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遵循軌跡反覆,是以普渡聖尊獨創花間枉顧,人道遵循軌跡無常,故而枯葉輾轉翻飛無端,只是阿逸不明白,一定要遵守這所謂的規則行事嗎?
據阿逸所學,有一個功夫就不用遵守變化之道,那就是無名劍法!
只要劍法隨心而動,不就是想怎樣就怎樣嗎?
阿逸想通此道理,立刻去找東阿師傅理論,東阿支支吾吾的,憋得老臉通紅,左右其詞道:“你個死小子,一天東想西想,沒個正行!”
死鴨子嘴硬,阿逸重新拉回正題,認真的問道:“到底行不行?”
東阿還是那副瞧不起阿逸的樣子,聳聳肩翻着白眼:“我怎麼知道,試一試啊你。”
阿逸無語,只留下一句:“死老頭,一問三不知,就知道混吃等死!”
說完便跑,只留下一片殘影,東阿瞪着眼睛,半晌才幽幽地道:“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從冥劍中出來後,天色已經暗下來,蔚彩找來,樣子有些疲憊:“明日就進山,我的姐妹們都傷得很重,怕是隻有我兩了。”
這話什麼意思?
阿逸指了指自己活靈活甩的右手,瞪着眼道:“我這能行?”
“須臾草治療斷骨有奇效,只需要運力一夜就可恢復如初,明日進山,我們時間不多了。”
可惜蔚彩面無表情,非得阿逸帶病上陣,好說歹說一陣,阿逸才無奈道:“那就借你吉言咯,但我那個妹妹得帶上,她很厲害的。”
今日江鳶只是站在那就嚇跑了萬重獸,雖然不知道原理,但她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不行,她來路不明,我不可能帶着她!”蔚綵帶着斗笠看不到樣貌,但語氣卻略帶寒意,有着不可拒絕的意味。
阿逸頭疼道:“你管她呢,我不也是來路不明嗎?”
只是,這話讓蔚彩不爲所動,口中冷哼一聲,不做解釋。阿逸突然一愣,那夜還未出發時,蔚彩曾經說過,她知道自己是神劍宗的人,那——
阿逸只覺得心中一怒,脫口而出:“你預謀很久了?”
倒不是因爲蔚彩不說,她開始就說清楚了,但她竟然把阿逸放在計劃裡,這就是她的不對了,這些年,阿逸最討厭做棋子!
爲什麼說阿逸被計劃了呢?從蔚彩用六百靈石買自己的時候,監視自己,開始計劃,直到施行計劃,現在阿逸在齊山中,就是最好的證明!
長劍在手,阿逸橫劍一指,冷聲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蔚彩不可置否:“很簡單,只需要你幫我拿到一種果子就可以了,好處我會給你的。”
說到這,蔚彩便閉口不言,其實她說得也在理,你情我願的金錢交易,她給好處阿逸賣力,也並沒有違規,阿逸也不該多問。
但阿逸最不喜歡雲裡霧裡的幫別人數錢,繼續刨根問底道:“什麼果子?”
“我說,你不需要知道!”
蔚彩突然發怒,扯下自己的斗笠,眼神中有些怒氣:“事情完了後,你拿到好處後就回你的神劍宗,我回我的藥門,你問這麼多,不覺得話多嗎!”
第一次被人嫌棄話多,好在阿逸臉皮厚,看着蔚彩蒙着面紗的精緻小臉,底氣不足的哼聲道:“好吧,若是你騙我,我要你好看。”
“明日天亮時分,我們就進山。”留下這段話,蔚彩頭也不回便走了,只留下一絲髮香。
“什麼人啊,這麼兇!”
不遠處傳來嘀咕聲,江鳶蹦蹦跳跳的從小樹後竄出來,手上捏着一捧小花,五顏六色,雜亂繽紛。
果然是未成年的小姑娘,做的都是屁用沒有的事情,阿逸等她走過來才問道:“你下午哪裡去了?”
“採花啊。”江鳶小臉上洋溢着憧憬,把臉觸進捧着的小花力,用力一吸,一臉的迷醉。
阿逸不信她採了一下午的花,便盯着她,沒一會就把小姑娘看慌了,尷尬道:“最多睡了一會嘛,你這樣看着人家幹嘛~”
忸怩作態,阿逸微微一笑:“睡了一下午而已,在我面前害羞什麼。”
“額——人家沒有,沒有!”小姑娘的齪事被發現,搖晃着阿逸的胳膊,氣呼呼的轉過頭去。
不理會她的小孩子氣,阿逸望了望天空,猩紅月色越發透徹,莫不是蔚彩的時間和這月亮有關?
“你在看什麼?”
江鳶見阿逸沒動靜,回頭看到阿逸直望天空,有些不明所以。
阿逸心中一動:“你可見過齊山的月色是血紅的?”
這姑娘常年生活在齊山,月亮是最常見的,果然,江鳶咦了一聲:“好奇怪,這月亮怎麼來大姨媽了?”
“噗~”
這小姑娘才十五歲啊,她奶奶是怎麼教她的?
敲打教育了一番江鳶,阿逸心中有些底了,這蔚彩定是爲了什麼東西在這裡潛伏已久,說不定和月色有關,但她爲什麼要等到自己來呢?也許是阿逸自作多情了吧。
一夜無話,修行了一夜流光星火,阿逸眼中金光閃爍,被江鳶抱着一陣宣揚,小女孩沒見過世面,遇見神奇的事情總是先尖叫後詢問,最後在阿逸掐着她的後頸脖結束。
江鳶眼中冒着小星星,一股崇拜躍然臉上,小臉因爲激動而殷紅,像個跟屁蟲一樣在阿逸身後左跳右蹦,好不歡快。
看到這表面兄妹卿卿我我,蔚彩看得一陣厭煩,揹着簡易的行囊走到阿逸身邊,用她清高的嗓子道:“她不能去,你跟我走。”
阿逸是什麼人,早就想好了對策,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我帶她出來的時候就說了,不會丟下她的,你若是強迫了我的肉體,我的精神也會反叛你的!”
語氣耿直中正,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讓周圍的女漢子們笑出聲,又在蔚彩隔着斗笠的目光中收斂。
蔚彩冷笑道:“那你走吧,靈石你也別想要了。”
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蔚彩不一定要靠自己才能完成目的,阿逸所爲只是投石問路而已,這會臉皮一拉,笑意滿滿,求情道:“她就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你何必——”
“你走!”
不知爲何,蔚彩的語氣越發冰冷。
又是過河拆橋的貨色,阿逸的臉色逐漸沉下來:“你再對我吼試試?”
說是說笑是笑,真是把自己糗上天了?
轉眼間,手中長劍已然就位,右手已經恢復如初,阿逸歪着腦袋,吊兒郎當的道:“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當我是什麼?”
雖然看不清蔚彩的表情,但她抽出長刀時已然殺氣凌冽,事關重大,她不容有一點錯失,衣襟獵獵無風自動,鏽跡斑斑的大刀一點都不適合她,多半是隱藏了什麼本事。
“幹什麼啊,別這樣,都是爲錢來的,妖獸這麼多不打,起什麼內訌?放下,放下。”
大傻妞也不畏事,出來打圓場,臉上笑嘻嘻的,大臉的她看起來滑稽無比。阿逸收起劍,突然一笑:“我故意的,看她會不會拿刀指着我。”
蔚彩冷哼一聲:“我也是故意的,但沒想到你用劍指着我!”
你故意個雞毛!
阿逸轉頭,望向看好戲一言不發的江鳶,本來溫和的臉上黑線直冒:“我去去就回,你別亂跑,我要是找不到你,你就自己去找你爹!”
江鳶乖巧地搖搖頭頂小辮子,從懷裡掏出一塊藍色的玉佩遞給阿逸,玉佩似乎天然如此,未被打磨卻潤滑無比,折射出清幽的藍光,靈力充盈飽滿,一看就是極爲珍貴的寶物。
細細撫摸了下,江鳶眼中憐惜,輕聲道:“這裡面有我的一絲頭髮,哥哥你注入靈力就可辨析我的方向,玉佩給你,以後你就要叫我佩兒了。”
接過玉佩,阿逸擡高一看,其中果然有一絲頭髮,盤在其間,有一寸左右。
“我帶玉出生的,相信嗎哥哥?”江鳶神色黯然,好像是回憶起了過往的事。
阿逸點點頭,摸了摸她的頭髮:“乖,我一定會回來帶你走的,若是我有什麼危險,你就去神劍宗找一個叫伊涵水的姐姐,她會善待你的。”
說道伊涵水,阿逸倒是有些想她了,排盡了腦海裡的溫柔場面,阿逸轉身對着蔚彩一吹口哨道:“走吧?”
蔚彩也是果斷的女人,不理會阿逸的調戲,飛身便跨出幾丈外,阿逸自然跟上,不使用身法,蔚彩都可以比阿逸飛得遠,阿逸慶幸着,還好剛纔沒有打起來,不然結果還真說不準。
往前急行了五十里地,躲開了六隻大型妖獸,蔚彩好似不用分辨,一路歪歪扭扭的不做停息,躲開妖獸巢穴的同時飛奔向前。
可以看出兩點,一是她常來此地,至少已經摸清了地形,二是她的時間已經很緊迫了。
又往前走了十里地,一座懸崖佇立在兩人面前,已經到了中午,兩人一路都是沉默,阿逸覺得枯燥無比,找話題道:“你在藥門平時就是送藥嗎?”
敵人對自己一清二楚觀察已久,阿逸卻兩眼一抹黑,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阿逸自然要套些話出來,橫衝直撞也不失爲一個辦法。
蔚彩沉默不語,從懷裡掏出一條登山麻繩和一把匕首,登山繩上有倒鉤,用力往上一扔便倒掛到石縫中,這精準的力道,阿逸都自嘆不如。
她此舉自然是爲了登山,看都不看阿逸一眼,腳上用力,身子便隨着繩子往上飄起,阿逸討了個沒趣,在一旁嘀咕道:“死女人,胸大無腦——”
“你說什麼?”
果然,被別人罵了都會有反應,蔚彩也一樣,阿逸哈哈一笑:“我說,你胸大無腦的樣子真美。”
聽聞此言,從頭到腳一身黑衣的蔚彩腳上差點踩空,寒聲道:“你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