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秋涼寒露霜降,涼風拂面讓人清醒,略備薄酒,上房檐漆瓦,落得一處清淨地界,也算是男兒自在,阿逸倒是想看那三個女人的戲曲唱到什麼時辰!
仰望長空碧色,水藍畫夜,殘月高懸,漆黑之下更襯秋月爽朗透徹,讓人心曠神怡,不復往事已。
“弟弟月下獨酌,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音質悅耳清脆,阿逸低頭一望,乃是言淑雅,果然這纔不到幾時便有人熬不住了,阿逸相信她來定然有什麼目的,只是她還沒露出馬腳,故而一時間難以看透。
“言姐姐千里迢迢來此找我,真是來找我談心的?”阿逸輕抿着烈酒,心中其實防備許多。
言淑雅飛身上來,白紗青衣飄飄蕩蕩,一舉一動猶如花間之仙子,氣質若幽蘭,滋味若馥郁,令人不得不讚嘆其美色空前絕倫,也不知道涵水爲何對她如此放心,也不怕她勾引了阿逸去。
“那弟弟希望我來此爲何呢?”言淑雅把話又踢回給阿逸,其實她自己也沒有個計劃安排,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走一步看一步?
好吧,阿逸也對她沒有個什麼希望,故而飲酒一小口道:“無妨,既然姐姐還沒有想好說辭,留在這裡也也好,等哪日想好了再來知會我一聲也不遲,但我還是希望姐姐莫要有什麼壞心思的好!”
言淑雅聽了只覺得阿逸說話過於直接,竟是一下把她的行事作風看了個透徹,故而有些哀怨的剜了阿逸一眼道:“弟弟一人獨酌多寂寞,何不叫了你的心儀姑娘陪你呢?”
說來還是言淑雅太簡單,如此岔開話題的伎倆讓阿逸想笑:“涵水對酒並不喜好,不如言姐姐上來陪我如何?”
阿逸此刻精神放鬆,難得有一回放縱,也不願揪着話不放,故而誠摯的邀請了下,言淑雅不知作何打算,竟是輕點嬌額,腳尖輕點,手臂張揚平衡,全景緻亮在了阿逸的眼中,如同耀月下的白荷花曇花一現,不負仙子氣質。
“芳容麗質更妖嬈,秋水精神瑞雪標,言姐姐是愈發出落得貌美了。”阿逸不禁讚歎她帶有別樣美態的嬌容,聞着空氣中淡淡的女子芳香,伴隨着酒如肝腸,如臨仙境,如沐春風。
言淑雅聽了當然高興,只是她習慣了高雅,不喜歡露笑於人前,故而只是淡淡彎脣,坐在瓦房之上,兩人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氣氛便有些僵硬起來。
“你往後打算如何?”終是言淑雅先開口了,試圖找話題的樣子像極了那啥。
阿逸側頭望着她半晌無話,直到把言淑雅看煩了才道:“不知道,你又打算在這待到什麼時候?”
話題又回到了起始,言淑雅頓時無語了,半天才堪堪道:“我被我父親叫下界來,沒有目的,沒有想法,只能到處轉悠,當個閒人。”
這話倒是有些可信度,阿逸用手支起身子道:“那你不去找你那定親的男人,跑來我這湊什麼熱鬧?”
“什麼定親!”言淑雅有些生氣了,做了個嬌嗔的表情道:“婚約早就不作數了,再說我愛去哪你管得着嗎!”
嘿,莫非是說到痛處了?
阿逸咧嘴笑笑,把酒壺遞給言淑雅,眼睛盯着她道:“喝酒,堵上你的嘴!”
“沒有杯子我怎麼喝?”言淑雅拿在手上猶豫不定,她定不想和阿逸間接接吻,名節對於這些自命清高的人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然,在阿逸面前,有什麼名節可言?
於是,阿逸伸出了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排在了言淑雅拿酒的手上,順着弧度就要讓她喝,口裡唸叨道:“讓你喝就喝,墨跡個屁!”
阿逸是有些醉了,不然不會這麼大膽的喂她喝酒,要知道言淑雅的境界阿逸看不透,往大了說此刻要是言淑雅想要刺殺阿逸,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有時候,出乎意料的事情會讓人短時間迷糊,就如言淑雅一般,到底是接着喝下去,還是一手推開,這個選擇題在她猶豫的瞬間便有了斷絕,她還是喝了,最後還舔了舔。
香舌微吐,美人嬌憨,月下情調果然動人心絃,好在阿逸的理智尚存,自控也極其強大,在喂她喝下之後就此作罷,重新躺下身子望着夜空璀璨,心念不知去往何處。
“咳咳...你...在想什麼?”
言淑雅心不在焉的看着阿逸的俊俏側顏,一股道不明的舒適蔓延開來,兩人如此躺在,不去回憶過往的箭拔弩張,只看雲捲雲舒,也並無不妥之處。
“我在想,那些亮着的星辰是什麼?”阿逸眼神唏噓,望着天際一層層的混元光圈,一共八層,每一層代表一個界面,聽人言,十二個界面連成便是一座倒立的圓錐塔。
言淑雅笑笑,也望向湛藍的夜空,心中對未來沒有打算的她只是道:“也許是其他世界,也許...是另一個我們。”
我們?
阿逸笑了,回想在江州副城時候,自己獨坐山崗,問星辰朝暮天地萬物,何爲神?
如今,阿逸一步步深入,邁向的是徒勞,得罪的是天機,命,到底該如何走下去?
阿逸默然,心如止水淡然無波,又似乎頓悟了一般道:“原來,我們不過是星辰天地下的一粒塵埃,又何必掙個是非恩怨?”
此話聽得讓人神傷,言淑雅側頭看着與自己一同躺下的男兒,他心中似有許多重擔,只是身爲旁人的她又能如何,故道:“人生在世,終究要做些什麼,或無疾而終,或轟轟烈烈,何必計較得失?去做就好了。”
阿逸笑笑:“也許吧,夜深露重,早些歇息吧。”
說完,阿逸起身飛下瓦礫,回房修煉去了,留下言淑雅獨自坐在房樑之上,懷着一顆平靜到讓她都啞然的心境,沉默半晌,也回房歇息了去。
獨留下站在暗處走廊中默默無聲的忍善,唸叨了一句:“何必看透世俗,難道和我一般?”
和他一般能如何,便是剃度出家罷了。
次日清晨,朝夕還未初起,循着淡淡霧色,阿逸就已經早起舞劍,把衝神雷霆各式功法皆演練一遍,又把花間枉顧中不熟悉的地方皆耍了幾遍,然後便上了街。
不爲別的,幫呂晨那個老變態找新歡罷了。
若是不幫她找個暖牀的壯漢,阿逸恐怕是要被她折騰死,好在利益面前,世人都不會過於計較這些,再者藥門這地界窮人居多,要找男、妓這事也並不算艱難。
剛要出門,江鳶便跟了上來,沒等阿逸多言便把阿逸推了出去,自己跟隨其後把門關上屁顛屁顛的跟上了。
“你來幹嘛?”阿逸一面觀察着外面的形勢,一面帶上了斗笠,畢竟藥門的風波還沒有過去,街上熙熙攘攘中或許還有禹錦的眼線,還是謹慎的好。
江鳶神神秘秘的挨攏阿逸道:“昨夜哥哥和那言姐姐相談甚歡啊?”
這話什麼意思?
阿逸皺眉道:“你不好好修習你的功法,倒是關心起我來了,再說了,你們都不出來陪我喝酒,我找人說說話怎麼了?”
沒想到江鳶白了阿逸一眼:“我才懶得管你呢,人家只是爲涵水姐姐傷心~”
涵水習慣早睡,阿逸才不和小丫頭多嘴,徑直往街上繁華的地方走去,越是繁華的地方,越是有些骯髒的交易,也方便阿逸行事。
“涵水姐姐想要幫你和那言姐姐緩和關係,沒想到你和她早就冰釋前嫌了,枉費了涵水姐姐一片苦心!”江鳶見到阿逸不理她,故而搶着上前來多嘴。
阿逸這纔看了她一眼,疑惑道:“她不是不知道我與言淑雅有過節,緩和哪門子的關係?”
“不知道啊。”江鳶也迷糊,給了一個七七八八的道理:“或許涵水姐姐...人微言輕?”
“胡說什麼!”
阿逸有些不高興了,這話什麼意思,不就是說涵水自認爲卑微嗎,但在阿逸心中,除了兄弟便是涵水最爲重要,哪怕是過往伊人如今也不能和她相提並論,更何況是一個不重要的言淑雅?
江鳶被阿逸吼聲嚇了一跳,有些膽怯道:“這幾日哥哥你也沒有和涵水姐姐多多接觸,誰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
這...
倒是阿逸冷落了佳人,罪過大了,阿逸心中也井然有虧,摸了摸江鳶的腦袋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不幹,人家這幾日都憋壞了,出來走走都不行啊?”江鳶嘟着小嘴,阿逸深怕她在這大街上撒嬌賣萌,也就依了她出去走走的願望。
早間的街道清涼,稀鬆的人流讓兩人有些突兀,阿逸尋思着會暴露行蹤,便拉着江鳶往酒樓去吃些早餐,近日被涵水的飲食伺候,倒是讓阿逸也有了吃飯的習慣。
雖然麻煩,但有人督促的感覺,很好。
到了酒樓,喊了幾份早點,江鳶吃喝起來,吃相倒是有了,但就是有些不安分,攪得阿逸心緒不寧,就在這時,聽聞隔間傳來聲音道:“藥門的新主人很是厲害,我看運送靈石的車隊源源不斷的往藥門去!”
另一男子接話道:“聽說是個大美人呢,多錢多姿,要是誰娶了她這輩子都不愁。”
江鳶在一旁嗤之以鼻,埋頭繼續吃喝。
突然隔間又傳來一句:“聽說禹門主大期已到,已經準備後事了,各界面的大能都會來祭奠,到時候就有熱鬧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