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愛錢財,但象錢秀才這種,爲了黃白之物,卻把良心了喂狗的,實是人僧鬼厭,難怪那日野狗見了也要撲上前咬。
只可惜卻讓孟無良擋了災。
閒暇之餘,阿黛感嘆了一下錢家事物。
下午,雪又開始下了,聽說往北的地方雪下的更大,一些路已經不通了。
阿黛想着昨夜入夢裡,怕是有好些人要阻在那個驛站裡了,不過,如趙將軍一行,就算是天上下的刀子,那也要趕路的。
申時,路面上的雪又積二寸厚有餘,街面已不見行人,慶安堂也早早的關了門。
阿黛帶了一點驅寒的藥回到家裡,晚上熬了,睡前喝上一碗,能一夜好眠。
許仙也包了一包,說是給姐夫夜裡驅寒用。
“昨天,城裡有好幾家富戶家裡的庫房被盜了,聽說損失了一些錢財,我姐夫這幾天夜裡,要在那一片巡邏,我姐夫讓我跟大家說,夜裡,家裡門戶都緊着些。”許仙拿了藥包,又衝着大家道。
許仙的姐夫是縣衙的捕頭。
“那倒是要注意點,這又是年關了,又是下雪的,一些個汪洋道盜都出來活動了。”王和道。
“咱們窮人,倒不需要擔心,若這些個汪洋大盜是那劫學富濟貧的,說不得哪一天,我家裡就多出些銀元寶來。”一個夥計笑嘻嘻的道。
“想錢想瘋了。”另幾個夥計打趣着。
阿黛到是想着,前世,那新白娘子傳奇的電視劇裡,小青就幹過這事情。
只不知這事會不會跟小青有關?隨即阿黛拍了拍額頭,世上之事哪有這麼巧的,自己這是想多了。
於是衆人各回了家。
到得家時,卻聽得家裡有外人說話,阿黛進屋裡一看,是隔壁的寧母和聶小倩。
聶小倩看到阿黛回來。微笑着打招呼:“阿黛妹妹回來了。”
“嗯,聶姐姐好。”阿黛應了聲,回屋裡喝了一杯熱開水,一路來的吹進胃裡的寒氣。便消了,又擠到自家二姐的火盆邊,聽着大家說話,邊又開始看起書來。
“我一個老婆子,身體又不好,偏這丫頭實心腸,整日裡只是陪着我悶在家裡,平日裡跟大家走動的也少了,使不得我這老太婆陪她來跟各家鄰里叨叨家常。”寧母這會兒衝着劉氏道。
因着這段時間,大家都幫着聶小倩做嫁衣。寧母和聶小倩倒是跟各家鄰里走的近多的。
“這是您的福氣,哪象咱家兩個,一個兩個的,沒一個是能讓人少省心的。”劉氏道。
王靛在一邊嘟了嘟嘴。
阿黛則一派淡然,這種話。就相當於後世,別人家的孩子總是好的。
而另外,阿黛也明白,聶小倩畢竟是鬼,低調纔是王道啊,自不好沒事竄門子了。
“聶姐姐平日都有什麼消遣?”這時,阿黛又聽得二姐跟聶小姐說話。
“也沒什麼。就是一些家務事,若得空閒,看看書的。”聶小倩回道。
“那跟阿黛一樣,阿黛平日在家沒事,就是捧着書看。”王靛笑道,又指着正在看書的阿黛。
阿黛這時擡起頭來看着聶小倩。倒是想起了幾天後的臘八賞梅會,這幾天雖然跟孃親學規矩,但有些東西卻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學會的,比如做詩,比如畫畫。
以前。總認爲古時候講究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
其實這句的意思,並不是真的要女子無才,而是要讓女子含蓄低調,不要太過彰顯才華,而真正的,還是要講究才華,賢德的。
一些必要的場合,如果沒有才氣彰顯,也是要叫人小看了的。
而臘八賞梅會,怕也不能免俗,只是這方面,王家姐妹卻是要差一點,但是聶小倩不同,那可是真正的才女,官家小姐出身的。若是能一起撐個場面,也挺好。
想着,阿黛便道:“對了,再過幾天就是臘八,靈隱寺那邊,臘八要施粥,還有賞梅會的,聶姐姐要去嗎?”
“去,正好也一起出去走走。”聶小倩尚未回答,一邊的寧母倒是先道。
“那母親一起去。”聶小倩回道。
“我就不過了,這天寒,我這腿腳總是有些不便,你跟阿黛她們一起去,莫要整日拘在家裡。”寧母笑着道,她實是希望聶小倩能多出去走走,多認得幾個閨友。
不過,似乎又想到什麼,寧母又壓低聲的說了句:“嗯,畢竟是古剎,你若是不方便,就不去了。”
阿黛明白,寧母是曉得聶小倩是鬼的,怕佛門之地容不得鬼魂接近。
“沒什麼不方便的,到時便跟阿靛和阿黛一起去耍耍。”聶小倩抿着嘴笑道。
“那就好。”寧母點頭。
接着,又聊了幾句閒話,眼看着天色漸漸昏暗,要回去準備晚飯了,寧母和聶小倩才告辭回家。
寧母和聶小倩前腳剛走,王成和孟氏後腳便回來了,兩人的興致都很高。
王成身上更是帶着很濃的酒味,
“怎麼,喝酒了?”這時,王繼善書院那邊也下差了,一進門,就聞到了王成身上的酒味。這小子,也不知象誰,身上就是有一股子江湖氣。
“嗯,今天中午,我大哥叫了一桌酒菜,跟阿成喝了幾杯,過去的一些不愉快也說開了,大哥有傷,不能多喝,阿成高興,就多喝了幾杯。”孟氏扶着王成道。
“那趕緊着扶他進屋換身衣裳,再熬點茶湯解解酒,這一會兒又要吃晚飯了。”劉氏揮着手,畢竟是下雪天,喝了酒,叫雪敢一次,若是不趕緊又熱水洗漱,怕會得酒風。
“嗯。”孟氏連忙扶了王成進屋。
王繼善卻是微皺了眉頭,過去的事情,倒也不是那麼非要計較的,只是那孟有良雖說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但實是一個勢利小人。又吝嗇如鐵公雞,這樣的人,王繼善是不喜的,心裡不希望阿成跟他走的。
自家兒子自己知道。根本就是個沒心眼的,肚子裡的腸子也是直通通的,容易吃虧。
嗯,以後再提點他一下。
“大嫂,昨天的事情,你跟孟大哥說了嗎?”吃飯的時候,阿黛人理問着孟氏道。
“嗯,提了一下,大哥說他會注意的。”孟氏一臉笑的道。隨後又起身,拿了一個小袋遞給劉氏:“娘。這是我大哥給咱家的,說是南洋來的珍珠米,他也是通過關係弄到一點,在京裡,也就大戶人家吃得到。”
“可不是。這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大舅哥倒是變了。”一邊王成也咧着嘴道。顯得頗爲高興。
劉氏接過袋子一看,果然的,那米瑩晶瑩晶的,當得起珍珠二字。
“娘,明天就燒這珍珠米看看。”一邊王靛一臉嚮往着。
王繼善一臉沉思。
而阿黛琢磨着。有些怪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人哪有變的這麼快的。而且,就算人要變,也必須是有特別的經歷。比如自家二姐,這段時間,變了不少,整個人不象以前那麼浮了,但一場退婚之事。於二姐來說,是人生一大劫,這變自然是情理之中。
可就算是變了,但平日裡一些好吃,或者喜歡打扮啊什麼的,也還是在的。
又或者,孟家大哥這是別有所圖,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想着,阿黛不由的問道:“大哥,你們吃酒時,是不是談了什麼事情了?”
一聽阿黛這話,王成和孟氏一臉驚訝。
王成更是一拍桌子:“三妹如今可神了啊,這都能猜道,怕說說,是不是胡婆婆教你什麼法術了?”
“還懂不懂規矩了,吃飯拍桌子,做大哥的,怎麼還比不過兩個妹子沉穩。”王繼善板着臉教訓,以前身體不好,便是想教訓也沒那力氣,所以,以一直以來,倒是荒費了王成的性子。
但如今不同了,他的身子好了,一些該教導的還是要補上的。
再加上又進了同文書院做訓導,這漸漸的倒是養成了一股子氣勢,王成叫王爹這麼一瞪,倒是不敢向往日那麼的頂嘴,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阿黛自這時便翻了翻白眼:“大哥,這還要什麼法術啊,你心裡可是藏不住一點事的,發了財,要買田地和鋪子的事情,你能不說?”
“就是,你這性子誰不知道啊。”一邊王靛也補了一句。
王成想想,還真是這樣,他心裡真是藏不了一點事情的,於是道:“不錯,我跟大舅哥說了要買鋪子的事情,正好,大哥手上有一個空鋪子,在舊西湖堤那邊,一直空着的,看着親戚的份上,便有意低價賣給我,只要二百六十兩,兩個大門面,後面還有獨立的小院可以住人的。”
兩個大門面,再加上獨立小院,舊西湖堤那邊西面緊臨菜市,東面又多是大戶人的豪宅,比如公主府,還有於老先生都住在那邊,南面又是故西湖水道,連通西湖,是熱鬧的所在。
如此,二百六十兩,是真不算貴的。
只是,孟有良那是跌倒黃泥都要抹一把的人,一個好好的鋪子,若是沒有緣由,會因着親戚關係便宜賣,打死她都不信。
再加上又是送珍珠米的,更有些可疑。
“可定下了?”劉氏連忙問道。
“何止定下了,合約都簽好了。”王成從懷裡掏出一紙合約,拍在桌上。
一看這個,王家人都急了。
“阿成,我不是說回來先跟爹孃商量一下嗎?你什麼時候籤的合約?”這時,一邊的孟氏都跳將了起來,當時,說到鋪子的時候,她也是在場的,悄悄的攔了一下,讓阿成回來跟公爹商量一下,再確認賣不賣,不是她不向着孃家人,只是那個大哥,這些年,她也是心寒的,總是要防着一點。
沒成想,居然還是簽了。
“是你被大嫂叫去屋裡說話的時候,我跟大哥簽下的。”王成道。
“大哥,你一準上孟無良那廝的當了,他哪是那種好心的人?”一邊王靛也懊惱的叫。這時,也顧不得孟氏難不難堪了。
王繼善也皺着眉頭。
倒是阿黛,此時看着自家大哥一臉胸有成竹的面容,倒覺得大哥不至於這麼傻吧?
而從聊齋王成的故事來看,大哥這人別的沒什麼好,唯有一點運氣好。
果然,此刻,王成哈哈大笑:“你們還真當我是傻子呀,大舅哥這鋪子之所以賣我這麼便宜,是因爲傳說這鋪子招鬼。別人畏懼,都不敢要。不過,這世間哪有鬼,我聽那些道人和俠士都說了,人們之所以說鬼,大體是人們自己心中有鬼,爹不是常說嗎?心中有鬼則心亂神渙,神渙則復又被鬼神乘之,而我王成,傻氣是傻氣了點,但胸中無愧疚之事,倒是不怕這鬼的。”
聽着王成這翻話,王繼善頗有感觸,還記得學子淨街那一場,人要正氣,又何怕鬼。不由點頭。
“既然我不怕鬼,我還怕什麼招鬼,這鋪子這麼便宜,市口又不算差,我憑什麼不要?”王成得意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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