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再協議哄騙之後，最後的結果，是小傢伙坐在半敞開的門口，望着浴室裡邊明亮的燈光，睜大晶晶亮的眼睛，聽着在裡邊洗澡的宋小茶放聲唱歌，打盹。
宋小茶欲哭無淚，這叫什麼事兒啊！
“姐姐......”小傢伙蜷縮在她的懷裡，睡着睡着，突然睜開眼睛，盯着她，怯怯懦懦地喚。
“嗯？”宋小茶睡意濃烈，應得敷衍。
“媽媽是不是真的不要小諾了？”
睡意全消，宋小茶緩緩地睜開眼，垂眸凝視着小傢伙可憐兮兮的模樣，心一軟，“小諾爲什麼一直提媽媽，卻從來沒有提爸爸呢？”
如果，他有一個愛他的爸爸的話，或許她可以把他送回去……
“爸爸......爸爸是什麼？”小傢伙大眼睛裡滿是疑惑。
望着這樣一雙乾淨純真到令人心疼的瞳眸，宋小茶的心猛地一抽，有些慌亂地擡手捂住他的眼睛，“小諾，小諾以後都跟姐姐在一起，好不好？”
原本小傢伙還在奮力地掰她遮住眼睛的手，聞言，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
宋小茶遲疑地拿開手，發現不知何時，小傢伙大眼睛已經盈滿了晶瑩的淚水，一顆顆地往下滾落。
“姐姐......媽媽真的不要小諾了對不對？小諾再乖再聽話，媽媽也不要小諾了，對不對？”小傢伙突然又哭又喘，支離破碎的哭泣狠狠地凌遲着她的內心。
宋小茶不知該說什麼，只有緊緊地抱着他，輕輕拍着他的後背，無聲地安撫。
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下去，溼了枕頭。
第二天起牀，眼睛再一次變得紅腫不堪。
望着鏡子中一臉疲憊頹靡的自己，宋小茶忽然覺得自己現在活着挺可笑的，爲了個男人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問題是這樣折磨自己，那個男人卻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不屑。
“親愛的，你的尊嚴呢？”對着鏡子，拍拍自己的臉，喃喃自語，“宋小茶，你不能再這樣活下去了，真的！振作起來，失戀沒什麼了不起的！”
暗暗給自己打氣，突然覺得今天外面的陽光似乎
沒再那麼刺眼，闖入眼簾也不再有流淚的衝動。
吃完言泯歌送過來的早餐，宋小茶接到祁顏打過來的電話，就把小傢伙扔給言泯歌帶着，自己隨便拾掇了一下就匆匆出門了。
祁顏打算要跟張唯結婚了，讓宋小茶陪她一起看房子。
“你準備要買多大的？”宋小茶跟在祁顏身後，有些興致盎然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眼底滿是好奇的興奮。
要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光顧房地產公司呢。
“兩室一廳吧。”祁顏溫和地微笑，“我們的事業都是剛剛起步，沒有什麼存款，負荷不起巨大的房貸。而且結婚以後，我們過的是二人的生活，小點溫馨安靜。”
“看來你對張唯還真是愛得不淺啊！”宋小茶調侃，“這麼好的從他那兒撈點回本的機會，你居然不趁機剝他一層皮？”
祁顏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顏顏。”宋小茶回眸凝視着祁顏優雅的背影，突然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
“怎麼了？”
“你......你真的打算要跟張唯結婚嗎？”宋小茶垂了垂眸，低低地說：“我是說，你們在一起還沒超過三個月，這麼快就打算要結婚，會不會太沖動了些？”她跟沈薄在一起超過半年，到頭來，不一樣成了破碎的泡沫？
祁顏走到她的面前，聲音溫柔卻堅決，“茶末，有些人，只消一眼，便知道他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人。”
宋小茶苦笑，“顏顏，難道你不覺得，你現在對我講一見鍾情是一件很諷刺的事情？”
祁顏怔了怔，“對不起，茶末，我......我並不是映射你跟沈薄......我只想告訴你，跟張唯結婚並不是衝動，也不是荷爾蒙使然，而是我們經過深思熟慮所決定的。”
“既然已經決定好了，我只能，祝福你們永遠幸福。”宋小茶笑了。
“謝謝，我們一定會幸福的。”祁顏微笑，擡手輕輕地摸着宋小茶的頭髮，目露憐惜，“茶末，你也一定會幸福的。”
宋小茶笑容有些僵，“我……會努力的。”
“茶末，並不是每個人都
能從一開始就找到那個對的人，往往是經歷過波折輾轉之後，才尋找到那個可與自己執手一輩子的人。沈薄不是你的良人，他已經放棄了你，而你最該做的，便是同樣瀟灑放手，着手去尋找你命中真正的良人。或許當你平靜下心來，回頭一看，發現那個人一直都在你的身邊呢？”
宋小茶有些無奈地看着她，“你想要說什麼？”
“言泯歌他對你是真心的，他喜歡了你接近六年了，這份感情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可見其珍貴。茶末，難道你從來都沒有感動過嗎？”
宋小茶扭過頭，望着窗外的綠色風景，輕輕呢喃，“你也說了，是感動，而不是愛。”
祁顏嘆息，“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宋小茶笑了笑，沒有接話。
陪同祁顏看好了房子，走出房地產公司，已經是黃昏時分，大街上染上了一層朦朧的橘黃，氤氳着旖旎的色彩。
“茶末，你覺得我剛剛看中的幾套房，哪個最好？”祁顏回頭問道，眸底不掩興奮幸福之色。
戀愛中的女人，眸底總是瀲灩奪彩的，譬如，曾經的她。
宋小茶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看她，“我覺得，最先看到的那套不錯，我比較喜歡它的......”
正說着，眼前驀然閃過一片白光，只覺得頭部一陣暈眩，宋小茶蹙了蹙眉，蒼白着臉停止了說話。
祁顏一驚，忙伸過手來扶住她的手肘，“茶末，你怎麼了？”
宋小茶閉着眼，靜待那份暈眩慢慢退去，臉色恢復了一些血紅，這才睜開眸，對一臉擔憂的祁顏笑了笑，“我沒事。”
祁顏有些懷疑，“真的沒事？”
“嗯，沒事。”
跟祁顏告別之後，宋小茶坐上公車，靠着窗口的位置，那種劇烈的暈眩感再次糾纏了上來，她費力地睜了睜眸，好幾次險些看不清楚前面的事物。
步履沉重地走回小區，小區的小路已經亮上了夜燈，籠上了一層柔和的靜謐。
宋小茶漫不經心地走着，卻在擡眸間，遠遠地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子，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