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者衝蘇臻感性的一笑,然後望着樓梯說道:“我們坐樓上。”
“好。”年青的那位爽快的回答。
“二位樓上請,上樓小心些,樓梯有些窄。”蘇臻說着在前面引路。
“哎呀,這樓梯真是不好走。太陡了。”年老的那位說話聲音儒雅,語速平和,臉上是慈祥的笑容。
“嗯,胡教授,你小心。”年少的跟在年老的後面小心的叮囑。
胡教授?原來是學校裡的老師,不過一看就是做學問的人,身形瘦削,骨肉如柴,該是一心撲在學術上的大教授。蘇臻心想,並油然而生出一絲敬意。
“小羅,我們坐這邊。”胡教授指着牆角的座位緩緩說道。
“好,可以。”小羅爽快的回答,聲音乾脆利落。
原來他叫小羅,長的還不錯,秀秀氣氣,文質彬彬,可惜個子矮了些。“請問二位來點什麼?”蘇臻爲二位挪了椅子。
“小羅你想喝什麼?”胡教授坐下望着小羅問。
“先來一紮啤酒,一疊花生,一份魷魚絲,一份爆米花。好,就這些可以了。”小羅看着菜單,然後又咧嘴對蘇臻一笑。“美女,我這裡有一袋草莓,你拿去洗了吃吧。”
“不,不用了,謝謝了,您太客氣了。你們點的稍後就送上來,請稍等。”雖然只是一袋草莓,蘇臻還是受寵若驚,並婉言謝絕。
微波爐裡的爆米花“砰砰砰”的炸裂着,並散發出一股奶油味兒。
“好香——!來,我送上去吧。”小藝端着托盤上樓。
胡教授和小羅面對面的坐着,兩人都面帶笑容的望着小藝。
“小美女,你們這裡晚上樓上的客人多不多?”小羅和顏悅色的問。
“嗯,你們是要談事情,怕吵是麼,不多的,很安靜的。要不一會兒來客了,我們都讓他們坐樓下好了。”小藝反應敏捷的說。
“哦,這樣。”小羅帶着狡黠的笑容望着胡教授笑。
“謝謝。辛苦了。”胡教授彬彬有禮的對小藝說。
小藝下樓後對蘇臻說,這兩位客人好有素質說話真客氣,要是客人都如他們倆就好了,天天免費請客喝都心甘情願,但那樣恐怕會破產。蘇臻說是呢,做學問的人還是有風度些,一眼就看的出來。於是兩人又商量起聖誕節的活動,小藝說她到時候叫宿舍裡兩個女同學過來幫忙,因爲她那天要演唱怕蘇臻忙不過來。蘇臻正擔心這個問題,沒想到小藝卻早就想到了。陸陸續續來了幾位客人,小藝都招呼在樓下入座,客人也不介意。
蘇臻收到趙綿綿發來的簡訊,說找她借兩萬塊錢。因爲數目不多她就答應了,也不多問什麼。她想趙綿綿都不好意思打電話說,所以還是不問的好。她想趙綿綿也不是那種多花鐘煜錢的女人,所以不好意思找鍾煜要吧,畢竟還沒有結婚。她回完訊息,放下手機,聽到樓上傳來一聲怪叫,然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似乎是胡教授的聲音。她心裡好奇,於是上樓想一看究竟。
她拿着一個乾淨的菸灰缸上樓,說換個菸灰缸。桌上的啤酒只喝了半扎壺,而小吃幾乎沒有動。只見胡教授滿面通紅的半躺在椅子上,嘴裡嚼着檳榔,手裡叼着香菸,一臉飄忽不定的笑。而小羅則嚼着檳榔閉着眼睛,也是滿面通紅的。兩人不停的笑,似乎聊着開心的事情。
“什麼事這麼開心?”蘇臻笑着換了個菸灰缸下樓。然後對小藝說,那兩個人太不能喝了,才喝了半扎壺啤酒就醉了。繼而聽到樓上傳來“啊啊啊”的嚎叫,樓下的客人聽見了,但是都裝作沒聽見,臉上是沒有表情的漠然。“聽見了,喝高了。可是也太誇張了。”小藝覺得兩人的醉酒太失態了。不過叫過之後就安靜了。
深夜,至小店打烊,也不見兩人要走的意思,中途亦不見兩人下來上廁所。蘇臻和小藝心裡好生奇怪,於是一起上樓,發現兩人各自靠在椅子上似睡非睡。
“不好意思,我們要打烊了。”蘇臻上前客氣的說道。
“胡教授,胡教授,打烊了,走了。”小羅站起來去扶胡教授。
“睡着了麼?”小藝問。
“呵呵,就要回去了?還早吧。呵呵,打烊了,那還是回去吧。”胡教授依然一臉的笑意,似乎心情不錯。
小羅扶着胡教授下樓,然後買單,走之前說那袋草莓留給她倆吃。蘇臻覺得兩人實在客氣,於是買單抹掉了尾數,關鍵是客人的這份情誼很真摯,她連連說着謝謝送兩人去打車。並說:“不能喝酒就不要喝了,下次來喝茶吧。”“好嘞,以後會經常來的。”小羅扶着胡教授上了一輛出租車。
蘇臻想着兩人剛纔相互攙扶的模樣,微笑着連連搖頭,這一老一少還挺有意思的,這麼差的酒量還跑出來喝酒,莫非是碰到什麼傷心的事情了?那小羅應該是老胡的學生吧,這師徒二人感情蠻深啊,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能再見面呢,很多人都是見過一回後,就再見不到。
回到家,她仍想着這有趣的兩人,心想自己老了後,不知道和誰在一起,若能遇見一個交心的年輕人一起座談風月那也是不錯的人生啊。
翌日起牀,蘇臻就懷揣着兩萬塊錢,去了茶樓和趙綿綿碰面。
“蘇臻,不好意思,又麻煩你了,如果不出意外,過兩天就還給你。如果過兩天沒有還,過年前也一定還給你的。”趙綿綿接過錢放進包裡。
“我們倆不說這些,沒有就先拿着用,不着急還的。你點一下吧,我只點了一遍,萬一少了幾張怎麼辦。”蘇臻見趙綿綿數也不數就把錢收起,不禁有些感動,她非常信任自己的。
“我信你。”趙綿綿肯定的說。
“這幾天還好吧?”蘇臻的意思是問她和鍾煜。
“嗯,很好,反正等我懷上寶寶,他就跑不掉了。呵呵,蘇臻你說我是不是很壞?”趙綿綿眼睛裡閃過一縷暗喜。
“祝你成功。你結婚記得叫我做伴娘啊。”她發自內心的說,如果趙綿綿不叫她做,她恐怕纔會失落呢。
“那是肯定的啊。好了,我回公司上班去了,我偷偷跑出來的,不過今天沒什麼事,回公司也是等着下班。晚上有朋友過生日還要去玩通宵。謝謝啦,我走了。拜拜。”趙綿綿說着匆匆離去。
蘇臻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心想這麼多年趙綿綿依舊作風不改啊,雖然大家的容顏都在老去,但是自己看着她似乎還是和小時候一般,那種彼此知根知底的感覺也只有發小纔會有的。雖然自己並不向她傾訴什麼,但是趙綿綿可是連心底都可以翻出來給自己看的,這樣的朋友,夠朋友,至少面對自己不虛僞、不掩飾、毫無保留。她這樣想着,心裡涌上一股感謝之情,更加堅定了自己要遠離鍾煜,不破壞趙綿綿的幸福。是的,就算鍾煜拋棄了趙綿綿,自己也絕對不能原諒他,更不能趁虛而入。
她感覺自己這段時間就似掛鐘的鐘擺,左右搖擺不定,不知道自己要怎樣才能平衡才能停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摧毀掛鐘,擺脫自己做鐘擺的命運。是的,只能這樣了。
她獨自坐着喝茶,心想今天終於把這個問題想清楚了。鍾煜,再見。從此見了你,再不會對你有任何曖昧的遐想了。她這樣想着,心裡居然沒有一絲難過,朋友的情誼大於個人的私慾,奪人之愛並不是她的作風。於是她暗暗爲自己之前那些愚蠢而荒誕的想法而暗暗自責。
蘇臻打算做一頓豐盛的晚餐慶祝自己走出了困局,慶祝自己恢復自由之身。於是她打了電話約了秦楚和小藝晚上來家裡吃晚飯,然後就匆匆離開茶館去菜市場買食材。
很久沒有下廚,蘇臻的手藝卻沒有絲毫回巢。一桌豐盛的菜擺桌上,清蒸魚、土豆燒肉、有辣子雞、醬肉絲、玉米排骨湯。饞的很久沒有打過牙祭的小藝直流口水。
“開吃吧,全部吃完。今天全部吃葷菜,不吃素。”蘇臻解下圍裙擦了擦手說。
“今天什麼日子啊,弄這麼多菜在家裡搞慶祝?”秦楚一邊舀玉米排骨湯一邊問。
“吃餐飯,那麼唧唧歪歪的做什麼。”蘇臻也似乎很久沒有這麼好好吃頓飯了,平常都是隨便弄些什麼就吃了。
“看你今天心情不錯啊,肯定是有喜事。”秦楚嘴裡含着飯。
“當然有喜事。那就是我痊癒了,前段時間生病了,差點死了。現在病好了,要好吃好喝好好過日子。”蘇臻夾了好幾塊雞肉堆碗裡,一邊說着,“我要吃,我要吃,我要猛吃。吃飽了,身體好,身體好就心情好,心情好了,就什麼都好了。”
“啊,生病?什麼病?你生病我怎麼不知道?”秦楚納悶。
“是啊,什麼病?”小藝也當真了,認真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