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顧承希還是老者打扮,他低沉命令。
歹徒沒有猶豫,挾持着我迅疾上車。
越野車重新啓動,疾馳駛出,程晨他們不得不讓出道路。
“奶奶的,今天交貨怎麼會暴露!”歹徒一手仍舊扣着我脖子,嘴裡罵了一句。
顧承希沒搭腔,車開得很快,卻很平穩。
我雖然身處險境,但是有顧承希在,我心裡便不害怕了,我相信他一定會保護我脫險。
我們三人都沉默着,車子很快出城,行駛一段之後,上了高速,往西南方向疾馳。
我假裝顫聲詢問:“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別說話!”歹徒呵斥。
我趕忙噤聲。
“四爺,我們怎麼逃?帶着這娘們出境嗎?”歹徒沉沉詢問。
我估摸着“四爺”是顧承希的化名。
“出境!”顧承希悶悶地回答,他低沉命令,“王大龍,放開她,讓她好好坐着!”
歹徒大概手臂也累了,他惡狠狠警告我說:“不要亂動!”
我戰戰兢兢地點頭,這個叫“王大龍”的傢伙手臂放開我,我先深呼吸幾個,扭扭頭,放鬆一下痠痛的脖子,然後乖乖靠着車門坐着。
天色漸漸暗沉,我也又餓又困頓了,不知不覺地打了兩個哈欠。
顧承希行駛一段後,將車開入一個服務站。
“四爺,咱們在這裡吃飯?”大龍趕忙又箍住我脖子。
顧承希沒有理睬他,停車後,打開車門下車。
王大龍挾持着我下來,顧承希低沉說:“把她給我!”
王大龍不願意,“嘿嘿”笑笑,挾持着我說:“這樣安全點!”
服務站這邊警車鳴叫,我們被警察包圍住,顧承希伸手,抓住我一隻手,氣定神閒地領着我們往飯館走。
警察們不遠不近跟隨,不敢靠近。
我們在飯店老闆驚恐的目光下進了包間,關上門後,顧承希輕蔑地睇王大龍一眼,說道:“用得着這麼緊張嗎?”
王大龍大概也不想被他看扁,低罵了一句“奶奶的”,把我放開。
我老老實實地在餐桌旁坐下,看了顧承希一眼,他卻似好色之徒,眯縫着眼睛,噙着意味不明的淺笑,盯着我上下打量。
王大龍拿出一支菸,準備點火,被顧承希奪下火機,他也沒正眼看他,只是很輕佻的口吻說:“別薰着美女。”
王大龍皺眉,轉頭看着他,哂笑着說:“四爺,她可是孕婦,您口味……”
顧承希伸手,掐着我下巴,似笑非笑凝視我的臉,“很漂亮的孕婦。”
我白了他一眼,有這麼調戲老婆的嗎?
王大龍目光轉向我,盯着我看了片刻後,附和着點頭:“是很耐看。”
他脣角勾起邪笑,睇着顧承希說:“旅途漫漫,咱哥倆不寂寞了,老弟不介意和四爺共享美味。”
他話音未落,顧承希手中的小茶杯已塞入他嘴裡,差點磕掉他門牙,噎得他臉紅脖子粗。
王大龍也怒了,猛然站起,但又在顧承希凌厲冷沉的目光下,緩緩坐下。
服務員戰戰兢兢送進來一瓶牛奶,顧承希倒了杯熱水,先幫我把牛奶溫熱,才放我面前,讓我喝下。
我心裡暖暖的,打小他就知道我胃不能受寒,無論什麼飲料都要給我熱熱才喝。
我低着頭喝奶,沒敢露出笑容。
顧承希深深看我一眼,眼眸深處分明蓄滿寵溺。
“奶奶的!”王大龍咬牙罵了一句。
飯菜上來了,王大龍大概很喜歡吃香辣魚,伸出筷子就去夾菜,被顧承希的筷子擋住。
“幹什麼!”王大龍惱怒瞪着他。
“弄髒了,人家小美人還怎麼吃?”顧承希一臉輕佻的樣子,淡淡回答。
我咬着脣不笑,我真受用他說“小美人”。
“艹!”王大龍怒罵。
顧承希夾了塊紅燒豬蹄塞住他的嘴,不悅地說:“孕婦面前不要爆粗口,胎教不好!”
王大龍把豬蹄吐出來,懊惱回答:“你個死老頭子,你管她的胎教呢,又不是你的種!”
我在心裡“呸”這個混蛋,可不就是這“死老頭子”的種嗎?
顧承希淡淡笑笑,拿起勺子,把魚肉和酸菜舀了很多出來,放在一個乾淨碗裡,推到我面前,柔聲說:“吃吧。”
我自己盛了米飯,低着頭很香甜地吃起來。
顧承希自己沒怎麼吃,一會給我夾菜,一會給我剝蝦,眼神無限寵溺。
他是很久沒照顧過我了,想不到撿着這樣的機會和我相處,倒也別有滋味。
王大龍邊吃邊瞪了顧承希幾眼,小聲罵了幾次:“老賤人!”
吃完之後,王大龍想繼續來挾持我,被顧承希擋住。
“老東西,你不要得寸進尺!”王大龍陰翳低吼,手從皮靴裡掏出鋒利的匕首,眼睛兇狠眯縫。
顧承希神情淡淡的,他張開手臂,攬住我的肩膀。
“老東西!你活得不耐煩了!”王大龍高舉匕首,朝顧承希刺過來。
顧承希迅疾擡腳,踢在他的手腕,匕首飛了出去,落在包間的茶几上,哐當作響。
我好似被嚇壞了一般,躲進顧承希懷裡。
“小美人別怕。”顧承希順勢抱緊我,做出很愜意放蕩之態,捏着我下巴,在我脣上吻了一下。
“啊——不要——”我假裝躲閃掙扎。
顧承希“哈哈”一笑,攬着我的肩對王大龍說:“走,你開車!”
“老子——”
他還沒罵出口,顧承希伸手,捏着他下巴,扭動一下把他下巴骨卸了。
“啊——”王大龍痛得慘叫。
顧承希臉色隨即冷沉,喝道:“走!”
王大龍恨恨地瞪我們一眼,從沙發撿起匕首,走在前邊打開門。
他回頭叮囑:“老東西,不要大意,落到警察手裡,你我都得死!”
顧承希睇他一眼,裝模作樣地箍着我脖子。
王大龍的匕首抵着我脖子,緩緩和我們出去。
外邊追蹤守候的警察不得不後退,給我們讓道。
我們三人緩緩走到車旁,王大龍打開車門,坐進車裡,才把匕首移開。
顧承希沒有挾持我退開,而是等他關上車門,才箍着我後退,和我坐進後座。
車子啓動後,王大龍嘟噥一句:“老東西,算你還有幾分義氣!”
顧承希淡淡笑笑,沒有理睬他。他把我放開,手伸過來,輕輕替我揉揉脖頸。
“死老頭!呸!”王大龍在後視鏡裡看到,以爲“四爺”揩我的油,低罵了一句。
“好好開車,爺想睡會!”顧承希淡淡命令。
王大龍沒理睬他,很專注地開車去了。
我心裡思忖着,剛纔顧承希如果挾持着我退後一步,在王大龍關車門的瞬間,王大龍極有可能被警方擊斃,他不這麼做,是不是爲了更好地掩護他的身份呢?
也或許這樣太冒險,如果不能一槍擊斃,可能會令這傢伙狗急跳牆,傷害到我。
“小美人,累了嗎?”顧承希轉頭看我一眼,迷之微笑。
我假裝厭憎,別過頭不理睬他。
“別害怕,等哥安全了,就放你走。”顧承希伸手,輕撫我的髮絲。
我沒動,任由他將我攬入懷裡。
“我艹!這是老子搶的女人!”王大龍在前邊憤憤不平,他大約在想着,這溫柔鄉原本應該屬於他。
顧承希不理睬他,把我抱到他腿上坐下,我忸怩了兩下,也不動了,很舒適地依偎在他懷裡,手指還偷偷地掐了掐他的腿。
他脣角笑意更濃,手順着我的脊背撫摸。
“孃的!這女人怎麼這麼乖!早知道老子當初也抱一抱了!”王大龍在前邊罵罵咧咧。
“閉嘴!”顧承希呵斥他。
“老子……”
“再囉嗦信不信爺弄死你?!”顧承希冷厲低喝,狠戾的聲音讓王大龍不敢再嗶嗶。
我又偷偷掐掐顧承希的腿,對他的震懾力瞧瞧豎起大拇指。
顧承希的手臂攬緊我一些,脣角笑意更濃。
我依偎着他,安靜看着他,他這老者的打扮,看着竟然也帥,有幾分睿智,幾分滄桑,幾分從容,幾分威嚴,我想着,他以後老了,是不是就這個樣子呢?
看着他花白的假髮,我很想伸手撫摸一下,心頭也漫過憂傷。如果我不能陪他到白首,就假裝現在已白首了吧,假裝我們已經成婚很多年,已經相伴很多年。
驀然之間,我眼裡已經蓄滿淚水。
原本是被挾持的兇險之路,我卻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可以讓我在他懷裡呆久一點,再久一點,再久一點……
他看到我的淚水,微微皺眉,手指輕輕爲我擦拭,把我抱得更緊一些。
我們不能用言語交流,只能這樣抱着,用眼神,用體溫,訴說着我們的思念與深沉的愛戀。
我的承希哥哥,他的小丫頭,我們是融入彼此血脈的愛人,親人。
“睡吧,可憐的孕婦。”他柔聲說,然後脫下他的外套,把我包裹住。
我噙着淚微笑,靠在他胸前,很安逸地閉上眼睛。
……
“停一下。”
顧承希的聲音把我驚醒。
車停下來,顧承希抱着我坐舒適一些,一路上,他一直在替我揉着小腿,怕我坐着不舒服。
我擡眼看向漆黑的窗外,揉着惺忪的眼鏡問:“這是哪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