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珩深全程都沒有在說話,想到的只有那年關於靳風去世的前因末結,他對於秦筠和鄭毅城究竟有什麼要溝通的不得而知,卻總覺得自己距離真相已經又近了一步。
電梯到達總統套房,徑直走下去就是鄭毅城的房間。
和保鏢通報過後靳珩深走在前方,夏岑兮在他身後不斷環視着周圍的裝潢,雖說是見過太多的總統套房,但是這樣完全中式風格的酒店,倒是讓人耳目一新。
鄭毅城正坐在躺椅上享受着古典音樂的魅力,深深沉浸在其中。夏岑兮以爲他並不清楚二人的到來,卻在下一刻見到了鄭毅城猛然睜開的雙眼。
“鄭叔叔…”二人連忙叫道。
“你們來了啊…快坐。”
鄭毅城招呼着二人坐在茶桌前,讓助理換上了一盞新茶,眼含笑意的坐在對面:“怎麼?看來是找我有事?”
明明已經年過半百,卻絲毫看不出來他身上的滄桑龍鍾,鄭毅城的身上似乎透露着一種神奇的魅力,讓他出了這個年齡段的成熟之外,也完全不缺和年輕人一樣的精神氣。
耳邊纏繞的音樂,夏岑兮聽出來是來自英國上個世紀的古典曲調,不懂音樂的人很少會關注這樣小衆的音樂,對於鄭毅城來說,反倒襯托了他紳士的氣質。
靳珩深擡手碰了碰桌上的茶盞,片刻後從身後拿出一份文件遞了過去。
“是這樣的鄭叔叔,我公司最近出了一些問題,因爲網絡輿論的原因牽扯到旗下的藝人,還有我正在籌備的一檔節目。如果再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我想應該會對節目有不小的影響。”
“這件事不僅僅是要做好公關的程度,我想應該還要和很多環節環環相扣。”
“您是前輩,我想跟您請教一下…這件事情還有沒有更好的解決措施,能做的讓我們環納影娛的損失最少。”
鄭毅城不緊不慢地聽着他的敘述,在靳珩深說完之後,他端起茶杯拿在手中搖晃着。
夏岑兮跟着古典音樂的節律在桌上輕輕的點着,同時也關心着二人的對話。
“岑兮懂音樂?”
直接不理會靳珩深的問題,反倒對着夏岑兮提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啊…對古典音樂有點興趣,小的時候有學過一些…”
“很好,我對古典音樂也頗有研究。你能聽出來這是哪一首嗎?”
坐在一旁的靳珩深淡定的看着兩人之間關於音樂的對話,似乎並不因爲自己的問題沒有得到解答而尷尬。
她看了一眼靳珩深以後,才放下心說道:“這首…應該是保羅克林的《柏林空氣》吧…”
夏岑兮雖說不是專業的古典音樂家,卻有着敏銳的音樂素養,饒有自信地對他說着。
對面的男人笑了笑,“有時間的話,岑兮,我們可要好好交流一下對古典音樂的理解…”
“對了,你剛纔說什麼來着?”他突然睜大眼睛望着靳珩深,讓他再複述一遍自己剛纔的話。
靳珩深也低頭淺笑,又將自己的疑問敘述一遍。
短短半個小時的交流,兩人便半推半就的被鄭毅城用各種原因趕了出去,更別提得到正確的解答了,他對於古典音樂的愛好程度要遠遠的高於生意上的瑣碎。
盯着關上的門,夏岑兮正要抱怨,卻聽見了耳邊的輕聲笑意。
剛好將她的萬千疑惑引了出來:“爲什麼鄭叔叔不肯解決你提出來的問題?你還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靳珩深低着頭淺淺笑了出來,看着夏岑兮一臉疑惑搖了搖頭。
“如果他這麼簡單就告訴我答案的話,那纔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鄭叔叔了…”
“鄭叔叔這個人有些古怪,不能說是倔強,但是當他沉浸在另外一件事的時候,就會對別的任何事物沒有興趣。就像剛纔,只能怪我們來得不是時候,他除了是一位優秀的企業家之外,對古典音樂更是沉迷,所以纔會完全忽略掉我的問題。”
夏岑兮皺着眉頭輕點了下頭,還是對於鄭毅城剛纔的舉動十分不解:“所以呢?如果我們想要得到他的幫助還要做些什麼?”
“等。”
“等他什麼時候願意告訴我該怎樣做的時候,自然會告知。這個過程可能會很漫長,但是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能讓鄭叔叔心甘情願答疑的方法。”
他琥珀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對着夏岑兮閃出光芒。
於是一個小時之後,夏岑兮就已經坐在剛纔的總統套房彈起了鋼琴,旁邊坐着兩個沉浸其中的觀衆。
一曲終了,鄭毅城站起身來鼓掌。
“岑兮,這一首《柏林空氣》你實在是演奏的太好了…”
靳珩深見略起作用,對着夏岑兮眨眨眼,示意她下一步計劃。
夏岑兮從鋼琴前站起來,望着依舊沉浸在其中的鄭毅城,小聲說道:“鄭叔叔,如果您真的喜歡鋼琴曲的話,其實我可以常來爲您彈…但是最近可能沒有太多的機會,因爲公司的事情比較多。”
鄭毅城猛然睜開眼睛,兩隻手在胸前交在一起,停留在剛纔鼓掌的動作上。
“珩深,你剛纔說到的狀況可以再說一次嗎?我想我或許能爲你解答一些…”
一招制敵,不對,應該說是此刻能夠指點迷津的前輩,靳珩深拿捏一個人的方式恰到好處,當然也少不了夏岑兮的功勞在其中。
談到工作的時候,鄭毅城明顯嚴肅起來,坐在剛纔的茶桌前,靜靜的聽着靳珩深的敘述,眉頭緊皺。
兩人坐在他的面前,等待着鄭毅城的指點。
“其實這件事情無非牽扯到兩個問題,其一是環納影娛藝人的個人生活,要想讓公衆清楚,出了藝人公開道歉之外,這個節目必須換人。”
“其二,你以爲公關部門的作用是什麼?是處理那些如同裹腳步一樣又臭又長的輿論嗎?公關部門只要做的就是保證你們公司的正面引導,其他的事情觀衆最多當成是八卦新聞看一看,真正要考慮到的還是你這檔節目能不能走到公衆心裡。”
鄭毅城直截了當的點出了當前環納影娛存在的問題,讓靳珩深瞬間理清了思緒,跟着他的節奏點頭。
一旁的夏岑兮也終於明白了他能夠在這個領域做到後人只可望其項背的水平,鄭毅城這個人一定還有太多的驚喜沒有被自己看到。
向鄭毅城道謝之後,二人正欲離開,靳珩深卻被他叫住了。
默默的飲下一口熱茶,帶着點嗔怪的語氣開口:“珩深,環納集團…你有沒有信心在將來全權接手過來?”
靳珩深沒有回頭,心頭卻猛然顫抖着。
“如果你想…或許我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