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被預定好結局一般,阿逸一招被敗,只是劍影交錯半刻,飛來之劍傷及阿逸胸口,血水立馬四溢,傷口深長入骨,血淋淋一片染紅了阿逸萬年不變的白衣,使得觸目驚心,讓人膽寒。
“辰逸!”
蔚彩失聲驚叫,有些舉足無措,臉色張皇而發白,之前本未滴落的淚水竟是一發不可收拾,美人垂淚我見猶憐,比之西子抱懷也不逞多讓,讓人心生憐惜之情。
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方健呢,呆滯地舉着自己心愛的寶劍陣陣失神,自己的劍招雖然帶有怒意卻也是十分好躲避的啊?爲何只是一招便不偏不倚的刺中了呢?
難道說自己許久沒有精煉的劍術又有了長足的進步?爲此,他站立在原地思索不能自拔,如同呆瓜一般。
“辰逸你醒醒...你堅持住!我給你拿藥!”
蔚彩手忙腳亂的翻找自己的靈戒,由於着急半天翻找不出來,頓時急促的回頭望向呆滯的方健,氣急罵道:“方健,還不拿藥來,小心我會上報師傅,請她逐你出師門!”
“你...”方健錯失在先,此刻說什麼都是無用,翻找出救命的丹藥和須臾草一同遞給蔚彩,口中還不甚辯解道:“師妹,我沒有想要傷及他性命,是他故意撞上來的!”
哎呀,他終於想明白了,阿逸爲他的智商感到焦心,就這思維如何能夠得到蔚彩的芳心呢?既然此人如此不堪,阿逸便要取而代之好了。
於是,阿逸恍然清醒,咬住舌尖吐出一口猩紅的鮮血,氣息衰弱道:“彩兒,我受夠了這幾日的折磨,讓我死了也好,我不吃藥...”
說着,阿逸眼神迷離似有以死明志的表態,用手無力的阻攔蔚彩遞來的丹藥,他當然不敢用力,只敢欲拒還迎的閉口不吃,要是蔚彩也放棄他,那這藥是吃還是不吃?
蔚彩淚眼婆娑梨花帶雨,小臉因爲過度哀傷而變得楚楚可人,嘴脣泛白道:“辰逸,你知道我有多少年沒有流過眼淚了嗎,你今天是想氣死我嗎!吃了,乖~”
“...”讓阿逸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有被當成小孩子哄着吃藥的一天,這種關懷讓人難以拒絕,但阿逸也是有脾氣的人,那是誓死不從,一副決然之色溢於言表。
“師妹,他不吃便罷,這一劍也要不了他命,你何必被他愚弄呢?”方健作爲旁觀者,正所謂旁觀者清,已是看破了辰逸的小伎倆,這會正爲他的師妹所不值。
“你還有臉說!”蔚彩憤然的轉頭看向他:“你憑什麼沒有搞清楚事情經過就拔劍相向?你真以爲自己無人能敵了嗎!”
“我...”方健百口莫辯,站在這左右不是人,最後想了半天還是決定不在這礙眼了,一氣之下竟是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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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逸有些擔憂,自己最近的運氣是越發的好,餓了有人送飯到嘴邊,累了更是有人送枕頭,要不是清楚自己與方健不是一路人也沒有提前排練過,否則都看不懂這方健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彩兒,我能這樣叫你嗎?”阿逸虛弱的聲音感召會蔚彩的思緒,傷口被須臾草敷上後自動凝固,這果然是奇藥,但藥門竟然是人手一瓶!
“我其實沒有真名,十多年前師傅在外採集豆角時撿到了我,所以取名采薇,如果你想叫我小名,就叫薇兒吧。”蔚彩顧着阿逸吃下藥丸,細心的抹勻須臾草的藥汁,臉色恢復了些許色彩,不敢直視阿逸的眼睛。
阿逸輕笑:“嗯好,薇兒,其實方健師哥是因爲愛你纔出此下策的,你莫要氣惱了他,愛一個人做什麼都沒有錯,就像我...”
這話阿逸沒有再說下去,因爲不需要再說了,蔚彩水霧朦朧的大眼睛直視着阿逸,就像會說話一般,柔情似水讓人愛憐。
阿逸知道,這個時候要的是一個吻解決這場曠世之戀,所謂一吻定情方可解憂,還有什麼事情是比這簡單且舒服的呢?
但是阿逸放棄了這次美妙又不用給錢的愉悅體驗,而是傷感道:“薇兒,我累了,扶我回去吧,記得按我說的做,我敢保證不出十日定會大豐收!”
世人卻不知阿逸今日最大的豐收便是蔚彩了,有了這條不明不暗的感情砝碼,阿逸就能對藥門進行整合,對人心加以拉攏,達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當然,阿逸不否認這樣做是有違禮法的,這樣利用感情去謀求利益,去貪圖別人的宗派讓自己掌握藥門,是惡人的作爲,是不能被世人禮法道德所容忍的。
只不過阿逸並不在意,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只能說自己太傻太天真,花錢買教訓也值得。
就是苦了蔚彩罷了,被阿逸戲弄得死心塌地不能自拔,到頭來定然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都留下不了,最多不過是一顆支離破碎的心。
......
“此子不除,難解我心頭之恨!”
後山懸崖峭壁上的山洞中,漆黑一片,只是聲音掩蓋了這黑暗中特有的恐懼,唯獨留下憤怒聲嘶力竭。
“你如此激動,怎能成事?”年邁老頭獨特的幽幽沙啞聲傳來,雖然低沉刺耳,卻也老成持重,讓人心安。
這位開口的老人便是藥門數萬年中道行最爲深厚的元老之一,算是最爲古老的一脈,學藥是很艱難的一條路,它甚至比劍道還要難以成神,故而這些人潛心修煉,最後也不過是個地尊前期。
不過這也是藥門的底蘊所在,這些人人老成精,想法自然厲害,聽清方健的描述過後即刻道:“此人精明,知道你要找薇兒,故意激怒你的,你上當了!”
其實他說得玄乎了,阿逸也不是神仙,怎麼可能完全預料到方健的行蹤呢,不過在阿逸隨機應變後,結局也算是合乎情理。
“那師兄,我該如何做呢?”方健這會也想明白了,心情平復了許多。
老者看樣子至少幾千歲了,方健撐死也就二十五歲,這會叫起師兄來顯得十分別扭,藥門的體制着實有些詭異。
“此子不過是無根浮萍,在藥門立足不過些微,只要惡化他的名聲,師尊就不會對他有所保留——”老者看透一切,片刻間就抓住了根本,只是他的話沒有說完而已。
“師兄的意思是?”方健雖然懂了,但是還得老者親口說出來纔好。
“你啊你!”老者頭髮稀疏而黑白交匯,捋着自己的鬍鬚道:“挑撥離間我很少用了,塵世之事我也理會得少,具體方法我還得仔細思索一番,你先回去吧。”
“是,師弟告退。”方健雖然還沒有得到確切的方法,但心中也不是沒有想法,只是說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得好。
......
須臾草的力量讓人不得不歎服,這玩意治內外傷都有奇效,阿逸挨的這一劍實在深邃,敷上須臾草後不過半日便開始癒合傷口,幾乎見不到傷疤了。
也沒有讓江鳶知曉,否則這丫頭怕是要掀翻這藥門,鬧個雞犬不寧方可罷休,不是阿逸不想鬧大,而是不願讓蔚彩爲難,再怎麼說方健也是她師兄,且事情一旦擺到明面上,阿逸與蔚彩相擁的事情就暴露了。
與蔚彩的戀情一定少爲人知的好,阿逸也需要把握好度,遠近適度的感情纔是最有誘惑力的。
藥門專門安排了阿逸做事的地方,阿逸主要負責丹藥的銷路和靈石到賬的統籌和規劃,不大不小的屋子裡已經有五六個男女等了阿逸一天,直到太陽西掛的時候阿逸才來幹起事情來。
“公子,這是今日的賬目,請過目。”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上前遞過一本新的冊子,約莫有一寸厚。
阿逸興趣寥寥,翻看了幾頁,大致看清了如何書寫的格式後丟在一邊,然後走向了沙盤,沙盤也是新擺的,是聖暈大陸的門派分佈和大致路徑的接連。
這玩意有點意思,阿逸讓人去喊了江鳶,自己先一個人擺弄起來,倒不是童心未泯,而是阿逸從來就沒有摸清過修神界各種宗門的大致走向和位置,於是便把這些門派的位置記在心中,以後定會用到。
要問哪裡最爲富有,當然是鹿原宗,但是鹿原宗相隔藥門最短路程大約五百里,還得經過魅域這樣兇險的地方,光路上的變數就太多了。
魅域是魔界的外戚,相當於連鎖地盤,雖然翻不起大的風浪來,卻也有着讓人厭惡的行爲方式,要把丹藥運過去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唯有,先用勢力壓制他們,但藥門如今勢弱,便不能先行下手,既然如此,藥門的銷藥方向,便落在了藍州和江州。
片刻之間,阿逸把戰略意圖瞭然於胸,今夜告知蔚彩即可,倒是今夜又應該如何等態度去面對蔚彩呢?
曖昧?不可,過於親近了。
冷漠?那是自斷前程。
幽默?看着不錯,試試看。
江鳶來後,一眼就盯住了細沙盤子,嬉笑一陣就玩弄起來,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傻孩子。
阿逸望了望漸漸暗淡的天色,又看着江鳶把沙盤胡亂作弄得面目全非後,對着面色有些尷尬的一衆下人道:“可以用靈石去廚房買些小菜嗎?”
“額...明面上是不可以的。”一個長相一般的素衣女子答應道。
阿逸不在意的笑笑:“嗯,意思是暗地裡就可以是吧,這些靈石拿着,去要些好酒菜來,我們第一次共事,慶祝一次。”
“哇!”幾個小年輕頓時高興起來,有人請客吃飯,自然是好的,更何況阿逸拿出了這麼一大包靈石,哪裡是用得完的?
幾人剛要走,阿逸把他們喊了回來:“你們可以叫上要好的師兄妹來一起熱鬧,只要是來者都歡迎,人多的話再去借些座椅板凳,記得可不要把飯菜弄得寒慘了,多些酒,他們大多都不用吃飯吧?”
阿逸能夠想到方方面面,也算是良苦用心,籠絡人心也就正式開始了。幾個年輕人自然歡喜,小跑着就去準備了。
“哥哥,爲什麼要請他們吃飯啊?”江鳶也玩累了,停下手中的揚沙,眨巴着細膩溫柔的明眸問道。
阿逸望着天色,虛僞一笑:“因爲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