女相聚一般毫無芥蒂,只有姐妹柔情。
阿逸也忍不住心中的愉悅,忘卻昨日那一場血雨腥風和敗落旅程,唯獨在心中留下一絲甜蜜和歡樂,與伊涵水對視的一瞬間,阿逸心中血脈緊皺,眼中柔情百轉,一時間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公子。”
一句熟悉到無法言表的公子,涵水的眼中微微露出激動的淚水,想要和阿逸擁抱,卻被江鳶隔離開來,唯獨留下一抹苦笑和心想事成的激動。
“走吧,進去說啊,站在大門外面幹嘛~”
管蘇樑不合時宜的來了一句,換得了一羣人的白眼,按道理他的情商不足以讓他犯下這種傻事,只能是這人太愛開玩笑罷了。
阿逸自然先行一步,一則自己算是主人,二則阿逸知道,還有人在等着自己。
“藏着掖着幹什麼,出來!”阿逸人未到,聲先到,喊這話是有意義的。
屋裡的人,藏了這麼久,應該給阿逸一個交代了,否則阿逸就成了個傻子。
“阿彌陀佛!”
久違的佛號傳來,阿逸這次沒有微笑,而是祭出冥劍,猛地往裡面一紮,冥劍激射而去,穿過房門如切開豆腐,哐噹一聲插在房中沒了動靜。
“大哥,何以動怒?”
房門被打開了,鑽出來一個帥到無邊無際的光頭和尚,那棱角分明的眉眼,高挺的鼻樑,眼中炯炯有神,一身百年不換洗的僧服,一雙穿到有破洞的帆布鞋,除了窮和尚忍善,再無其他人能到他這個境界了。
“哎,帥和尚也在!”
江鳶這個白眼狼,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眼中滿是見了親人一般的喜悅,阿逸一把抓出從身邊進過的江鳶道:“站住!”
“幹嘛啊哥哥~”江鳶不明事理的停下,又望了望阿逸氣勢洶洶的眼神,頓時不知道該幹嘛了,只能傻站在一旁看着。
阿逸冷眼與忍善相對視,平靜了幾分道:“在神劍宗,爲何出賣我?”
“出賣?”江鳶站在一旁愣住了,這彷彿是打破了她微不足道的世界觀,驚詫地道:“哥哥,當初不是帥和尚救了我們嗎?”
忍善眼神微微下垂,號了一聲佛法道:“神劍宗,大哥得不到,即便是有董星也不行。”
“沒試怎麼知道不行!”阿逸甩開江鳶安慰的小手,情緒有些激怒道:“和尚,我早就告訴過你,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是。”忍善面對質問波瀾不驚,只是笑笑道:“大哥可曾知道,神劍宗早已被周述掏空?”
阿逸愣了一下,轉頭望向四周,涵水走進前來想要安撫阿逸的情緒,阿逸對她笑笑表示沒事,繼而轉頭道:“那你當初爲何不說?”
“說了大哥會停下腳步嗎?”忍善好似知道阿逸要這麼說,順口就接了下去,完全沒有絲毫的停頓。
阿逸突然笑了:“你不相信我,又何必再來找我?”
“忍善相信大哥的能耐,只是當時情況多端複雜,忍善實在不能容稟。”忍善這話算是道歉了,只是到頭來還是沒有說清楚到底是因爲什麼而坑害阿逸的。
阿逸自然不會接受這種解釋,不接話繼續直視着忍善的雙目,直到忍善嘆息一聲道:“天子之路不應當短短歲月,哪一門哪一派的因果只能沾染,萬萬不可截取,大哥可成聽明白了?”
“冠冕堂皇!”阿逸嗤之以鼻的回了一句,臉面上沒有接受這些話,其實心中還是有了些許寬容,畢竟忍善的話聽起來也並無差錯——
真是越想越氣。
“他媽的,你早點告訴我不就好了,還得老子在藥門也栽了跟頭,忍善你個災舅子,禹錦那是不是你告的秘?”阿逸擼起袖子就要打人,被涵水溫柔的攔住了,嬌人在懷一番胡亂摸索搞得阿逸十分尷尬,最後才坐下身子來。
“阿彌陀佛,正如大哥所言,若是我提前告知大哥這番因果之理,大哥還會去藥門摸索嗎?”
忍善的話終於把前面的道理聯繫起來,天子之路當遙遙萬里親臨瑞澤,而不是止步於百里山河享樂富庶,忍善良苦用心,阿逸也別無它話了。
“那禹錦哪裡到底是不是你提前告的秘啊?老子計劃如此周全,結果什麼都沒有套着好處——啊~疼!”
阿逸突然慘叫起來,扭動着身子一蹦三尺高,江鳶氣呼呼的望着阿逸道:“你不是說去藥門只是收賬嗎,怎麼想着是去占人家便宜了!”
她這話哪是在說這個,明顯就是埋怨阿逸去跟蔚彩談情說愛去了,但是阿逸冤枉啊,上次好不容易有點搞頭還被她破壞了,當天子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倒黴透頂了。
“好了,大哥稍作休息,藍虎施主上街買菜去了,算算時辰應該回來了。”忍善端着一副正經模樣,捏着手上的珠子開始唸叨起來。
阿逸有些啞然道:“哎,藍虎不是...”
“公子,小師傅早就料到你會來此,二哥也沒有必要再來了,故而就攔下了藍虎。”涵水解釋着,好似有說不完的故事與阿逸傾述,臉上掛滿了滿足的姿態,一舉一動都和開門時差了太多。
“涵水姐姐,你別和哥哥說話,就上次——嗚嗚~”江鳶剛說了兩句話還沒完呢,就被阿逸的胳膊肘夾住了纖弱的脖頸,來了個原地兩圈旋轉,直把她轉暈了去。
“哎呦~”
江鳶暈乎乎的蹲在地上,耷拉着臉蛋指着阿逸剛想繼續舉報,便被阿逸帥氣有威嚴密佈的眼神嚇得把手一縮:“嗯——不說!不說還不行嘛!”
“老實點!”阿逸敲了敲她的小腦袋,繼而又揉捏了一番才堪堪放過了她,死丫頭口無遮攔,給她點教訓才知道誰是她哥!
“你就這麼欺負江鳶妹妹啊?”
涵水眼中帶着些許羨慕,打趣着這一對兄妹,涵水是知道江鳶的身份的,一個認的妹妹,始終沒有太多的保障性,但她也只能想想罷了,逆來順受的性格註定她不能改變境遇。
阿逸回頭,端着椅子往涵水身邊靠了靠,牽住她細膩潤滑 的柔荑,還是那般的纖小柔嫩,如同羊脂玉般光潔平滑,阿逸一時間愛不釋手起來,讚歎道: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我的水兒生的如此俊俏婉約,娉婷身姿,爲夫壓力好大啊!”
“哎呦呦,還爲夫,也不害臊!”江鳶側着耳朵偷聽,可算是找到了一出報復阿逸的地方,笑嘻嘻的調笑阿逸的悶、騷文辭。
“去去去,死丫頭,你小心家法伺候!”阿逸隨手丟了個茶杯過去,沒想到這死丫頭竟然借住了,真是氣煞了阿逸。
涵水臉皮很薄,禁不起江鳶的嬉笑,這會臉色微紅,不知找什麼話題了:“公子,一路走來,水兒都不在你身邊,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阿逸摸着她的手輕撫,沒有暴露一絲艱辛,只是笑笑道:“人在江湖闖蕩,快意恩仇持劍招搖,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了,我給你的心法你有練習嗎?”
“有,我請教過姐姐這些法門的修煉,如今已經是開元前期了。”涵水說道這個也來了一絲興趣,努力過的東西,更能讓人牽掛。
“對了,你姐過的如何?”阿逸隨口一提。
涵水微微愣着道:“姐姐還在被催婚,父親已經知曉我兩的事情了。”
“啊!”阿逸懵了,這伊童倒是不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