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氣晴好,只是天空中雲層翻滾,卻是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京城門口,馬車在官道上漸行漸遠。
王繼善,劉氏,王成三人回線塘了。
阿黛頓時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一邊趙昱輕輕的握住了何黛的手,儘管天冷,趙昱的手還是滾燙燙的。
阿黛的心便定了些,回頭看着趙昱,微微一笑,頗有種雲破天開的感覺。
趙昱看着阿黛的笑意,那心情便也覺得有些飛揚。
是夜,阿黛的入夢裡。
青石小巷,柴門人家。
一羣紈絝子弟撞門而入,沒一會兒,幾人嘻嘻哈哈的拿着一張借據出來。
“拿到了。”爲首的正是高二公子,他衝着身後的幾人道。
柴門裡,一年輕男子憤而衝出,滿臉青紫,眼中滿是憤恨。
“紀楓,別瞪眼,你如今可不再是寧王府的大公子了。”幾人嘻嘻哈哈的幾聲,毫不在意的揚長而去。
那紀楓吐出一口鮮血。
“大哥,大哥。”屋裡,一男孩一女孩衝出,扶着紀楓急切的叫道。
青石長街響起了收夜香的聲音。
天亮了
夢醒,阿黛穿衣起牀,趙昱已在外面院裡打起拳來。
阿黛這時卻想着夢境中的事情,那幾個紈絝子弟阿黛是一個也不認得,可她認得那借據上的字。那借據正是趙頤借錢寫下的借據,債主是紀楓。
紀楓這個名字阿黛有些熟,好一會兒。這纔想起這位應該就是被抄了家的寧王府長房長子。
這真個是虎落平陽了。
想到這裡,阿黛也不由的感嘆啊,寧王府曾經是三個異姓王中最強勢的家族,只不過,從前年起,紀妃病故,再到去年寧老王爺病故。家族內鬥,這一連竄的。最終寧家紛崩兮了。
想來,如果紀貴妃未死,寧家也不致於落到如此落魄之境。
只不過那些去搶借據的人……
阿黛擰了擰眉頭,那借據是趙頤所出。這些人所爲何者?怕就盡在不言中了。
之前對於討債之事,只是猜測,而今怕是板上定釘了。
只是這些人的手段也太惡劣了,自家的借據不算,還要到處收羅別人的借據,卻是做的太過火了,紀貴妃雖然死了,但就算是死了,她也還代表着皇家體面吧?
想着。阿黛點點頭,一會兒這事情可以跟趙昱提提,這廝對於京中情況熟悉。或許知道怎麼利用。
不一會兒,阿黛洗漱好,看到院外趙昱打拳也快結束了,便叫了杏兒,端着熱水到了院中,趙昱這時也歇了。看到阿黛過來,便迎了上前。
阿黛搓了把熱水。把汗巾遞給趙昱,又衝着趙昱道:“據說,滿城貴胄子弟,就沒有頤世子沒借過錢的,想來那紀家那裡頤世子應該也是借過吧?”
趙昱接過汗巾正擦着臉,一聽阿黛這話,那擦臉的動作便停了,皺了眉頭想了想,
說起來那紀楓爲人頗是豪爽,再加上兩家都是異姓王之故,平日裡便有一些同氣連枝的味道,也因此,趙頤和那紀楓是頗有往來的,想來跟紀楓借的只多不少。
不過,依着紀家目前的情形,應該不會有那心思來找恭王府的麻煩,但怕就怕那些個紈絝故意拉人下水,嗯,倒是不能不防:“一會兒,我去紀家看看。”
借債還錢,天經地儀的,紀家如今落難,若有必要,趙昱倒是不介意先還紀家錢的。
趙昱這麼說了,阿黛自不在多話,想來趙昱到得紀家,就明白紀家的情況了。
吃過早飯,趙昱便帶着長春出門了,阿黛去給恭王妃請安,只是才走到門外,就聽到屋裡的說話聲,那聲音好象是阮秀,阿黛不由訝然,沒想到一大早的,阮秀卻來了。
阿黛進了屋,果然就見到阮秀緊挨着恭王妃坐着,那情形甚是親密。
“秀姐姐來了。”阿黛跟恭王妃行了禮,隨後衝着阮秀點頭道。
“見過世子夫人。”阮秀起身行禮,頗有些不情願。前世,她給王靛行了一輩子的禮,如今重頭再來,卻又要給王黛行禮,心中終是不甘心,這更讓她心中下定決心,努力達到目標。
阮秀的不情願阿黛自看在眼裡,卻也並不在意,只是又衝着王妃問道:“王妃身子骨可好些?”
“好多了,對了,家裡的事情以後就辛苦你了,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三姑好了。”恭王妃表情淡淡的道,看不出喜樂。
“爲王妃分憂,本是媳婦兒的本分。”阿黛說着又側到一邊衝着元三姑點頭道:“以後使不得要多麻煩三姑的。”
表面功夫,阿黛也是做的不錯的。
“不敢,世子妃有事儘管差遣就是。”元三姑連忙施禮道。阿黛側了個身,避開了元三姑的禮,不管如何,雖然元三姑只是個女官,但她侍侯了恭王妃多年,這禮阿黛也是受不得的。
一邊恭王妃看着阿黛的舉動,這丫頭,倒也不知道一個平民人家怎麼教出來的,任何事情不偏不倚的,端是讓人找不到錯處。
這丫頭怕是一個綿裡藏針的。
請過安後,阿黛看阮秀和恭王妃兩人似乎有事在談,便告辭,王妃也沒有留。
出得屋,阿黛故意慢走幾步,氣機飛揚,便聽到屋裡,恭王妃問阮秀的聲音:“你真的決定了嗎?”
“姑姑,我決定了。”阮秀肯定的道。
“能跟我說說你這麼做的原因嗎?要知道這回寧王府出事,京中都傳是皇帝對靖王不滿了,所以纔會寧王府下手的,你這時候選擇靖王,你不怕受牽連?”恭王妃道。
“姑姑,皇帝若真是對靖王不滿,只須對靖王出手就是,又何須牽連到整個寧王府?外甥女反而覺得,皇帝正是重視靖王,但又怕靖王繼位以後,寧王府藉着靖王之勢難以控制,所以才先除掉寧王府。”阮秀道。
“嗯……你這想法倒是另闢蹊徑。”恭王妃的聲音有些驚訝。
屋裡沉寂了好一會兒,顯然恭王妃正在思考,過了一會兒恭王妃的聲音再次響起道:“嗯,如此倒是可博一博,這事你既然決定,那到時我就爲你跟昭妃提提。”
恭王妃嘴裡的昭妃正是靖王之母,皇后病故之後,昭妃爲四妃之首。
“多謝姑姑。”阮秀道。
屋外,遊廊上,阿黛將恭王妃和阮秀的對話聽在耳裡。
心裡不由的琢磨着,阮秀這是又看上了靖王了?
阿黛知道阮秀是重生的,她也清楚阮秀的爲人,這裡面若沒有利益之處,阮秀是不會去做的,真說到感情,阮秀對安大哥纔是有感情的,只是這感情也是功利的多。
如此說來,靖王會是未來的皇帝,阿黛猜測着,否則,阮秀未必會這麼上心吧。
只可惜阿黛未見過靖王,九五之尊的脈相是於衆不同的,若有機會,倒是要探上一探。
太素脈法如今阿黛學的越深,反而越沒底,就如同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一樣。
脈法之道玄之又玄,人又豈能窺盡天意,而更有天意弄人之說,也因此,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阿黛只注重醫道,於醫相之術放下了不少。
不過,因着阮秀之故,阿黛倒是對這靖王是不是未來的皇帝有些好奇起來了。而至於是否有機會查看,也是隨意,並不強求。
而之所以關心,卻是因爲阮秀跟自家二姐的恩怨。
明年,安大哥必然能中解元的,那中瞭解元之後,便會來京城參加來年的會試,保不齊阮秀又會使什麼手段。
有些防備總是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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