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序結婚了。10月北風起,海述祖和家人從瓊州泛海南下金城。尊重女方的意見,整個婚禮是中式的。
按照守序的想法,他並不想把婚禮搞的很大,邀請幾十個朋友放開喝一頓完事。可海家和金城的華人新貴族都不同意,船運與貿易部留守的副部長李君常主動把事情攬了過去。守序也只能由着他們操辦。
還在金城的官員幾乎都來了,金城的這些歐洲軍官對中式婚禮倒是都已經習慣了,他們中有很多人都剛剛經歷過。
守序的意見起了一點作用,李君常主持的儀式過程並不繁冗。就是邀請的人多,酒肉管飽。
在這個時代,守序在挨桌敬酒時就享受不到後世那種拿白水湊數的待遇了。無論是加勒比的老兄弟,還是華人和孟人的新貴族們,守序只能來真的。守序只感到所有人都在起鬨,100多桌,哪怕一桌只喝一小杯,到最後他也扛不住了。掙扎着敬完最後一桌就斷片了,怎麼回去的不知道。
守序的官邸面積並不大,住不下海述祖的家人,他在郊外買了一座大莊園。守序讓林奇配合海述祖在金城完成三亞鋼鐵公司的登記註冊工作,與已經確定入股的股東們見見面,互相瞭解一下。
沒有婚假也沒有蜜月,休息幾天後,從邦巴功河口返航的護航船隊回到金城。第二批遠征軍開始搭載作業,守序也只能匆匆告別新婚的妻子,踏上征途。
暹羅灣的北風季來的晚,到10月偶爾還有南風天。南海號升起提督旗,包括荷蘭艦隊在內的所有戰艦按通行的禮節向南海號鳴禮炮致敬。整隻艦隊包括南海號與3艘長字級,4艘荷蘭戰艦,共8艘巡航艦,金城2艘,荷蘭人1艘,共3艘通報艦。搭載後續陸軍和重炮的15艘軍用運輸船。這些軍用運輸船也是用柚木建成,3桅,在中式篾帆之外增加了上桅帆和前支索帆,船舵全部換成歐式舵,比普通的戎克船堅固耐用的多。
在金城和暹羅造船比在中國造船還要便宜,這裡的木料充足,糧價也低到令人髮指。很多中國商人都會在暹羅訂造商船。暹羅的米價一石只賣2錢白銀,而中國如今米價是暹羅的十倍之巨。其實這也是目前金城能快速擴張的保證,東南亞的幾個國家土地太肥沃了,大米的產量很高,只要有錢,金城擴張需要的糧食就能有保證。
遠征艦隊選一個南風天出港,航向東北,駛入暹羅灣的中心海域。在東北風天,調頭向西北獲取側風的角度。11月初,當東北季風穩定下來統治暹羅灣後,艦隊距離邦巴功河口已只有100餘海里。所有船隻開始戧風作業,一週後抵達邦巴功河口。
霍爾雷恩的軍隊已在此駐紮一月,暹羅人運來足夠的大米。堆積如山的米包清晰地顯示出,暹羅在稻米種植上具備多麼富餘的產能。
在暹羅駐紮期間,威斯特海姆已經對邦巴功河進行了數次參謀旅行,勘測了沿河的道路,做好行軍計劃。邦巴功河又名巴真河,徑流只有200多公里,水量豐富,巴真府以下至海口均可通航。
全軍會師後,金城不到5000人,荷蘭人從戰艦抽調了240名士兵,兩國聯軍把大炮和輜重裝上巴真大守準備的內河船,向內陸開進。
與暹羅軍會師的地點在巴真府,素曇瑪親王率領的1萬暹羅軍已經等在那裡。邦巴功河下游流域,海拔只有幾米高,河水流速慢,逆流而上的難度並不大,只是河道比較彎曲,軍隊行進速度並不快。
10天后,兩國聯軍變成三國聯軍。因爲暹羅此次出兵數量最多,也提供了大部分的糧食補給,守序把聯軍統帥的名義讓給了暹羅親王,人家是主人嗎。
素曇瑪親王告訴守序,老撾南掌王派出的軍隊已經集結在了佔巴塞。只等聯軍進入真臘,老撾軍便會翻過孔瀑布。
由於老撾軍的實力較弱,將由三國聯軍首先發起攻擊。
如果不算在本次戰爭中友善中立的廣南國,守序的眼前已是四國聯軍。
真臘王子巴東.拉嘉被素曇瑪親王接了過去,暹羅人很看重軍中攜帶一位王子對出兵名義帶來的助力。守序對此不是太在意,存亡繼絕的遊戲,大概這些正統國家的君主們都很喜歡吧。
在巴真府,金城軍棄船登陸。素曇瑪親王準備了足夠的牛車拖曳大炮,裝載攜行軍糧。從巴真府至真臘境內並沒有值得一提的天然障礙,海拔普遍只有幾十米,中間也沒有能阻礙行軍的大河。
因爲是陸路運輸,暹羅準備的糧食也不多。今年的稻米剛剛收穫不久,真臘的洞裡薩湖區域同樣是富饒的產米區,真臘與暹羅一樣是重要的大米輸出國,聯軍並不太擔心進入真臘後的糧食問題。
真臘國土的核心區被洞裡薩湖和洞裡薩河分成了南北兩塊,暹羅以前對真臘用兵向來是大軍分路出擊,同時從湖北湖南和海路在寬大正面上同時推進。四國聯軍這次的兵力並不足以支撐這麼做。守序不想分兵,聯軍有明顯的火力優勢,首要的目標應該是集中主力推過去安全會師。
開拔之前的軍事會議,素曇瑪親王最後一個抵達會場,一隻有着華麗裝飾的雄性亞洲象在會場前跪下雙腿,尊貴的親王殿下施施然從象背上下來。
守序與荷蘭司令哈魯斯相視一笑,亞洲的君王們總是很講排場。
會上,素曇瑪親王建議按照納黎萱大王第一次進軍真臘的主力行軍路線,從巴真出發,取道那孔那育向馬德望、菩薩和巴勃推進,巴勃之後就是真臘的都城烏東城。
守序並不熟悉真臘的地理,但馬德望、菩薩和巴勃都位於洞裡薩湖南這是顯而易見的,守序直覺這樣做不妥,“殿下,這樣我們將與老撾的友軍拉開距離,如果真臘人集中一些軍隊與先擊敗老撾人,可能會使戰爭的局面趨於複雜化。”
真臘的軍力是不強,可擊敗單獨的老撾軍的實力他們還是有。
素曇瑪親王道,“守序閣下,洞薩里湖南的區域是我軍最熟悉的進軍路線,最近幾次進軍我們的主力都是從湖南向真臘的國都進攻。這裡道路平坦,糧儲甚多,對我軍比較有利。”
守序搖頭表示反對,“殿下,既然我們是四國聯軍,就應當守望相助。老撾王答應出兵便是我們的朋友,我應當向湖北進軍,接應我們的朋友。”
素曇瑪親王想了想,示意除了三國主將之外的人都出去。當帳內只剩下親王、守序和哈魯斯時,素曇瑪親王道:“讓老撾人拖住真臘在北方的軍隊,我們迅速挺進烏東和金邊,能獲取最大的收益。”
某種意義上,素曇瑪親王說的也沒錯。就算沒有老撾軍,以目前三國聯軍15000多人憑藉壓倒性的火力,也能推到金邊。但守序並不想這樣,缺少老撾那8000山地人,守序可能要付出更多的傷亡,而且金城此次出征真臘,最主要的目的是獲取人口。俘虜人口最有效的手段是下鄉拉網,拉網的效率完全取決於人力,守序相信多了8000人,一定能獲得更多的俘虜。而且從長遠來看,老撾控制了湄公河上游的通航河道,戰略價值重大,守序有必要進一步拉攏這個盟友。
守序斟酌了一下用詞,素曇瑪親王是暹羅僅次於國王和王儲的第三號人物,言語上也不能過於刺激。
“親王殿下,你看。如果我們從湖南進軍,直接打到烏東和金邊,我們能獵取半個真臘。但此時洞裡薩湖北面的真臘人很可能有了準備,逃向四面八方,無疑會增加我們獲取收益的難度。”守序打開地圖,他擡起頭注視着素曇瑪親王,“可如果我們從北方進軍,切斷金邊的湄公河港口之後呢?”
哈魯斯點點頭,他明白了,“那樣洞裡薩湖南方的真臘人就被湖水和海水夾在了中間,被我們包圍。”
“哈魯斯司令說的對“,守序的手指沿着洞裡薩湖劃了個圈,“我們從北方進軍,然後從南方回師,掃蕩整個湖區。”
“這……”素曇瑪親王猶豫了。
守序又補上一刀,“親王殿下,我聽說洞裡薩湖北的暹粒城,其來歷與貴國有關?”
聽到暹粒,素曇瑪親王的臉立即變得一陣紅一陣白。暹粒城位於吳哥王朝的核心區,距吳哥窟並不遠。暹粒的名字源於暹羅不多的對真臘的一次大敗。真臘擊敗暹羅後,在此築城名爲暹粒,有鎮壓暹羅之意。
守序用手指輕輕在地圖上劃了個叉,“我們把暹粒抹平,消除這塊痕跡。殿下能獲得足以銘記百年的榮譽。”
哈魯斯微微一笑,“我贊同守序閣下的意見。”
當金城與荷蘭人意見相同時,暹羅親王必須慎重考慮。素曇瑪親王只得接受從洞裡薩湖北部進軍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