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雲哭泣的聲音傳了過來,“若是小姐有什麼不測,奴婢願意給小姐陪葬。”那聲音哀哀慼戚,可見主人是如何的傷心。
聖元帝飽含震怒,“滾,你這賤奴,沒有照顧好主子,自行前去慎刑司領一百廷杖吧。”
什麼?淡雲是自己的人,自入宮一來,就對自己忠心耿耿,趙昕,趙昕他憑什麼處置自己的人?一百廷杖,當初上官雲捱得都十分艱難,更何況淡雲這麼一個柔弱的小姑娘?
靜初不由急喊道:“且慢!”
聲音雖然微弱,可聖元帝到底是聽見了。只見他欣喜問道:“靜初,你醒了?”俊臉上是濃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醒了嗎?靜初倒寧願自己從未醒來,這一切只當是夢一場。自己從未入過宮,大哥和二哥也沒有死,他們一家人在丹陽安安穩穩,快快樂樂的生活。
“放過淡雲。”靜初吃力道,聲音裡夾在着自己刻意爲之的涼薄。
“好好好,”聖元帝確是欣喜的,忙不迭道,“只要你和腹中孩子無恙,你說什麼朕都應。張紹,左思良,還不快來爲貴妃娘娘診脈!”
聽到聖元帝的命令,張紹和左思良忙不迭上前,先後在靜初腕上診了片刻,然後兩人小聲討論了一番,才道。
“皇上,雖然之前用針保住了娘娘腹中的孩子,可是還需注意一下。娘娘心中悲慼,一時動搖了身子根本。在分娩之前,必須保證心平氣和,才能夠平安產子。”
靜初擡眼望去,張紹和左思良二人躬身以對,面色恭敬。事到如今,竟然還能夠勞動太醫署左右兩位署判的同時問診,這恩榮確實夠大的。可是,這恩榮,有幾分是單純爲沈靜初這個一個人呢?先是和兄長的約定,如今,恐怕就是爲了自己肚子裡的這一團肉吧?
“皇上,臣妾有話想單獨和你說。”靜初神色鄭重,讓聖元帝心頭一緊。
“你們都退下吧。”殿中衆人領命,依次退了下去。
偌大的宮殿內
,只餘下靜初和聖元帝二人。靜,非一般得靜,二人的呼吸聲彼此都清晰可聞。
良久,靜初道:“皇上,臣妾母親以及兩位兄長,究竟如何了?”
她果真,還是知道了。當初自己允了謝璇璣的提議,將靜初暫時軟禁,就是不想她因爲此事傷了身子以致母子不利。 沒想到,在消息如此閉塞的條件下,她依舊是知道了這件事。
聖元帝眸中沉痛,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在靜初面前,自己一向是無所遁形的。
靜初見聖元帝這副神情,心中不由一沉,看樣子,袁佩英果真沒有騙自己。“他們,都已經不在人世了是吧?”靜初忍住心底的悲痛,這涼涼的一問,讓心底更爲絕望。
“當初妾身曾在丹陽與陛下有過一面之緣,那個時候,陛下與臣妾二哥相交,應該是另有圖謀吧。之後,臣妾入宮,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就是陛下和沈家之家的紐帶,是也不是?”
是,這一切全都是。聖元帝一開始就是打算利用沈家的,可是,世事難料。“靜初,朕沒有料到,你是沈家人,這是朕一生做得最大的錯事。”
若那個在丹陽街頭與他相撞的女子不是沈家的長女, 一切該是多麼美好。那自己就不用爲了顧及她的感受,放心得利用沈家,更不用爲了她,而停止了對《兵略》的渴望。
“沒有料到,當真是可笑。後來皇上不照樣知道了臣妾的身份嗎?”靜初冷冷一笑,知道,卻仍是三番五次向自己提大哥二哥入朝爲官的事,這就是有心爲之。若非如此,自己兩位哥哥,又怎會?“你的一句沒有料到,就可以讓我忘卻喪兄之痛弒母之恨,心安理得得睡在你身邊,然後再爲你產下子嗣嗎?皇上,你的算盤未免打得太精了。我沈靜初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如願。”既然一切都是假的,那自己還需要顧及什麼。
靜初面上現出絕望,頹唐的神色,讓聖元帝一下子想到那古井的死水,不起絲毫波瀾。這樣的沈靜初,讓他有一種錯覺,什
麼決絕的事,她都能夠做得出來。
自己這些年來對於她的愛重,難道她一點都感覺不出來嗎?如今竟然還說這種話,聖元帝不由恨恨想到,沈靜初果然是沒有心的。“靜初,你若是膽敢傷害朕的子嗣,朕到死都不會原諒你。”
這是聖元帝對靜初說得最重得一句話,如果自己的容忍,尊重,得不到她的回報的話,若是自己的威勢,可是讓這個女子暫時折服,聖元帝也是不介意的。
現在這個時刻,沈靜初母子必須安好。她們是自己的全部,是自己的江山天下,他不容許有任何意外發生。
“哈哈哈,果然是皇上。”靜初冷笑,“這纔是皇上的真實所想吧? 什麼寵愛,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啊!” 靜初的手指不由撫上自己的腹部,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悲慼。
聖元帝不忍見這麼一副場景,毫不猶豫得轉身離開。太醫說過,靜初現在的情緒不能有過大的起伏,自己只有離開這,纔會對她們母子好的吧。
四年的綺麗,終究是抵不住那萬里江山的誘惑。帝王無愛,靜初到此刻才深信了這麼一句話。曾經,她以爲,自己在聖元帝的心中是特別的。那黑眸中夜夜向自己的深情曾經讓她的心迷惑。可是,這個特別,也不過是爲了他的江山鋪路而已。
孩子,你的到來,太不是時機了。靜初默唸道。自己與聖元帝之間已經隔了那麼大的仇恨在,又怎麼能夠再敞開心扉接受他?在祁宮中,姿色不俗的女子比比皆是。在淡忘了自己過後,聖元帝終究會再度心繫他人,終究會再度有子嗣的。那自己這個孩子,在虎狼環伺的後宮中,又該如何生存呢?
靜初陷入深深的擔憂之中,她應該想一條出路,讓自己的孩子能夠在這個後宮中活得安然無恙。
深夜,靜初潛了幾人前去睡覺,自己卻望着那輪圓月,久久無法入眠。
“沒有想到你竟然混得這麼狼狽。”一道突如其來的男音將靜初從沉思中喚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