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百草堂,靜初便抓起老大夫來,讓他爲尋芳看看手臂。這個時候,百草堂中還有一位貴婦,見到靜初這主僕的情形,甚是驚異。
那大夫查看了尋芳的傷口之後,便領着尋芳到後堂去,說是爲她拔箭,拾翠進去搭了一把手。靜初由於無事,便打量起這周圍的情形來。
“你是沈家姐姐吧?”那貴婦先是在靜初身後小心翼翼試探,等到靜初一轉過身子來,那貴婦臉上流露出欣喜的表情。“沈家姐姐,真的是你?”
“你是?”靜初望着眼前的陌生女子,心中有些訝異。
“是我啊,沈家姐姐,我是如蕊。”那女子忙着自我介紹。靜初一聽她的名字,就知道那人是誰了,原來是方少謙的妹妹。
方少謙這個妹妹,比靜初足足小了七歲,那時候,靜初和方少謙外出的時候,方如蕊總是喜歡跟在他們身後,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礙了人家的事。都說女大十八變,靜初離開建康的時候,方如蕊還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如今已經是婦人的打扮,容貌中也呈現出女子的嫵媚多姿來。
“沈家姐姐,不是聽說你進宮去了嗎?對了,還很受皇上寵愛,是當今太子的生母,爲什麼如今會在丹陽?”方如蕊問道。
方如蕊的問題過於尖銳,靜初不想回答她,況且她和方少謙已經沒有關係了,再多見方家的人,又有什麼意思呢?
“如蕊,如今我有要事,改日再和你敘舊。”靜初說完之後,便匆匆去後堂,看看尋芳的傷勢。方如蕊這時才知自己讓靜初反感了,可是,無論靜初怎麼樣,都是太子的生母,只要和她搞好關係,將來的前途也不可限量。
當年她嫁人的時候,哥哥正好是大理寺卿,因此嫁過去很受夫家重視。可是,後來也不知道爲什麼,哥哥竟然放着高官不做,竟然跑回丹陽來做一個教書匠。他不知道,他的前程還關係着好多人的幸福。就是因爲方家不再爲官,而自己這幾年又沒有生出兒子來,所以漸漸受了丈夫冷落。新納的那幾房小妾也漸漸欺負到自己頭上來了。爲了自己的地位,她也要好好和皇貴妃搞好關係。
想到這,方如蕊便回了方家,和家裡借銀子的時候說了這些事。
老大夫爲尋芳處理好傷口,又細細叮囑了她幾句,“這幾日傷口不能碰水,不能碰着胳膊,還有這藥要隔六個時辰換一次。”靜初都一一記了。主僕幾
人當下便回府去了。
在馬車上,拾翠還在愧疚,“尋芳姐姐,對不起,都是因爲救我,你纔會受這麼重的傷。”
尋芳虛弱笑笑,寬慰着拾翠要放寬心。
拾翠道:“姐姐,這可真是奇怪,那路口明明寫着,非沈家人,擅入者死。主子進去沒有異動到了罷了,可是,爲什麼那個孩子進去也沒有事?”若不是那些羽箭朝自己射過來,拾翠還真不相信,那裡面的機關有那麼神奇。
是啊,這也是讓靜初感到奇怪的地方所在。難道說,那個孩子和沈家有什麼關聯嗎?
第二日,靜初起牀之後,閒來無事,囑咐着尋芳當心自己的傷口,不要太過操勞了。“主子,外面有一個姓方的女子想要見您,她說,您說過要和她敘舊的。”下人來報的時候,靜初就知道是誰了。
昨日,她和方如蕊說的那些話,都是客套話。別人一聽,就知道這其中的意思還是不要再見爲好。可她沒有想到,第二日,方如蕊就會登門造訪。
“就說我今日身子不舒服,不適合見客。”這麼明顯的暗示,方如蕊應該知道吧。
又過了幾日之後,尋芳的傷口好多了。靜初反而對那個孩子生出好奇之心來。按說先祖所設的機關,必定是沒有什麼紕漏的,可是那個孩子竟然能夠進來。
靜初知道,自己此次在丹陽,並不是沒有聖元帝的人在暗中保護着。因此,她索性省了那番查探的功夫,直接告訴拾翠,讓人查處那個孩子的住所來。
不得不說,聖元帝的人辦事就是快,不過半天的功夫,那個孩子住在哪兒,就一清二楚了。最讓靜初驚奇的是,那個孩子叫沈逸軒。既然姓沈,就標誌着這個孩子和沈家有着關係。靜初心中有着隱隱的一個猜測,這個孩子,和兩位哥哥其中一位有着關係。若果真是這樣,那可就是莫大的喜事。總算是蒼天垂憐,讓他們還有後人。
靜初不想驚擾那母子二人,因此決定去會會那個孩子的母親。
她一出門,方如蕊就高興得迎上來,“沈家姐姐,你出門啊?”
那副巴結的嘴臉,讓拾翠頓時不高興了。那日之後,拾翠便知道這方如蕊是方少謙的妹妹來。沒有想到方少謙那麼溫潤如玉的一個人,他的妹妹竟然是這麼一副嘴臉。
靜初道:“嗯,今日有要事在身。”這麼一說,方如蕊就不好再打擾靜初了,可
是,她在這守了幾日,終於碰到了靜初出門,怎能夠就此放棄。“沈家姐姐,你貴人事忙,那我們約定個時間,好好敘敘。”
靜初心想,這樣一直躲着也不是一個辦法,看方如蕊的樣子,是不和自己有一番交道,是決不罷休了。靜初想想,道:“三日後,你去醉霄樓,我在那兒恭候。”最起碼,醉霄樓也是自家的產業,在那也出不了什麼亂子。
得了靜初的應承之後,方如蕊才高興得帶着自己的丫頭轉身就走。而關於方如蕊這幾天總是在沈府門前徘徊的事,很快就被她丈夫的幾個妾侍知道了。沈家的門第,在丹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再加上方如蕊流露出來的得意之情,讓那幾個妾侍心中惶惶不安。幾個一合計,便決定要搞黃方如蕊的如意算盤。
靜初順着查來的地址到了一所農家小院之前。推開簡陋的大門,便看到那院中有幾隻雞在地上啄食。而幾日前見過的女子,正端坐着院中做着繡活,神情柔和,別有一番美感。
“幾位到此有何貴幹?”那女子一下子認出來,靜初主僕三人,正是那日在沈家祖墳遇到的。心中頓時做好了準備。
“我們主僕三人路過此地,感到口渴了,特向主人討一杯水喝。”尋芳微微笑道。
原來是如此,那女子將自己的繡活放到身旁的石桌上,將靜初幾人請進屋中,道:“幾位稍等,我這就去燒水。”
靜初打量着這小小的屋子,雖然東西都很簡陋,可是勝在簡潔。一道藍色的格子布將內室和外廳隔開,靜初知道隨便走進人家的內室幾度不禮貌,可是出於對這對母子的探究,還是掀開那簾布進去了。
首先惹起靜初注意的便是牀前掛着的那把琵琶,明眼人一看,那把琵琶價值不菲。若是能將它賣了的話,能再丹陽買十座宅院,何須住在這麼簡陋的地方。可是,看主人這麼珍視這把琵琶,想必是對她意義非凡。
這內室的佈置,無一不是用了心思。靜初直看得歎爲觀止,這主人早先,必定過過一段富足的生活。這品味,就是一般的大家小姐也比不上。
“主子,若不是進這內室,還不知道這所小小的農院竟然是別有洞天。”拾翠道。尋芳也是點點頭,這讓她們更加堅信了,這對母子的來歷不尋常。
“幾位貴客,水好了。”那女子進屋,一看到靜初幾人都在內室,便生出了不好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