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時分,阿逸走在空冷的大街上,身着一套黑衣,帶上面罩,飛檐走壁掠過高樓低瓦,轉過門牆臺閣,直奔白日裡的玉蘭閣而去。
本是答應讓給曲段風的好處自然不會收回,而阿逸本來也不是去赴約的,只是像看看這玉蘭閣的頭牌要玩什麼把戲,阿逸雖然信任自己的容顏能夠讓人一見鍾情,但不會傻兮兮的認爲別人就會趨之若鶩的來獻愛。
故而,阿逸尾隨曲段風而來,曲段風心中憧憬着遇見頭牌的場景,心中不免興高采烈,故而也沒有發現阿逸偷偷摸摸的尾隨。
君子愛美人,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故而曲段風急不可耐的進了玉蘭閣,穿過小道,拿了阿逸得來的信物,便暢通無阻的進了後院之中。
片刻後曲段風敲門等待,還梳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打扮,隨即有人來開門,是白日裡見到的那小侍女,小侍女見了他面色一呆滯,失聲道:“你不是白日裡的那公子?”
曲段風呵呵一笑,掏出了備好的一袋銀子道:“姑娘通融通融,我是代他來的,想要與玥兒姑娘交談一會,沒有惡意的。”
躲在樹梢上的阿逸偷笑一聲,這曲段風說他自己想辦法,沒想到爲了素未蒙面的女子竟是想出這等賄賂手段,也是難爲他一個光明磊落的人了。
“好...好吧,容我通報一聲,成與不成就看玥兒姐姐的意願了。”小侍女還是不打算幫忙掩蓋過去,倒也合情合理。
“哎!別介啊!”曲段風倒不是心疼自己的銀兩,而是害怕見不到夢中情人。
“吱呀~”門又重新關了起來。
曲段風等了片刻,急得團團轉,就差衝進去了,好不容易小侍女等到出來,結果只是通報一聲:“您回去吧,我家玥兒姐姐不見其他人。”
順手還把錢還給了曲段風,曲大俠也不可能真的衝進去驚着佳人,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拿着錢無可奈何垂頭喪氣地離去了。
阿逸更是來了興趣,從小侍女還錢便可看出她不差錢,一個小侍女,還是這玉蘭閣中未贖身的女奴,憑什麼可以視金錢如糞土?
除非她過於富有。
想到這,阿逸倒是想要會一會這閨閣中的女子,看看她有什麼動機目的。
直到夜歸寧靜,彎月當空之時,阿逸才貓步跳下枝丫,前院之中還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但這不影響阿逸的行事,走到房門之前,指腕輕叩。
房中本是留了微弱的燭光,這會又點燃了燭火,開門的仍然是小姑娘,阿逸在她開門的一瞬間便出手敲暈了她,然後赤、條條的走進了房內。
入目是女子閨閣中應該有的溫潤香氣,撲鼻而來的暖香讓人神清氣爽,又似乎是那女子的體香,讓人不免想入非非,好在阿逸的定力足夠,免了那尷尬的鼎立。
“小嬌?”
裡屋傳來了淡雅的聲音,聞其聲,如沐春風般置身於冰雪消融的初春,和風細柳拂面,春江暖陽灼身,感覺真的很好,但阿逸也算是直男一枚,便坐下身來道:“你的小嬌暈倒了,你要的人也來了,出來說話吧!”
阿逸不進去,也免了非禮勿視的誤會,再則本就是她邀請來的,也不算私自闖入女子閨閣,在道義上倒也無可挑剔——除了地上躺着的小侍女。
“公子來了?玥兒等候多時了。”屋裡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阿逸靜坐觀賞四周佈置,觀察一個人,看其屋裡物件的擺放,也可察覺一二。
然,阿逸看到的,是各種瓷器玉鐲,白玉金樽多處點綴,諾大的花瓶中插着各種鮮花,爭芳鬥豔各顯身手,整體佈局偏向多金多彩,可見富貴姿態。
“這些都是那些世家公子送的,公子若喜歡,皆可拿了去。”
說話之人掀開珠簾,一身睡袍外披上一件藍色毛絨披肩,,恰到好處的嬌婉韻味,當然,她的容顏和卓越身姿已然讓人驚歎,本就不需要任何多餘的修飾。
最讓人心動的地方不止於此,古有神女窈窕倩影一笑傾城,再顧傾國,而面前之人更是如此,嬌媚容顏不施粉黛,俏麗身姿楚楚動人,柔情綽態美於言語。
女子之美,不在於其態,而在於神,神態若璀璨,那便是最美的人兒。
此女,論容顏微遜於鹿語,但論其神韻,鹿語差之太多,哪怕是言淑雅,也難比肩與她。
阿逸不由得看呆了瞬間,在女子坐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目的,故而低頭暗罵自己好色,這才擡頭笑笑道:“明人不說暗話,姑娘要我來所爲何事?”
這話大煞風景,是也不是?
女子遞來茶水的手微微一頓,歪頭看向阿逸道:“風花雪月而已,公子所想又是什麼呢?”
阿逸接下茶水,放置一旁道:“我的對聯不過是百人之中下等之作,何以擒獲玥兒姑娘芳心?再者,衆人皆要給出靈石才能作答,何以讓我得機會?”
此二條無疑是阿逸心中大忌,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且看玥兒如何對答。
玥兒輕笑一聲,望了望地上躺着的丫鬟道:“公子的疑心很重,不過無妨,玥兒能夠證明清白之心,更絕無算計公子之意。”
“如何證明?”阿逸觀摩着她的絕世氣質和白皙肌膚,在閃爍燭光下褶褶生輝,讓人不免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沒想到這玥兒溫婉一笑道:“時間能證明一切。”
呵呵呵,阿逸冷笑連連,也不打算過於追究,便嬉笑一聲道:“玥兒姑娘冰清玉潔,爲何在這青樓之中游蕩?”
“公子說笑了,我身子還未贖回便不是我能做主的,故而何去何從也不是我能左右的。”玥兒眼中略帶憂傷,那絲絲遊離的神傷讓人無限憐惜,果真是個能勾魂奪魄的妙人兒。
阿逸看着滿屋的玉器金石真是想笑,但也不加以顏色繼續道:“好吧,提起玥兒姑娘的傷心事是我的錯,那玥兒今夜邀我來,可有節目?”
此節目非彼節目,好戲大約還在後頭,阿逸倒不是有心想要這些,而是從未有過這般經歷體驗,不免期待了些。
說道這個,玥兒來了興趣,巧笑嫣然的樣子美極了,紅舌微吐道:“敢問公子名諱?”
“姓辰名逸。”
“可有妻室?”
“未有,但...”
“喜愛音樂舞蹈否?”玥兒急於打斷了阿逸的言辭,像是查戶口一般問了起來,美目流轉似有云彩朝霞,稍不留意便會淪陷在她的美目裡。
阿逸輕聲道:“舞蹈尚可,對音律一竅不通。”
“好!”
玥兒答應一聲又進了裡屋,大約是換裝起來,留下阿逸在外面等待,恰巧那小侍女又醒了,呆滯着眼神看向阿逸,認出了阿逸是今日答題之人,便關了門退出去。
不多時,玥兒緩步走出裡間,輕移蓮步,清顏白衫,青絲墨染,手中端着一壺酒水,腰間插着一把小巧的摺扇,氣質突變清純,實在讓人驚豔,無論紅妝白裳都無妨她的神韻。
見她放下手中酒壺,滿上酒水,巧笑嫣然道:“此舞,只爲君,且賞且珍。”
舞起,似從夢中來,曼妙姿態絕色容顏,配之青絲墨染彩扇遮掩,嬌媚處若粉色桃瓣,舉止處有幽蘭之態,一席長裙淡雅,雖是素顏卻無人可比。
古人言美色,出塵若仙,傲世而立,恍若九天之女,令人不敢逼視,阿逸便是這般,想看又怕玷污了這般美麗的人兒,只等玥兒用手輕撫起阿逸的下顎,這纔有了名義觀賞。
“公子細看,莫要留下遺憾~”
嬌笑似乎還在耳畔,而佳人已經遠離,繼而徒留淡淡香甜,阿逸不免喝了一口烈酒,以追逐遺留的美好。
再看,伊人若書中精靈,時而擡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手中摺扇合攏握起,似筆走游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矯健。
最後,落入阿逸懷中。
美人嬌羞嫵媚,香汗淋漓酥軟無力,在阿逸懷中像是無骨尤物,難以起身,只能嬌憨道:“公子,快扶我起來。”
那副欲拒還迎的模樣,有那麼一瞬間阿逸實在是不想放手,更有做些什麼的衝動,但最終阿逸還是忍住了,若是孑然一身自然無所謂,但有了涵水,阿逸便要對得起自己的人格。
人生何處無誘惑,又有多少人能夠堅持底線?
爲大丈夫之舉,不佔片刻好處,最終會有好報的。
故而,阿逸聽話的扶起了她,但心中不免空落哀怨,阿逸不禁自問,這放手的心理代價也太大了一點吧?
“公子不喜歡玥兒?”見到阿逸推開她,玥兒心中有些不忿,誰人能夠把她推開,未免過於反常了些!
阿逸見着她笑意依舊眼中卻頗爲怪異的眼神,長吸一口氣道:“喜歡,我十分欣賞玥兒驚爲天人的魅力,所以更加不敢玷污分毫。”
“哦?”玥兒似是而非的笑笑道:“公子同樣是宸寧之貌玉樹臨風,玥兒願意被公子‘玷污’!”
說着,她又有傾倒的勢態,阿逸心中不免懷疑她是人盡可夫之女,便有些皺眉道:“玥兒也跳累了,坐下歇息下吧。”
玥兒腳步頓了一下,伸出的手也掩飾着收回道:“好。”
“不知玥兒全名是什麼?”阿逸沒話找話,想要了解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一頓勾引簡直就是明目張膽,阿逸本想過她是一見鍾情,但有見面就以身相許的鐘情嗎?
玥兒微微嘟起小嘴,思慮片刻道:“玥兒本名,蘇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