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鐵獅子衚衕的氣氛,從來沒有一天能比得上今天這樣悽楚沉悶。整個總統府似乎成了墓穴,包銅的總統府大門緊緊地關着,往日門口那些狐假虎威的護兵、承啓官、門政們都不見了蹤影。只有北洋第一混成旅的一排衛兵,板着臉守在門口。日本造的帶長刺刀的金鉤步槍寒光閃閃,在爲他們的大總統做着最後的保護效忠。
一個掛着中尉軍銜的北洋小軍官在指揮士兵刷着總統府牆外面那些賣國賊、秦檜再世之類的標語,嘴裡還在低聲地罵罵咧咧:“早叫你們晚上巡邏的時候勤快點,早上一起來,又他媽滿牆都是!眼見着今天就是元旦了,咱們還守着這個他媽的墓,苦差事老輪着老子。還不就是上次贏了那個二桿子營長兩百塊,就能記到現在?”他重重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實在不成,老子不伺候這個差使了,誰還指望在北洋長遠幹下去?”
在深遠的院牆之內,這個在中國政潮當中一直扶搖之上、手中曾經出賣過多少風雲雷雨、天下英雄曾經全在他掌握之中的袁世凱袁大總統,自然是聽不到他手下這個隔了不知道多少級別的小軍官這樣離心離德的話。確切地說,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思理會太多的事情了。
他身子本來就是在勉強支撐着,藉着四巨頭會議順利舉行的虛火,精神有一陣子非常的好,調理他的醫生也覺得樂觀,認爲良好的精神是他這個歲數老人治病的良藥。眼看着一切都順利地在進行,這個國家的最高權柄又再一次回到了他的手中。他已經發奮準備再活十年,將雨辰徹底打倒,將同盟會徹底肅清,但是一切瞬間就再次變化了。
王揖唐那個小人出賣了自己,自己已經成爲了國民的公敵。四巨頭養日通電將民族利益作爲最高利益的言辭墨跡未乾,自己聯絡日本、簽訂密約的賣國行爲就已經爲天下所周知。他知道,這次沒有人會放過他了。本來軍事上的優勢就已經不復存在,政治上的中央權威也告完全破滅,自己苦心經營起來的龐大勢力,這個李文忠公手上交下來的北洋團體分崩離析就在眼前。他痛苦,同時也不甘心。
袁世凱昏昏沉沉地從半睡當中醒來,身體很不樂觀。在輿論將對日“十九條密約”捅出來之後,他還有幾分鎮定,雖然頭疼欲裂,但是還強撐着辦事見人,佈置應對措施。直到王揖唐在上海發表那番講話之後,他才知道自己信錯了小人,當即就在公府裡面吐血暈倒,然後就臥牀不能理事了。現在身體越發地不成,按照醫生的話,已經進入尿毒症的時期了。他躺在病牀上這三兩天,有時清醒,有時糊塗。清醒時就回顧自己這很不平凡的一生,總不甘心就這樣倒下,糊塗的時候就發囈語:“陳二庵、曹仲三誤前線軍事於前,段芝泉調度無方於後,還有楊皙子和王慎吾等一干小人,都可殺,可殺!”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楊士琦一臉憂心地坐在他的病榻之前,還有幾個伺候的人在門口低聲地聊天,好像渾沒有把他的病放在身上。這個時候,也只有杏村還忠心耿耿啊。袁世凱無聲地低嘆:“杏村,難爲你了。現在局面如何,雨辰到上海沒有?”
說起來也好笑,以前他們都是欲除雨辰而後快,現在卻又擔心雨辰的態度。他推遲了幾天才從天津出發,似乎在佈置什麼東西。對於這個十九條事件,他還一言未發。如果雨辰的態度有緩和的意思,國內還沒有什麼強大的軍事勢力可以逼宮,袁世凱還大可以下野退到幕後,以段芝泉和趙秉鈞、楊士琦等人維持北洋團體一個局面。如果他也態度堅決的話,以北洋現在殘存的兵力,是不足以抵擋幾方面勢力共同發難的,也只有瓦解這一條道路。不過他們都想雨辰應該是識大體的人物,雖然這次十九條被捅出來絕對和他脫不了關係,可是北洋如果崩潰,北方就將紛亂成一團。以雨辰這樣胸懷大志的人物,大概也不希望北方這樣亂紛紛地不利於他接收吧?至於同盟會的能力氣度,北洋方面這次是看了個清楚。領導人過於天真,對國內勢力和實際情況很不瞭解,底下一幫干將只關心爭權奪利,做事浮躁,又太沒有擔當,實在不足以成事。
楊士琦只是緩緩搖頭:“大總統,你還是安心休養吧,這些事情現在你不要操心了。一個政務,一個軍務,智庵、芝泉他們幫您看着呢。您身體要緊,只要你身體好起來了,北洋這個團體復興不過是舉手般的事情……”他雖然是在安慰袁世凱,但是語調裡面的悽楚,是再也掩飾不住的了。
袁世凱淡淡地笑了一下,自己命在頃刻,心思也清明瞭許多。他看着楊士琦,微笑道:“杏村,我是不成啦。但是你們這些跟了我許久的人,我卻不能不給你們一個好後路。和雨辰鬥了一年,我是輸在他手上了……我給他的那份電報發到他乘的船上面了麼?我向他認輸,但是提醒他現在北方局勢不穩,滿**立蠢蠢欲動,日本在背後操縱,維持一個北洋團體在他未來掌握民國之前,是非常有作用的……”
袁世凱說了這麼些話,有些氣喘。他眼睛閃着幽幽的光芒,看着天花板。楊士琦想勸他不要多說,但是怎麼都覺得袁世凱是在交代後事的樣子,終於忍着滿眶的眼淚沒有說話。
“我行事實在是太急切了,要是我能年輕十歲,我大可以慢慢地和雨辰耗下去。以我的人脈和資源,雨辰如何能是長遠的對手?但是我總是想在自己不成之前畢其功於一役,結果被雨辰抓到了太多的機會。還有,他雖然年輕,但卻似乎很知道這個國家的未來走向,知道人們要什麼,很能順應潮流。這點,我也不如他。只要他能保持現在這個謹慎認真的心態,國事交給他,是大有可爲的。雨辰夾袋中人並不多,未來掌握全國需要大量的人才,只要我們北洋這些人一心爲他做事,富貴榮華是可以保的,就是在之前我們這些人不要被那些小人作踐了去!”
袁世凱突然有些激動,聲音也提高了:“在我不成以後,在雨辰掌握住全國之前,杏村,一定要拜託你們幾位苦心維持住北洋團體不被分裂。不然各地擁兵自重,未來雨辰自然要調兵去打。我死了也就死了,爲國家也造了不少孽,不能死後再留下北洋這個團體變成國家的禍害!”
這老頭子終於在一生的權術自用的生涯當中,第一次全心全意地考慮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國家民族的利益。良心發現,還是單純地想維繫住北洋這個團體已是非常難說。
袁世凱現在是難得地清醒,又轉過身來看着楊士琦:“芝泉是聽我老頭子話的。你和他說,和江北軍對峙的前線,我們大可以放鬆,現在把咱們的兵力集中到北京的背後,看着滿蒙!那裡日本人的活動就在眼前,我不能死了再做這個罪人。還有你負責的對日外交方面,說我老頭子都是要死的人了,違約也是我老頭子一個人的事情。從前的事情,都不算了!什麼屎盆子,就扣給一個死人吧!”
他終於耗盡了精力,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嘴裡不時還嘟囔幾聲:“吳軍門、李中堂、譚世兄……太后!中堂,中堂!”
楊士琦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到了冬日陽光明媚的外面,才悄悄地擦了一下眼淚。老頭子的確已經在考慮後事了,可是現在雖然他有這個好心,局面卻不像他想象的那樣了!北洋軍佔據着各處地盤,都是有大把財源的地方。在團體分崩離析之前,他們如何不想着大撈一票?現在段芝泉除了北京的一點部隊,如何還指揮得動他們?如何將軍事注意力轉移到滿蒙去?
再說對日密約的事情,老頭子所謂的人死債消,這更是玩笑話。老頭子真是病得糊塗了,國家大事,用了大印的換文密約如何能這樣混賴掉?這個密約,必然是中國幾十年之患,只有等待誰來收拾這個混亂的河山,最後再面對這個東洋的惡鄰吧。
可是這個人,究竟在哪裡呢?
雨辰的輪船還在風浪中顛簸,船出了天津,在進入東海之後就遇上了大風浪,隨行人員包括雨辰都吐得一塌糊塗,舞鶴號的天線都被風浪吹斷。臨到1913年元旦這一天,風浪才漸漸平息下去,而船也快靠近上海了。
雨辰雖然臉色蒼白,但是還在自己的辦公艙裡面,斟酌着到了上海即將要發出的電報。自己沉默了這麼些時日,無論如何也要做出表態了。但是這個表態的輕重,卻讓他很爲難。北洋在喪失了佔據中央的道義和權威之後,一向依爲長城之靠的軍事力量又不佔據上風,老袁在自己離開的時候已經大病發作,估計支撐不了幾天。未來北洋這些勢力,並不是很難對付。可是北洋瓦解了,他卻並不想要北方變得那麼混亂。特別是知道日本將在滿蒙有所動作之後,有個北洋團體暫時替他看住東北,自己要省多少力氣!在沒有摸清楚日本到底將進行到哪一步、北洋在自己斷然一擊之後將分裂到什麼程度的時候,自己表態的輕重問題,實在讓他覺得有些爲難。
現在自己的一言一行也能決定國家命運了呢,雨辰有些孩子氣地一笑,又埋頭在自己的電文稿子。
門輕輕響了,這個敲門的節奏雨辰已經很熟悉了,除了蔣百里沒有別人,他叫道:“百里兄,直接推門進來就是了,敲什麼門呀!”
艙門被推了開來,蔣百里腳步有些虛浮地走了進來,臉色蒼白。他身體素來不強,這次暈船,真要了他半條命,進來也顧不得什麼禮貌了,直接就找了把椅子一坐。雨辰笑着站了起來,親手給他端了一杯茶水,看着他皺眉喝藥似的嚥下,雨辰搖頭道:“百里兄,你都暈成這樣了,還過來做什麼?安心躺一會兒,馬上就要到上海了,再找醫生好好調理一下。你平素也有些飲食無節,太名士派頭了,這點我可要好好說說你。”
蔣百里搖搖頭,苦笑道:“這點不用你說,我自己也知道。可是在艙裡實在躺不下來啊,腦袋裡面全是事情。這個全國的局面我們如何收拾?北洋這個團體如何消化?同盟會那邊是聯合還是敵對?還有滿蒙的事情,我們調集的軍事力量能不能順利地在那裡壓制日本人的野心?什麼事情都要斟酌,都沒有把握。我從來沒有這麼缺乏信心過,大概是人到了快走到巔峰的時候,更加患得患失了起來吧。我知道你心裡面有主意,但是這種大事,還是大家商量一下爲好。”
他面色凝重得很:“現在咱們的每一步,都要爲今後的國家前途負責啊,這個責任實在太重大,我們不能不小心從事。”
這句話算是說到雨辰心裡面去了!他不過二十五歲的年紀,在這個世界拼殺搏鬥了不過一年多的時間,藉着歷史大潮和時代造就英雄的趨勢,做夢也似的到了這個高位,雖然有些躊躇滿志的感覺,但是更多的還是如履薄冰、如臨大敵一般的謹慎凜惕。
他沉重地點點頭:“百里兄,你說得很是。我現在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現在的關鍵問題,就是應該如何對待北洋團體的問題。稍有不慎,就是北方糜爛的局面,到時收拾起來不知道又要費多大的氣力!白斯文和楊皙子他們正在緊鑼密鼓的聯絡當中。我到了上海也不能不就十九條事件表明我們江北的態度了。但是我們的反應是輕是重,現在的確很費斟酌。”
兩個人的心思完全都撲在這個上面了,舞鶴號飄揚着紅底藍條的江北軍海軍旗,正駛向上海。而在上海,也有很多人正等着歡迎雨辰歸來。在他們看來,這艘小小的舞鶴號軍艦上面,載的就是民國的希望所在。
這時在東北,卻是各方面各勢力暗中活動的另一個焦點。在四巨頭舉行天津會議的時候,北京東交民巷的日本領事館之內,也舉行了溥偉、鐵良、肅親王這三個操縱滿人復國事業的頭目之間的會談。三人之間本來大有芥蒂,也各有自己的憑藉。肅親王有日本人爲靠,而溥偉、鐵良手中有着宣統皇帝,還有江北軍方面的暗中支持,這兩位也未必對這個事情一點不知道。現在兩家在日本某些少壯派們的大力撮合之下終於坐到了一起,就是要利用即將到來的北方亂局和十九條密約,策動滿蒙復國運動。
他們的理由都極其的冠冕堂皇,袁世凱出賣的東北權益,是滿蒙人士的老家。對於袁世凱的這種行爲,他們是絕不贊同。爲了保國保家計,既然漢人的中央政府賣國,那他們將成立滿洲國,自己爲自己的後世子孫爭奪這個本來就屬於他們的權益。
他們計劃以收買的幾十股五六千人的馬匪還有一些秘密武裝起來的旗人,在日本人的支持下先在南滿起事,吉林和黑龍江兩地的都督都事先有所聯絡。那些日本少壯派則想,只要能在南滿站住腳跟,關東軍和朝鮮軍宣佈對這個僞滿洲國進行保護,日後大有可以圖謀整個滿蒙的餘地。日本國內雖然滿足於密約當中換到的權益,但是如何比得上得到整個東北?爲了大日本帝國的未來,這些少壯派們認爲這個險值得冒,也值得賭,這個利益實在是太巨大了!而且就算失敗,也是滿蒙人自己鬧的事情,和日本方面不相干。如果成功,那他們挑起這個事變的人物,就是整個大日本帝國的功臣!
發動時間已經計劃在一月下旬的樣子,但是傳來的袁世凱病重、北洋人心惶惶的消息,又讓他們提前到了一月的中旬。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當中,整個北中國在“十九條密約”公佈之後,已呈現一片亂流涌動的局面。
陳思是跟着肅親王一塊回到關東州的,同行的還有鐵良這位南京守城的敗將,他們都是搭乘南滿鐵路的日本票車先回關東州佈置一切。溥偉和幾個日本軍官在籌劃怎麼將溥儀這個小孩子帶到關東州去,大家約定了在那裡會合,然後就發動事變。
在票車的包廂裡面,三個人有兩個日本軍官陪同,都板着臉聽火車汽笛發動的聲音。慢慢地火車開始動了起來,始終莫名其妙繃着勁的兩個滿人頭領才放鬆下來。鐵良以手撫額道:“謝天謝地,總算離開北京這個地兒了!不知道怎麼搞的,兄弟總緊張得什麼似的,想着馬上要回東北老家了,擁戴着皇上做一番事業出來,這個眼淚……”
他說着還真的掏出一方雪白的手絹,像模像樣地在眼眶邊輾轉了一下。大家都看着鐵良在那裡表演,他和兄弟良弼雖然長得很像,都是方面大耳,但是論起爲人,那真是天差地遠。良弼爲了清朝的社稷江山,真可謂是流盡了最後一滴血,但是鐵良先是南京棄城逃跑在前,然後又從北京最先撒丫子跑到天津。滿人上層人物,其實都有些瞧不起這個色大膽小的傢伙。但是他一直帶兵,在清朝原來的軍事人員當中有一定的影響力,溥偉才拉着他搭夥計。說到指望他如何捨身爲滿人那個國,那是誰都指望不上的。
看着他那個做派,肅親王有些好笑,但是還是附和道:“誰說不是呢?原來北京城也是咱們的老家,現在離開這裡當真是還有些提心吊膽呢。雖然都知道袁世凱現在已經沒什麼能力了,咱們自由來去也是無礙的,但是想着馬上要面臨的大事情,真的不能出半點差錯。不要說你了,我老頭子在這個大冷天裡面,還出了一身白毛汗呢!”
兩人相視一笑,都有些志滿意得的樣子。鐵良一邊收着手絹,一邊又打量着在一旁板着臉不出聲的陳思:“這位老哥就是王爺倚重的陳大哥了?兄弟聽說你的名字真的是長遠了。聽說陳大哥一直在滿洲熱河奔走,聯絡那些義士(馬匪)和王公們?真真是少年英豪啊!聽說陳大哥原來是南京滿城漢軍旗的?兄弟當真慚愧,以前手下有這麼個出色人才竟然都不知道,真是太委屈老哥你了。將來的大事,還要多多倚靠啦。”說着就向陳思作了個揖。
陳思板着臉就是擔心鐵良想起,當初南京滿城漢軍旗裡面沒有他這麼個人物,但是看鐵良自己也懵懂,還把清朝官場裡面那一套大哥兄弟的稱呼搬了出來,心下也鬆了口氣,含糊道:“鐵大人,說到底這是咱們滿人自己的事業,我也就這麼點本事,不獻給皇上又獻給誰呢?眼見得將來咱們的大事告成,您還是咱們的主子,爲大人效力的日子在後面呢!”
三個人說得一團和氣,粗通漢話的兩個日本軍官也在一旁矜持地笑着,只有肅親王眼睛裡面波光一閃,看着窗外流動的北方冬日的風景微微一笑。未來的日子……看將來吧。眼見着自己苦心經營的事業就要開始發動了,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總是忐忑。滿人說到底,已經不是三百年前的那種豪傑模樣了,而在這個風起雲涌的時代,漢人卻出了不少豪傑。那個在南方崛起的少年漢人大人物,又將會如何應對這個局面?無論如何,滿蒙復國,是他自己要畢生推行到底的心願。
中原逐鹿,滿人已經無能爲力了,但是白山黑水間的角逐,卻纔剛剛開始。
在上海等待雨辰的團體,因爲舞鶴號軍艦上面天線失靈,已經和雨辰斷了直接聯繫,只有通過楚字號軍艦中轉。本來以爲雨辰在海上這段時間裡,必然有所表態和通電,但是卻絕無消息,讓一些觀望風色的牆頭草政客們急得跟熱鍋上面的螞蟻似的。在這風潮急劇變幻的年月當中,錯過一個機會,那就是蹉跎終生啊!現在誰不知道經過這樣的政局擾攘變化,雨辰已經是最得天下之望、最能出來收拾這個局面的人物了!這個年輕人,居然能在天津會議如此隱忍,步步退讓,最後再給袁世凱斷然一擊。這個借力打力、讓袁世凱自己鑽進圈套、連同同盟會都吃漏的本事當真了不得!
這段時間,聯邦黨又成了最吃香的黨派,聯絡投效的人不計其數,光復銀行的票子又升水四分。李章雲每天接待願意購買鐵路和馬鞍山煤鋼聯合企業公債和股票的人忙得直轉圈子。
但是這一切,對於在碼頭等候舞鶴號軍艦入港的李媛來說,都沒有任何的意義。不管雨辰現在到了什麼地位,都只是她心目中死心塌地的未婚夫。他是她的王子,也是她的一切。李媛坐在汽車裡面,兩個女伴陪着她,外面衛兵圍了一圈,碼頭上面等候雨辰的代表都向這裡投來了羨慕和敬畏的目光,而她卻渾然不在意,只是滿心的歡喜。
雨辰就要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