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走了之後,關巖溪也開始有些後悔,她知道自己不該說那樣的話,更知道暮色沒有壞心眼,這一切都是爲了她好,可是她不想就這樣失去了外婆,更不想承認自己不是關巖溪。
這種混亂完全的都糾結在了沒有劉子陽痛苦裡,然後就是無限的擴大。
她有些失神的朝着病房這邊走,突然的看見特護病房的門是開着的,她急切的走過去,就看見裡面背對着身子站着一個男人。
她心裡一急推門走進去,然後瞪着那個背影問着,“你是誰?”
那個身影慢慢的轉過身來,一張不算陌生卻令人膽顫的臉,讓關巖溪一下子顫抖着撞在了門上,剛好將房門一下子推上了。
靜怡的空間裡,除了外婆微弱的呼吸之聲外,就是他們兩個一強一若的身影。
劉子豪看着關巖溪笑了笑,然後朝着她走過來,並伸手朝着她撫摸過來。
“你似乎很怕我?”
“你想要幹什麼?”
他走過來的時候,關巖溪忍不住的躲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從心裡在排斥着這個男人。
劉子豪冷笑了一聲,然後收回了手轉身走開了些。
“看來是他們將你保護的太好了,你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些意外了。”劉子豪轉着手指上的不合乎他身份的那枚綠寶石的戒指。
關巖溪的心跳有些加速,她的腦筋還沒有轉過來,不知道爲什麼劉子豪會突然的出現在了這裡,還要對他說這些話,難道他是代表劉子陽來的嗎,或者來告訴她什麼消息。
“你怎麼在這裡,你是來找劉子陽的嗎,他不在這裡,我外婆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要幹什麼?”
想了又想關巖溪還是以爲劉子豪不想讓她和劉子陽在一起,畢竟這個人他對藍海正的仇恨,當初在藍島這是最有目共睹的。
愛屋及烏,恨屋也及烏,就算上她和藍海正的那點關係,這個人恐怕也是該恨她的!
劉子豪又是一笑,有些可笑的看着關巖溪,“我還以爲你是多聰明的人,原來不過就是如此,子陽以爲這樣就能保護你,真是太可笑了!”
“保護我,你說劉子陽在保護我,什麼意思?”在劉子豪的嘴裡聽到了劉子陽的消息,關巖溪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來這裡子陽並不知道,那他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難道你外婆沒和你說什麼嗎?”劉子豪轉動戒指的手停了停,然後看向了那邊躺着的人。
關巖溪心裡一慌,急忙的跑過去,擋在了外婆和他之間,“你要幹什麼,有什麼就衝着我來。”
“到了這個時候,恐怕你不想都不行。”
劉子豪憤恨的語氣讓關巖溪一愣,“你還想怎麼樣,藍島已經是你的了,你想要的一切都已經得到了不是嗎?”
關巖溪就想不明白了,爲什麼劉子豪看起來特別的憎恨她們,那眼神中迸發出來的恨意根本就不像是隻有劉子陽的關係。
“別給我裝傻,你和他的關係,別以爲不說就沒人知道!”劉子豪有些惱火的走過來,一把掐住了關巖溪的脖子。
關巖溪用手抓着,可是劉子豪的力道很大,她根本就抓不開他的手,只是憋氣的紅了臉,慌了心。
就在最後一口氣要用盡的時候,劉子豪突然就鬆開了手,然後關巖溪就像一隻木偶一樣的跌坐在了地上。
“既然這麼恨我,你爲什麼不掐死我!”關巖溪喘息着看着他,心裡頭卻變得很是惱火,當初就是這個人將她送到了藍海正的牀上,而現在又突然的出現在了這裡,像這種行事作風無比陰險的人,根本和劉子陽不是同路的人,如果不是大家口中的稱呼,她並不覺得這個人會是劉子陽的哥哥。
“掐死你,那就太便宜你了,雖然你媽媽死了,但過去的債怎麼也要有人來還,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接下來的戲怎麼能少了你呢!”劉子豪也跟着蹲下了身子,然後半帶嘲諷的看着她。
關巖溪與他對視着,一下子就泄露了慌亂卻不平靜的心,而劉子豪卻突然地直起了身子,然後又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外婆。
“老傢伙算是走得快,不然她一定會告訴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的!”劉子豪留下了一句讓人聽不懂的話,然後離開了病房。
關巖溪一個人癡楞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從身到心都被淋得透心涼,她看着外婆,然後雙手碰面情不自禁的哭出了聲音。
而就在此時,監護器忽然傳來了異響,關巖溪緊張的站起身,看着外婆變得抽搐的身體,一下子拍響了牀頭的呼叫器。
“外婆,外婆!”關巖溪恐慌的喊着。
而此時外婆忽然就睜開了眼睛,在呼吸機裡的嘴巴張張合合,卻始終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隨着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關巖溪被轟出了搶救室,隔着那點玻璃往裡面看着,外婆在一次又一次的緊急搶救中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午後的陽光肆意揮灑,照在坐在院子裡的劉子陽身上,他的面前擺着一杯早就涼透了的茶,而眼神則是毫無焦距的看着遠方。
突然汽車急切的引擎聲音,陳楠停了車推開車門走下來,朝着別墅裡跑着,然後轉頭就看見劉子陽在院子裡看着他。
他慢慢地走下樓梯,然後走過來,聲音有些低沉消極,“關小姐的外婆過世了!”
劉子陽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然後在陳楠驚訝的神情之中衝了出去。
凌亂急切的腳步聲,劉子陽沒有等着那臺高速運轉又載滿了人的電梯,他的腦子裡都是她在哭她在哭的畫面,而一路跑上來,頭髮都已經溼透了。
“巖溪,關巖溪!”加護病房裡,關巖溪就那樣癡楞的坐在地上,雙手扶着蓋着潔白單子的外婆。
這裡的儀器都已經撤了,如果不是陳楠墊了句話,這人都應該不能在這裡放着了。
關巖溪驚楞着擡起頭,模糊的眼眸中就看見了那張日夜思念的臉孔。
她抽了一下鼻子,然後站起來,又將頭轉向了外婆這邊,伸手將白單子上面的皺褶撫平了些。
“外婆走的很倉促,有些話像是沒有說完,我想這一輩子都聽不見了,所以就留她在這裡多待一會。”
醫院裡面已經來催了好幾次了,現在劉子陽又出現在了這裡,關巖溪能想到的就是她必須要將外婆帶走了。
聽見她似是解釋的告白,劉子陽的心都疼碎了,他走過去,拉過她的手,想要給她安慰,可是關巖溪卻固執的躲開了。
“我沒事,你走吧,我一點事都沒有。”關巖溪推開他,然後繞過了另一邊,她不知道是在和誰賭氣,可此時卻十分的不願意看見了劉子陽。
“別這樣,巖溪,別這樣!”劉子陽被推開之後,然後又雙手用力的抱住了她,無比疼惜的說着。
關巖溪掙扎了半天卻沒有掙脫劉子陽的懷抱,而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的乾淨,這個溫暖的懷抱讓她一下子沒有了那些剛毅的堅持,她的身體一下子開始下滑,眼淚情不自禁的朝下面流着。
劉子陽用力的抱着她,然後陳楠和威廉走了進來,開始操辦着老人家的後事。
淅淅瀝瀝的小雨,像是老天都在哭泣,關巖溪一身黑衣面色慘白的站在那裡,劉子陽全程都在抱着她,如果不是依靠着他的身體,恐怕她連站都站不住了。
將外婆葬在了小園園的身旁,這也是關巖溪現在唯一的心願了,看着照片上這一老一小,關巖溪忍不住的又開始淚流滿面。
劉子陽伸手摟着她,讓她靠在肩頭哭着。
雨聲變大了,濺溼了褲腳,來告別的人都陸續的離開,而劉子陽也站在旁邊勸着關巖溪。
“回去吧。”
關巖溪揚了揚頭,然後又淚溼了雙眼,“他們都在這裡,我去哪裡都是一樣的!”
劉子陽心疼的抿了抿脣,“我們回家,家裡還有我!”
“我沒有家!”關巖溪紅着眼眶看着劉子陽,而他已經牽起了她的手朝着停在那邊的黑色商務車走去。
關巖溪沒有想到劉子陽會跟着她回到了向陽樓,用老舊的風俗,人死了之後還會留戀原來所住的地方,前三天的房間裡不能沒有人。
“你真的也要住在這裡嗎?”
劉子陽點點頭,然後推門走進了關巖溪的臥室,第一印象就是乾淨整潔,牀單和窗簾等的布藝都是素色的,這種感覺就像她的人一樣。
“那好,我給你拿套被子。”拉開了櫃子,關巖溪從裡面抱出了那套新的被褥給他鋪上。
“我就在這裡,有事喊我!”劉子陽朝着走到門口的關巖溪說着。
關巖溪的眼眶一下子變紅了,不敢轉身的點了點頭。
外婆的房間一直還保留着她生前的佈局,關巖溪稍微整理了一下就躺在了那張牀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累了,她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夜裡好像有什麼聲音在耳畔喊着,她有些慌,情不自禁的伸手抓着,直到抓到了一雙溫暖的手,這才慢慢的老實下來。
劉子陽抱着她躺在牀上,黑暗中看到的就是一張憔悴及無比恐慌的臉。
“你醒了,我做了粥,來吃點吧。”天亮的時候關巖溪起來了,走到客廳看見劉子陽扎着圍裙在廚房裡忙乎着。
“你怎麼還在這裡?”
劉子陽笑了笑,然後將她推坐在了餐桌邊,“我給你盛一碗粥!”
有點鹹鹹的味道,關巖溪勉強着喝了一口,胃裡就變得滿當當的,“謝謝你昨晚上陪我,我沒事,你走吧!”
劉子陽的臉色有些微變,然後將手裡的那碗粥一下子蹲在了桌上。
“關巖溪,有話你就直說,爲什麼一直憋在心裡。”
“我沒話,我就想一個人靜一靜,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好,那你好好的照顧自己!”劉子陽站起身,解了圍裙,大力的扔在了桌上,然後頭也沒回的走了出去。
關巖溪的手有些抖,可是臉上還固執的看着他拉開門然後又關上。
終於在房門關上的瞬間眼淚還是流了下來,她蜷縮在椅子裡,整個人都開始變得茫然。
而此時房門又推開了,劉子陽皺着眉頭走進來。
關巖溪猛地擡起頭,“誰讓你回來的?”
“你在這裡,我又能去哪,跟我回家吧,那裡纔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