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定漪勾起嘴角, 無聲的笑了,“你已經垂死,又何必再尋那東西?不如早點去極樂世界的好。”
“混賬!我不會死!我永遠也不會死!”龍主憤怒的吼叫着, “龍無涯以爲將龍鼎藏起來, 我就找不到了嗎?他是個傻子, 不願意長生不老, 還想阻止我。到頭來, 還是他輸了,已經死了的人,怎麼阻止我?”
“你永遠也得不到龍鼎。”甲定漪說, “因爲今天你就要死在這裡,而龍鼎, 還在千里之外。”
“哈哈哈!”龍主笑夠了, 才說, “我能感覺到,龍鼎越來越近, 馬上就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甲定漪神色一變,身上突然被靈焰包圍了起來。他說,“既然如此,你必須即刻就死。”
龍主感受到了靈焰,側過頭“看”着龍炎至, 說, “好孩子, 你自己闖的禍, 就自己解決吧。”
龍炎至漠然點了點頭, 便飛身躍下高臺,與甲定漪鬥做一團。甲定漪不欲與他相鬥, 但早就知道,龍炎至定會誓死保護龍主。二人打鬥起來,身上的靈焰更加旺盛,似乎要將二人燃盡。
甲定漪畢竟不是龍炎至的對手,幾十招下來,就被龍炎至鎖住了喉嚨。龍炎至手上剛剛用力,就感覺捏着甲定漪脖子的整隻手,忽然針扎般的疼了起來。甲定漪的喉間漾起一陣冰霜,驚得龍炎至急忙鬆了手。
甲定漪不夠喉嚨上的疼痛,左手已經騰起一陣銀色光芒,直逼龍炎至胸口。龍炎至不知甲定漪如何能驅使靈霜的,是龍吟霜所教,還是他自學成才。但這都不重要了,因爲龍炎至,心裡早就有了打算。接下來的招數,他並不下死手,反而處處將自己的破綻展現在甲定漪面前。
奇怪的是,甲定漪明明見了他的破綻,卻像是根本沒發現一樣,繞過去打他處。
“夠了!”隨着龍主不耐煩的吼聲,他終於出手了。雖然相距十幾米,但他一掌打出去,手還沒有收回來,一道紫色靈氣就如同破空而出的利箭一般,射中了甲定漪——身前的龍炎至。
甲定漪驚異,就在龍主出手的那一瞬間,龍炎至竟然閃身擋在了他面前。龍炎至身上沒有傷口,卻像是雪崩的雪山一般,巋然倒了下來。甲定漪接住他,伸手去探他的歸墟,已經被震得四分五裂。
龍主雖然目不能視,但敏感的感覺到了,下面的靈氣,只剩了一個人的。而一直伴在他身邊的那個熟悉的靈氣,已經煙消雲散了。龍主急切的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龍主……炎至已用命效忠於您了。以後……莫要再讓我的孩子,也生活在這無盡的黑暗裡了。”龍炎至吐出一口血來,眼神開始渙散了起來。
“你們、你們……”龍主氣急攻心,憤怒的叫喊道,“你們只是我做出來的奴隸,有什麼權力選擇生死?你的孩子?我就不該讓你們擁有血脈!你們的子孫,也是我的奴隸!你死了,我會創造更多的奴隸,包括你的孩子!”
龍炎至越發無力,他已不想再與龍主對話。他用逐漸冰冷的手,攥住甲定漪的手,用極其虛弱的聲音說,“真好,你的手是暖的。是個活生生的人。有你在不勤的身邊,我就放心了。”
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殺了他,結束吧。”
甲定漪放下還溫熱的龍炎至,讓他像睡着一般,躺在地上。一步一步向着王座走去,甲定漪毫無猶豫。
“你以爲,就憑你,能動我分毫?”龍主忽然掀開了他蓋在腿上的毯子。
毯子下面,是一雙枯萎的腿,只有手腕粗細。腿上連接着數只管子,裡面涌動着紫色的液體。就像老樹的枯根一般,扎進了王座裡。龍主雙手扶着王座,竟然站了起來——他的雙腳萎縮的不能使用,竟然是靠着那幾只管子,立在了原地。
“你與他們一樣,在我面前,不過螻蟻一般。”龍主道,“我不屑與你動手,但你惹怒了我。”
惹怒他的原因是什麼,他沒有說,也永遠不會說出來。
“我是螻蟻,你也是。”甲定漪平靜的說,“我曾想過要掙扎,就像你一樣,想要成爲這世上最與衆不同的人,與這些虛妄之物不同。但幸虧,我遇上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世界裡的人,普通人一樣的神。要不然,我恐怕也會像你一樣,成爲這世上最可憐的人,還自以爲自己的夢想,馬上就要實現。”
這是甲定漪難得說了兩句感悟,龍主卻不在意。他反而問道,“你也遇到了龍無涯?不對,當年他已經死了。難道他根本沒死?對、對!我就猜到,他擁有這世上的一切、擁有神一般的能力,爲何要選擇死亡?”
“他不是選擇了死亡,而是選擇了迴歸。只有你這樣的跳樑小醜,纔會以爲,至高無上的權力和地位,才能讓你擺脫螻蟻的身份。”
龍主嗤笑道,“哦?既然這樣,你又爲何偷了我的龍鼎?今日又爲何殺上門來?——你以爲我感覺不到,你在石林裡,開啓了千人坑。你所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爲了將龍鼎拿到手嗎?”
“我不需要了。因爲我知道了,星空原來每天都不一樣,這就夠了。”甲定漪說完,就凝出一道紫色靈氣,向着龍主額頭打去。
龍主單手一拂,就將這道紫色靈氣打到了一邊。
甲定漪手下不停,不過眨眼工夫,就又打出十道靈氣。這十道靈氣分別向着龍主不同部位打去,卻被他掃出一道氣牆,統統返了回去。甲定漪躲過自己的靈氣,又一掌打了過去。
“本座沒興趣跟你玩鬧了。”龍主幹脆不做閃躲,一掌打了出去。
甲定漪一下打出十餘米,摔在地上,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血氣上涌,險些暈了過去。剛纔與三護法對陣,他已經受了傷,如今被龍主一掌打中,身上再沒有力氣,剩下的唯一感覺,就是歸墟之中的劇痛,幾乎讓他喪了求生的意志。
“龍鼎越來越近了……哈哈哈哈……”龍主高舉着雙手,似乎在爲自己慶功,“我終於等來這一天了,龍無涯,還是我贏了……”
“眼前的場面真是熟悉啊。”雖然躺在地上,甲定漪還是強提着一口氣說,“當年也是這樣,假的雲尊老人,自以爲勝券在握,卻死在了我手裡。原來傻子都是一樣的,無論武功高低。”
“你不必拿話激我,不出一刻,你必死無疑。我從來不與臨死之人計……”龍主忽然面色一變,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掌心。蠟黃色的手掌上,從中心慢慢泛出一種詭異的紫色來。
“也許是他就腦子就不夠用,創造出的人物來,各個都長了狗腦。簡單又低劣的手段,卻是對付你們這些自以爲是的傻瓜最好的方法。”
“這是……”
“墟毒。”甲定漪淡淡的說,“想必你躲在這個大棺材裡這麼久,早已經忘了,外面的武林中,還有這種不入流的東西。無論你墟境多高,墟氣多麼充足,只要中了墟毒,再妄自動用墟氣,都是死路一條。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律,無論你有何等本事,都只能遵守他定下的規則。”
“只要、只要我能等來龍鼎……”龍主冷笑起來,“等來龍鼎,我一樣能活下去。你卻不同了,我現在就要你的命!”
龍主依靠着管子,慢慢挪下高臺,看來他是想親自動手,掏出甲定漪的心臟。待他慢悠悠的挪到眼前,甲定漪竟然爬了起來,擺出一副要與他鬥下去的姿態。龍主不屑的笑了一聲,剛伸出手,沒想到竟然被甲定漪一把抱住了。
甲定漪就像完全不會武功一樣,市井裡打架一般,死死的抱住了龍主。龍主狠狠的一掌打下去,幾乎打碎了甲定漪的胸骨。他連打三掌,剛要打第四掌,忽然停了下來,不可置信的轉過了頭。
提供他生命延續、如同他命/根一般的管子,竟然被斬斷了一根。而斬斷那根管子的人,正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