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多鐘的時候,久保正的店裡面來了兩個客人。
“今天惟一的遺憾,就是沒有買到票進去音樂廳裡面聽。”
“是啊,早知道應該多花點錢買票的。”
“雖然沒有進去,但是最後的戶外演出也非常好,整整五首曲子。”
“關鍵還是免費的,哈哈。”
聽到客人們的討論,久保正猜到他們應該是聽完周彥的音樂會出來。
雖然久保正談不上是周彥的忠實樂迷,但也關注了這場音樂會,最近到處都能聽到周彥來開音樂會的消息。
“你們在聊周彥的音樂會麼?”久保正問道。
兩人看了看久保正,點頭道,“嗯,剛剛結束,今天我晚上的音樂會實在是太精彩了。可惜老闆你的店隔了一個公園,不然從這裡就能聽到音樂會。”
老闆笑了笑:“看來你們對這場音樂會確實非常滿意。”
“當然。”
“兩位要吃些什麼?”久保正把菜單遞給他們。
“我們要……”
那兩個客人剛開口要點餐,又有幾個客人推門進來。
“歡迎光臨。”
久保正打了聲招呼,同時也感到有些意外,雖然平時這個點也經常有客人過來,但今天似乎更熱鬧點。
而且,進來的這幾個客人同樣在討論着音樂會。
“你們覺得,最後那首曲子應該叫什麼?”
“我覺得應該叫一杯清酒,周彥不是在居酒屋得到靈感的麼?”
“你只聽到了居酒屋,難道沒聽到周彥說,他是聽到一首霓虹流行歌曲之後,纔有這樣的靈感麼?所以,應該要先知道這首歌叫什麼。”
“我準備給朝日電視臺打電話,建議他們使用‘東京塔’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肯定不能被採納的。”
“你們說,周彥是怎麼用竹笛吹出尺八的效果的?”
“因爲他水平高啊,之前工藤靜香都說,周彥是她見過竹笛吹得最好的人。”
“哈哈,工藤靜香這麼說肯定是誇張啦,不過周彥吹笛子,確實舞臺效果很好。”
久保正一邊忙着給這邊的客人點單,一邊又側耳聽着另一邊人的對話。
他非常好奇,爲什麼這些人會從音樂廳跑到這邊來,他們這裡到音樂廳,雖然不遠,但是也要走十幾分鍾。音樂廳附近的居酒屋有很多,他們完全沒有必要朝這邊走。
就在他奇怪的時候,又來了三個客人,而且這三個客人同樣在聊着音樂會的事情。
不過跟前面兩撥人不同的是,這三個客人進來之後就問久保正:“老闆,最近周彥有來過你店裡麼?”
久保正被客人問得有些懵,這叫什麼問題?周彥怎麼會來他店裡面?
看到老闆一臉疑惑,另一個客人說,“周彥就算過來,老闆也不一定認識的。”
久保正立馬說道,“周彥我當然認識,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他。”
“但他就算過來,肯定也會喬裝打扮,不可能讓你認出來的。”
“你們爲什麼認爲周彥會來我店裡?”久保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其中一個客人笑着說道,“因爲周彥在音樂會上說,前幾天,他剛來東京的時候,就來過這邊的某一家居酒屋。這附近的居酒屋,就這麼幾家,所以我們纔會問你啊。”
“哦,是嘛。”久保正笑了笑,“所以你們才特意跑到這邊來啊。”
“嗯,我們來的比較快,後面還有人呢。”
那人話音未落,又進來了幾個客人,久保正趕忙跑去招呼。
看着一波一波的客人,久保正高興的同時,又有些犯嘀咕,開始回想這幾天店裡是否來過行爲特別的客人。
隨後他還真想到了,就是前幾天的傍晚,他們店剛剛開門沒多久,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客人,都裹得嚴嚴實實。
那次是他妻子在外面招呼的,他只在最後結賬的時候見了那兩個人,不過那時候兩人都用圍巾把臉遮住大半,他也沒有盯着別人的臉看,所以沒看到他們長什麼樣。
當時他只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沒多想,畢竟在東京,什麼奇怪的人都有。
別說那兩個人用圍巾把臉裹住一半,就算是他們戴着奧特曼頭套進來吃飯,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只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那一男一女確實非常奇怪。
算着時間,應該就是周彥剛來東京的時候。
最讓久保正起疑的,還是當時那個女生說,她男朋友跟周彥是一個學校的。
越想,久保正就越覺得可疑。
不過,這會兒也沒時間給他多想了,店裡面的客人太多,他忙得腳都不沾地。
……
音樂會結束之後,周彥當然沒有去居酒屋,他先去後臺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就跟大部隊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洗漱之後,就已經是半夜一點了,周彥倒牀就睡。
第二天早上,他還在睡夢中,就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周彥揉了揉腦袋,哼唧了兩聲,一把抓起牀頭櫃上的電話,他倒要聽聽,到底是誰大清早的來擾他清夢。
“三哥,起牀了麼?”
聽到王祖賢甜甜的聲音,周彥的起牀氣一下子散了大半,他看了看牀頭櫃上的手錶,已經八點多了,也沒有特別早。
“嗯,剛起來,你是要給我提供叫醒服務麼?”
聽到周彥的聲音,王祖賢就知道他應該還沒起,“要不,你再睡一會兒?”
周彥翻身起來,“不睡了,已經睡挺長時間,你今天有工作麼,要不要去逛街?樂團放了一天假。”
“逛街恐怕不行了,我昨天不是說,有資生堂的人去音樂會了麼?今天早上,他們營業部的部長就給我打電話,想讓我介紹你們認識。”
“他找我有什麼事情?”
“我幫你問了,他說想跟你合作,至於具體是什麼合作,就沒說了。”
周彥想了想,說道,“也行,你讓他來找我吧。”
“我帶他一起去吧。”王祖賢笑道,光明正大來找周彥的機會,她可不會錯過。
“嗯,好啊,那我在酒店等你們,大概什麼時候能到?”
“十點吧,你可以先去吃個早飯。”
“嗯,好。”
……
掛了王祖賢的電話之後,周彥就去衛生間洗漱了,之後又去餐廳吃了個早飯。
在餐廳他碰到了好幾個團員,一個個都很疲憊。
問過才知道,他們昨晚回酒店之後,興奮得睡不着覺,一直在聊天。
特別是馬東方,昨天除了周彥跟嶽林,就他戲份最多。
這樣的體驗,對他這個裝逼犯來說,是致命的,所以昨晚回酒店之後,他一直在拉着同學們在覆盤音樂會,什麼地方誰誰誰有錯音啊,什麼地方誰誰誰發揮很好之類的。
看到馬東方他們如此激動,周彥也能表示理解,這畢竟是他們第一次到國外演出,能表現成這樣已經非常不錯了。
吃過早飯,周彥回到房間,他也沒歇着,開始完善最後一首曲子的譜子。
到了九點四十,敲門聲響起。
“來了。”
周彥起身去開門,是王祖賢敲的門,她旁邊站着一箇中年男人。
不等王祖賢介紹,服部次郎就主動跟周彥握手,“周彥先生你好,我是資生堂營業部的服部次郎,很高興認識你。昨天晚上的音樂會我也在現場,真是一個美妙的夜晚。”
他說了一通霓虹語,王祖賢用中文給他總結,“他是資生堂營業部的服部次郎。”
周彥眨了眨眼睛,就這?霓虹語這麼繁瑣的麼?
他嚴重懷疑,王祖賢在翻譯的時候偷工減料了。
同時他也非常佩服服部次郎,竟然不帶翻譯,就跟着王祖賢來了,他未免太高估王祖賢了。周彥跟服部次郎握了握手,笑着說道,“你好,服部先生,請進吧。”
這句話用不着王祖賢翻譯,服部次郎看到周彥手勢,點點頭,跟着他進了屋。
到了屋裡,周彥給兩人各倒了杯水,然後開門見山道,“我聽小賢說,服部先生想要跟我合作,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合作?”
服部次郎說道,“我們希望能夠買下《風居住的街道》這首曲子。”
周彥盯着王祖賢,一臉疑惑,“他真這樣說?你確定沒有翻譯錯?”
聽到周彥質疑自己,王祖賢不高興了,她嘟着嘴說,“我最近霓虹語進步很快的。”
“進步快,有沒有可能是因爲底子差?”
“你到底要不要我翻譯嘛!”
“要,當然要,我無條件相信你,可以吧?”
“這還差不多。”
“那你問他,買我曲子幹什麼?”
服部次郎聽他們倆來回說了好幾句,好像是在爭吵,正有些懵,就聽王祖賢用霓虹語問他,“服部先生,你們爲什麼要買這首曲子?”
“我們想用這首曲子作爲我們的廣告曲。”服部次郎解釋道。
“他們要用這首曲子做廣告曲。”
周彥一臉疑惑,這次倒不是質疑王祖賢的翻譯,而是疑惑資生堂爲什麼要用《風居住的街道》來做廣告曲。
《風居住的街道》這首曲子,整體比較憂傷,並不適合當做廣告曲,周彥也想象不出來,什麼廣告能配這首曲子。
而且一般廣告都很短,也就十幾二十秒,需要這麼長的曲子麼?
“他們是要授權使用,還是要買?”
這兩者的區別還是很大的,授權比較簡單,周彥他們出個授權書,資生堂就能在廣告中使用了。
不過授權也有限制,一般授權都是具有針對性的,資生堂要用也只能在某一支廣告裡面使用,以後他們再幹其他的就不用使用了。
要是買的話,也看怎麼買,是買部分版權,還是把所有版權都買去。
“服部先生,你們想購買這首曲子的哪些版權?”周彥問道。
服部次郎回道,“只要能買的,我們都要買。”
一首曲子的版權,除了著作權受到保護不能買賣之外,其他版權都是可以買的。
按照服部次郎這個說法,資生堂是想把這首曲子給買斷。
如果交易成功,那麼以後這首曲子的所有收益跟周彥都沒關係。
不僅僅其他人不用使用這首曲子,就連周彥想要在音樂會上演奏,都需要向資生堂遞交申請,這種事情,周彥當然不可能答應。
“實在抱歉,服部先生,我不會賣斷我的任何一首曲子。”
“周彥先生,你不先聽一下報價麼?”
周彥點點頭,“你不妨說來聽聽。”
“三百萬香江幣。”
聽到這個報價,周彥挑了挑眉毛,乖乖,他們這是真敢報啊,怪不得服部次郎說起報價的時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三百萬香江幣,只買一首曲子。
長遠來看,這一首曲子未必就不能給周彥賺到三百萬香江幣甚至更多,但是賺再多也是以後的事情,現在這首曲子都還沒有正式發佈,資生堂卻要出三百萬買下來,不得不說,確實很有誘惑力。
周彥好奇道,“你們想要用這首曲子做什麼,只是要把它放進廣告裡面?”
服部次郎笑着搖頭,“當然不是,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完全沒有必要花費三百萬香江幣來買斷這首曲子。但是具體要做什麼,恕我現在不方便透露。”
周彥盯着服部次郎看了看,他實在想不明白,對方這葫蘆裡面到底賣的什麼藥。
對於資生堂來說,三百萬香江幣其實也不算什麼,他們公司每年在廣告宣傳上要花費掉很多個三百萬。
但是資生堂畢竟不是做慈善的,他們既然願意花這三百萬,肯定是有信心能夠賺更多。
不過既然服部次郎不說,周彥也就沒有再問。
其實問不問關係也不大,因爲他還是決定不賣。
三百萬他確實很心動,但是正如他剛纔所說,他不會賣斷任何一首曲子。即便這首曲子以後沒辦法給他帶來三百萬的收入,他也不想給自己挖坑,這種賣斷版權的行爲,後面很有可能會出問題。
他搖搖頭,“不好意思,還是那句話,我不會賣斷我的任何一首曲子,不管你們出多少錢。”
當然,如果資生堂真要出個三千萬,他也不是不可以破例。
但資生堂老闆除非腦子被驢踢了,纔會花三千萬去買一手首曲子。
聽到周彥拒絕,服部次郎很意外,他沒想到三百萬香江幣都沒有打動周彥。
他沉吟片刻,說道:“或許,我們可以聊一聊授權的事情。”
如果沒辦法買斷,服部次郎只能選擇從周彥這裡拿到授權。
周彥點點頭,只是要授權的話,他肯定是沒問題的。
“可以啊,不過具體的事情,你們要去跟我的經紀人談。”
“當然沒問題。”
服部次郎也沒指望今天能夠跟周彥把事情敲定下來,不然他也不可能不帶翻譯,他當然知道王祖賢的霓虹語水平一般。
之後他們就沒有再談工作的事情,服部次郎開始跟周彥聊音樂,主要還是吹捧周彥的音樂會多麼成功,昨晚他在現場多麼受震撼。
在周彥的房間一直坐到十點半,服部次郎就起身告辭了。
王祖賢也走了,不過他們約好下午一起出去逛街。
下午兩點鐘,周彥剛換了身行頭準備出去找王祖賢的時候,張有安敲響了他的房門。
周彥打開門之後,張有安看着他戴了挑圍巾,便問道,“你要出門?”
“嗯,出去逛逛。”
“你一個人?”
“跟王祖賢約了一起。”
周彥這麼大方地說要跟王祖賢去逛街,張有安反倒沒有多想。他們兩個是好朋友,在東京碰到,一起去逛個街也很正常。
“那你們兩個小心點,不管是你還是她,在東京都很容易被人認出來。”張有安提醒了一句。
周彥指了指自己的行頭,“這不是全副武裝嘛,沒那麼容易被認出來,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資生堂的事情啊,不是你讓他們來找我的。”
“這麼快。”周彥詫異道。
上午十點半,服部次郎才從這裡離開,中間才隔了三個小時,他們就聯繫了張有安。
“因爲他們想把《風居住的街道》放在最新的廣告裡面,當然要快點談。這邊王祖賢一直在等着呢,再拖下去,王祖賢都該不願意了。”
“他們什麼樣的廣告,爲什麼要用《風居住的街道》?不能用其他曲子麼?”周彥問。
“能啊,其實他們也不是一定要《風居住的街道》,還有你最後那首沒有名字的曲子,也可以。”
周彥大概明白了,“所以說,他們是想要一首還沒有正式發佈的新曲子?”
“不僅僅是新曲子這麼簡單,還要有知名度。新曲子意味着沒有別人用,很容易讓曲子跟品牌綁定起來,至於知名度就不用說了,他們是要做廣告的,當然知名度越高越好。而符合這種要求的曲子,也就是你這兩首了。而相較於《風居住的街道》,後面那首沒名字的,知名度要低一點,當然,因爲正在召集曲名,所以還有點噱頭,他們也不是不可以選擇。”
“授權這事,你去談就行了,也不用問我吧。”
“我來不是問你,我來是想跟你說,你真是糊塗啊,爲什麼不三百萬把這首曲子直接賣了。”
“哦,他們還跟你說這事了啊。”
“當然說了,人家誇你是大音樂家,不爲錢財所動。”張有安豎了豎大拇指,隨後又微微嘆了口氣,“其實三百萬倒也不是很多,你看不上也正常,但是這件事情給你帶來的正面影響不可估量。資生堂花三百萬買了曲子,爲了不虧,肯定是拼了命地要用這首曲子,非常利於音樂的傳播。”
“還有,資生堂之所以會花三百萬買曲子,曲子好,你知名度高,這是主要原因,另外還有一個原因,他們可以藉着這件事情搞噱頭。趁着你在霓虹開音樂會的這段時間,大肆宣傳他們出了天價買了你的曲子,這個新聞的宣傳效果,比拍一部廣告可能都要好。與此同時,這對你個人的宣傳也是非常正面的,一下子就能把你的升價給擡上去。現在你一拒絕,這麼好的通稿沒有了。”
周彥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可以換個通告嘛,就說資生堂給出三百萬的天價,我都沒有賣曲子,不僅僅把我身價擡上去了,還給我豎起了一個高高的牌坊。你要是覺得三百萬不夠震撼,寫五百萬也沒問題,反正資生堂肯定不會否認。”
“……”
張有安這次把兩根大拇指都豎了起來,“我這個經紀人,應該讓你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