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岑兮聽到身旁浮出一聲輕笑。
“很好的人…。”
靳珩深低沉的重複了一句,眼睛始終目視前方沒有再說話。
夏岑兮也沒有再追問靳珩深是什麼意思,她害怕破壞了這莫名但讓她心悸的氣氛。
藉着昏黃路燈,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開車的人竊竊的開心着。
回到別墅,往日的清冷的總算因爲身邊的人而多了些溫暖。
靳珩深在夏岑兮彎腰換鞋的瞬間纔看到她脖上掛着的項鍊,映襯着精緻的鎖骨線,閃閃發光。
他藉着脫外套的動作背對着夏岑兮無聲的笑了笑。
靳珩深難得的睡了個好覺,夏岑兮早上醒來也覺着神清氣爽。
姚玟芳的電話打來的時候,夏岑兮正欲走進公司大門。
“怎麼了媽?有什麼事情?”
因爲不斷向着公司涌入的人流將夏岑兮擁在中間,她有些急躁的說道。
姚玟芳那邊短暫的安靜之後,夏岑兮又“喂”了兩聲,這才聽出她帶着哭腔的喘息聲。
“媽?媽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了?你慢慢跟我說。”
夏岑兮匆忙的腳步停了下來,一旁剛停好車走過來的靳珩深看着她的剴切也沒有馬上走上電梯。
“岑兮…岑兮…你爸爸他…”
提到夏章行,她似乎徹底控制不住情緒,哭了出來。
夏岑兮皺眉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媽你先彆着急,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以後,她轉身向大廈外走去,看見靳珩深後愣了一下,以爲他早就上樓了。
“珩深…我現在可能要回我媽那裡,今天就先請假。”
靳珩深沒有表情,點了點頭。
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家的時候,剛一推開門就見到姚玟芳獨自坐在沙發上抽泣,面前的茶几上還擺着散落的相框。
“怎麼回事?媽?”
夏岑兮走過去,雙手攬過她的肩膀,姚玟芳雙眼紅腫的看着夏岑兮,放聲哭了出來。
這個空當,夏岑兮才瞥見桌上擺着的相框,正是自己前往英國留學前的一家三口合影留念,如今卻已經被摔得支離破碎。
在夏岑兮的記憶中,姚玟芳作爲姚司令的女兒,她從未見過母親這樣脆弱的一面。
“岑兮...你爸爸他...他要和我離婚...”
夏岑兮在聽到她的話以後也完全愣住了。
她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自己此刻複雜忐忑的心情,感到天方夜譚,又覺着似乎理所當然。
她的童年,很少有父親這個人的參與。
夏章行對於她來說更像是一個家庭的決策者,也僅此而已。他總是板着臉,一副嚴厲的樣子,對於家庭的關係也只限於不斷壯大夏氏集團。
“媽...你先彆着急。您先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突然提了……提了離婚呢?”
她將姚玟芳從懷抱中扶起身,遞了紙巾過去。
“還不都是因爲那個女人!那個二十多年都陰魂不散的女人!”
說起這個,姚炆芳猛然將桌上物品全部推翻在地。
夏岑兮錦州這眉一頭霧水,這是,父親出軌?還是多年來都是?
她看着咆哮的母親,示意遠處噤若寒蟬的傭人將物品全部收走清理乾淨,用紙巾擦拭着她臉上的淚水。
“媽,到底是怎麼回事?”
時光長線在空間中拉起了一條永無盡頭的過往,夏岑兮聽到母親帶着哭腔的講述,她彷彿置身於其中。
二十餘年前,滬城還沒有現在的高樓萬丈,那時候的夏章行剛從小城鎮來到滬城打拼。
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沒有任何背景的人只能成爲這個社會最下端的人物。
爲了生計,夏章行來到曾經的庭英集團,也就是現在的夏氏,成爲了一名普通的保安人員。
誰也不會想到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會在二十年後經手集團,併成爲聲名顯赫的夏氏集團總裁。
在姚玟芳的敘述中,她第一次聽說了一個叫做“穎怡”的女人。
故事千篇一律,現實支離破碎。
穎怡是夏章行在菜場遇見的,溫柔可意,一見傾心。
那是窮小子來到大城市感受到的第一份溫情。
當時的姚家叱吒一方,姚司令後期一手創辦了庭英集團,包攬了當時還不算繁榮的房地產業。
而姚玟芳,則是那個年代最出名的佳麗。
夏岑兮從母親的口中得知,她和夏章行的相識是俗套的英雄救美。
父母故事的開端,在夏岑兮看來都有些可笑。
夏岑兮甚至覺着自己是布了母親的後塵,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因爲姚玟芳,夏章行搖身一變,成了庭英集團坐在辦公室的一員,也成了姚司令身邊的紅人。
彼時的姚玟芳對他越來越上心,而他心心念唸的穎怡卻越來越少出現。
直到夏章行奉姚司令的命令送姚玟芳回家,在那個金碧輝煌的別墅內,見到了身穿傭人服裝,正在擦拭地板的穎怡。
他也曾經嘗試過爭取,可是權勢、貧富的差距的足以擊垮任何一人。
“後來...我讓你爸爸……讓他娶了我,至於那個女人還有沒有聯繫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這些年來,我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到現在,從一無所有到隻手遮天。兮兮,媽媽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爲了這個家,我不能...”
看着姚玟芳一滴滴淚水順着臉頰落下來,夏岑兮的心中只有心疼。
“媽,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這是命數嗎?
求而不得,情深不壽。
姚玟芳搖搖頭,抑制住哽咽。
“岑兮,媽媽現在只有你了。只要,只要你能和珩深有個孩子我也能放心了,至少夏氏集團還不至於...”
“媽?!”
夏岑兮怔在了當下,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面前的母親。
"商場如戰場,你怎麼能到現在還搞不明白,幾代人才做到這麼大的產業,不能在這裡垮掉你明白嗎?岑兮,靳家不止是你的依附,更是我們整個家的依附!"
夏岑兮沒有想到姚玟芳說的這一切都是在這裡等着自己。
可笑至極。
"那就一定要利用我麼?!"
兒時的記憶一幕幕的涌上來,夏岑兮再也忍受不住,胃裡生理性的止不住倒翻涌。
姚玟芳眼淚也止不住的流。
“岑兮,這些都是你不得不去選擇的。你要知道,媽媽現在真的只有你了...”
"爲什麼,爲什麼非要這樣?開開心心的不好嗎?爲什麼偏偏是我呢?"
夏岑兮只覺着疲憊。
外人看到的相敬如賓,內裡七零八落。
外人看到的榮華富貴,對夏岑兮來說。
只是枷鎖,一層摞着一層。
不得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