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勤將粗鹽抹在肥壯的豬大腿上,用力的揉搓。
按照甲定漪的計劃,他們應該在山上待不了多久了。這半個多月來,自己的墟境與日俱長,就算到了江湖上,也能輕易大殺四方了。
也正是因此,布勤開始思考起自己的未來了。剛穿越過來就被甲定漪發現了,每日都生活在他造成的水深火熱之中,倒是讓他沒有太多精力用來驚慌和無助。
現在一切順利,還成爲了霧靈山的弟子,反倒讓他清閒下來,有時間想想今後的路。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路,也許和甲定漪的,不會永遠重合。
想到這裡,他神色一黯,豬大腿險些被他抓爛。自從功力大漲,他的力氣也越來越大了。
布勤趕快鬆開手,又抓了把鹽灑在上面。若是不跟甲定漪下山,自己留在霧靈山上,練功做飯,看起來也不錯。
只是……以後就要跟他分開了嗎?
豬肉又被捏爛了。
自從那天做了“春/夢”,布勤就越來越怕,要是甲定漪發現了自己的那點邪念,斷手斷腳還是輕的。布勤最怕的是,甲定漪會想夢中一樣,丟給他“自作多情”四個字。
於是,豬肉又爛了一塊。
陸英志進來時,就看到布勤雙手抓着一塊肉糜,正在用力的揉搓。
“今天吃餃子?”陸英志找話說。
布勤看看手底下的肉糜,無奈的點了點頭。
陸英志輕咳一聲,摸摸下巴說,“我、我颳了鬍子。”
“嗯?”布勤不明所以。
“我前些日子鬍子長了,所以就刮掉了。”陸英志不自在的說,“鬍子長了也沒什麼好,髒兮兮的就像個土包子。你看你多好,臉上乾乾淨淨,談吹可破……”
陸英志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立刻紅着臉禁了聲。
布勤卻未覺得這是讚美,還以爲是他又嘲笑甲定漪是土包子,還捎帶上是自己。說自己是小白臉沒什麼,竟然敢笑話甲定漪?他長了鬍子是古天樂,剃了鬍子就是吳彥祖,就算是土包子,也是肉餡的。
“長鬍子怎麼了?我就喜歡長鬍子的。”布勤又不自覺維護甲定漪,“一臉毛纔算是真男人。”
陸英志語滯,難道那天自己錯解了段無顰的話?布勤喜歡一臉毛的?
布勤看他一臉呆樣,就將手下的豬肉碎推過去,“剁成肉餡。我去找師父練功了。”
於是晚飯時,弟子們紛紛詢問布勤,他是不是將鹽販子打死了,搶走了人家所有存貨。
布勤尷尬的笑笑。
阿大喝光一晚餃子湯,意猶未盡的說,“就算是搶來的鹽,也不用一次用光啊。”
阿二斜他一眼,“你一個人吃了三碗餃子,還好意思說鹹?”
阿三阿四紛紛表示,一點都不鹹,他們還可以再吃一碗。
布勤以微笑表示感謝支持,其實心思全然不在這裡。段無顰和甲定漪不知去了哪裡,晚飯也不吃。
想曹操曹操也到,段無顰換了一身白色衣袍,光着腳跑了過來。
布勤張手抱住他,“怎麼鞋都不穿?”
“鞋子溼了。我只有一雙。”段無顰趴在他耳邊說,“娘七,跟我來。”
布勤不明所以,還是聽着段無顰的指揮,跟着他來到了後山。霧從奪魂陣就佈置在後山的山體之中,所以除了鑄劍考試,一年之中,無人會來後山。布勤自然也沒來過。
一進小路,布勤就驚呆了。
狹窄的小路上,鋪滿了玫瑰花瓣——仔細一看,原來都是紅紙片。霧靈山常年冰寒,只有盛夏時節,纔會有一種淡黃色的小野花零星開放。
布勤心生疑惑,抱着段無顰,沿着紅紙的方向繼續前行。
懷裡的段無顰扭了扭,掙扎着讓布勤放他下來。
一跳下來,段無顰就光着小腳跑遠了。
布勤急忙追了上去,卻被眼前突然出現的霧氣擋住了視線。布勤心下一驚,這無端出現的霧氣並非普通雲霧,而是無盡霧。
邊走邊運功驅散霧氣,眼前剛剛清晰了一些,布勤就看到——甲定漪站在一匹馬前,手裡提着只雞,只穿了一條輕薄的褻褲,褲腰上還彆着一根黑色的馬鞭。他這番打扮,看得布勤浮想聯翩,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生怕被甲定漪發現了自己的肖想——要是甲定漪抽他,那就不是大嘴巴那麼簡單了。
布勤驚得立刻轉身。
“別走。”甲定漪叫住了他,“不想斷腿,就走過來。”
布勤機械的轉過了身,眼睛卻不知道往哪放。他四處亂掃,看到甲定漪身邊竟然有一處溫泉。
“你……你想做什麼?”布勤吞了口口水。
甲定漪道,“馬殺雞。”
甲定漪將雞放在地上,然後準備用手裡的鞭子抽打馬屁股。
“等等……”布勤看着一臉無辜的公雞,問道,“你要幹什麼?”
“馬殺雞啊。”甲定漪說,“顰兒說你告訴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去馬殺雞一下。”
“……”布勤一臉錯亂,“那顰兒有沒有告訴你,應該怎麼馬殺雞?”
甲定漪胸有成竹,“自然。他還說過,大保jian和小bao健。”
保健你妹啊!我真的跟段無顰說過這些嗎?布勤想了想,似乎是說過。
“你想做哪個?大保jian還是小bao健?”甲定漪問。
布勤猶豫了一下,“要不然,大保jian?”
甲定漪上來將他三下五除二的扒乾淨,扔進了水裡,然後將一桶油都倒了進去。
這是要……煮了我嗎?
見布勤一臉驚恐,甲定漪問,“不是說要用油塗滿全身嗎?”
甲定漪不愧是做過家丁的人,手法高超,專業的按摩技巧,不一會就將布勤伺候得忘了自己姓啥。
“對對對,就是這裡,用力一點。”布勤轉着頭,“每日都在打坐,肩膀酸死了。”
“因爲你還是沒有學會控制身體。”甲定漪道,“爲什麼不來問問我?”
布勤尷尬的笑笑。
輕薄的褻褲從天而降,甲定漪也入水了。
布勤堆着笑說,“我也來幫你揉揉吧?”
甲定漪看他一眼,然後閉上了雙眼,輕輕靠在了池壁上。
布勤見他心情不錯,一邊揉着他的肩膀,一邊小心翼翼的問,“定漪大人,不知你下一步有何計劃?”
“通過霧從奪魂陣,鑄劍。”甲定漪說,“聽說霧靈劍厲害的很?”
布勤說,“據說可以人劍合一。”
“據說?”甲定漪擡眼,“人變成劍?”
布勤道,“我們又不是在修仙的世界。人劍合一是指,可以以靈氣驅動霧靈劍。你剛想到,劍就已經做到了。 ”
“不錯。”甲定漪又說, “然後下山。創立我自己的門派。”
“定漪大人好志向!”布勤猶豫了一下,說,“不過……我這麼孱弱,又胸無大志,若是跟在定漪大人身邊,反倒成了累贅,拖了您的後腿。不如……”
“不如什麼?”甲定漪猛地睜開眼,冷冽的光掃了出來。他站起身來,口氣陰狠的說,“你想離開我?”
布勤還坐着,甲定漪身體的某個部位,正凶神惡煞的盯着他。布勤猜測,大概是這無盡霧的功效?能撞陽補身?一聞就站起來了?
布勤尷尬的扭過頭,避免眼鏡直視甲定漪的雄赳赳氣昂昂。
但在甲定漪看來,布勤的表情就是在睥視他。甲定漪更是怒向膽邊生,反而冷笑道,“因爲誰?陸英志?還是雲尊?驚雷?你以爲有了靠山,就能脫離我了嗎?”
在甲定漪心中,布勤是不敢反抗他的,定然是受了別人教唆,或是自以爲找到了更大的靠山。
“你要做什麼?”布勤想起了當初那個假“雲尊老人”的下場,不禁心寒。
“做什麼?”甲定漪臉色陰鬱,“敢搶我的人,自然有惡果等着他們。”
“和霧靈山上的人沒關係。”布勤解釋道,“我只是,只是想留在霧靈山上,過平常日子。”
“平常日子?”甲定漪努力平心靜氣,“等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會讓你過上平常日子。”
布勤爭辯,“我等不了!你想要的太多了,當初想要離開段府,後來又要拜入霧靈山,入山之後又要練《靈霧築墟》,現在又要闖霧從奪魂陣,以後還要下山立派。說不準我在哪次‘你想要’中,就丟了性命。”
甲定漪眉眼幾乎結冰,他以指爲劍,指尖竟然出現了一道赤色光芒。
布勤看得心下一驚,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墟境已達育冥上層,就已經喜不自禁。沒想到甲定漪未用過寒鬆御龍池,竟然能動用“靈氣”了。
靈氣與墟氣不同,只有四方聖域的弟子才能練。將自己身體裡的氣息,通過功法都轉化爲墟氣,存進歸墟之中,是爲墟氣;而靈氣,則無需通過身體,可直接從天地之間吸收氣息,存入歸墟,以供催發武功招式。
但這天地之間的氣息,到底從何而來,卻無人能知,最後只能命名爲“靈氣”。只有歸墟足夠寬廣深邃,墟境足夠高,纔能有機會感受到天地間的“靈氣”。
甲定漪不過入山月餘,竟然可以催動靈氣,着實驚到了布勤。
只是眼下,他不僅是驚,更是怕。怕的是,甲定漪會用這靈氣要了他的命。
好在最終,甲定漪收回了手上的靈氣,一聲不吭的走遠了。
布勤望着他的背影,無奈的想——。
你難道要裸/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