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佑心裡雖然牽掛着李星辰,但是看見這般模樣的代幸川,心裡屬實不忍,他安慰着自己的弟弟,讓他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飛回蒼北,刑天佑看着代幸川,他那麼脆弱,那麼可憐,那麼無助,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狠毒,這是他的弟弟代幸川,乖巧聰明的弟弟代幸川,“幸川,這纔是你啊,這樣我才能安心的退出,像以前一樣,祝福你們。”刑天佑默想,事情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他們三個最堅固的平衡姿態。
早上,得到休息的代幸川精神好了一些,他看見在廚房裡忙活的刑天佑,“川兒,喝點粥,然後我們出發。”
最起碼有十年了,他再也沒有和刑天佑一起同住了,他默默走進廚房,端起碗,不覺得眼睛溼潤了,十年,他們從最親密的兄弟,變成針鋒相對,甚至是武力相向的敵人,可一夜之間,峰迴路轉,他們又親密起來,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人有些發暈,像是做夢一般。簡單的用了早餐,他們就出發了。兩個人乘坐着代氏的私人飛機返回蒼北,一路上二人在突然緩和的關係中,顯得有些拘謹,“川兒,星辰現在怎麼樣?”代幸川輕咳了一聲,“她現在能坐起來,還不能下地活動。可以吃一些流食。”“哦。那,,,心理醫生是誰?”“是沈青禾,蒼北有名的心理醫生,胡醫生推薦的,胡醫生是業界有名的聖手,他推薦的一定不會錯的。”“嗯。”二人又都恢復了沉默。
山子一邊安排好李星辰的轉院,一邊聯繫胡醫生,他能想到的最合適靠譜的人選就是胡醫生了,而他推薦的這位沈青禾,是蒼北市著名的心理學博士,是蒼北市心理學會理事長,同時受聘於蒼北人民大學,是蒼北人民大學的心理學教授,而這位沈青禾女士只有三十歲。山子一開始還不敢相信這位年輕女士的能力,雖然她有那麼多頭銜,但是山子最不相信的就是各種頭銜,他知道金錢可以換來這一切,當然還有各種業內的潛規則,直到胡律師給他講了一個魔術師催命的真實案例。
那是幾年前,沈青禾剛剛受聘於蒼北人民大學,胡醫生邀請她一起去南豐劇院看一場魔術表演,劇院規模不算大,但也能夠容納幾百人。他們剛走進劇院,就發現人基本上都到了,而且都顯得非常期待這場演出的樣子,直到開場,胡醫生環顧四周才發現,座無虛席,胡醫生心想着這場演出一定會很精彩,可是幾場表演下來,胡醫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直到後半場,這位呼聲最高的魔術師出場,臺下的吶喊和歡呼聲差點掀開了房蓋兒,只見那人的長髮梳成一個光滑的低馬尾束在腦後,模樣俊俏,年紀更是不大,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體態略顯消瘦,他的魔術表演也很出人意料,可以用精彩絕倫來形容,贏得了全場的掌聲,他的表演不同於一般的魔術表演,會讓人忍不住猜測其真實性和背後的魔術道具和手法,他的表演那麼真實,竟沒有讓人有一絲一毫的懷疑,更奇怪的是,人們打心裡相信這就是真實發生的,並深深折服於他的表演,沉浸在這種表演裡,胡醫生在散場後竟還覺得自己意猶未盡,他被自己的這種想法嚇了一跳,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而一旁的沈青禾卻淡淡的笑了,“這不是魔術,而是一場催眠!”“催眠?”胡醫生差點驚掉下巴,“這劇院沒有一千人也有八百人了,同時對這麼多人催眠?可能嗎?”“當然可能了,我的胡大醫生。”“那這個人很厲害啊。”“那是自然,我怕是也不是他的對手。”“哎呦,那可挺好的,終於有個人能讓你服軟了。”兩個人出了劇院有說有笑的走了。
過了沒多久,警方就找到了沈青禾,當然警方是求助的,近兩個月來,蒼北市發生了多起自殺案,而這些自殺的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都身價千萬,而死後,這些人的遺囑都把鉅額遺產留給了同一個人,張憶,沒錯,就是那個著名的魔術師,警方對其進行約談,他並沒有露出任何破綻。眼看最後只能不了了之,直到其中一個被害者的女兒提供了一個重要線索,那就是她曾經見過那個叫張憶的的人經常帶着一塊老懷錶,時不時的拿出來擺弄,正是這一點,警方結合張憶的身份,想到了催眠,這才找到了沈青禾,沈青禾接到這個請求,立馬同意了,她面色不改,心裡卻想真正的較量來了。
當然這場艱難的較量中,沈青禾是獲勝方,只是結果比警方想象的還要驚人,除了發現了幾起相似的案件外,竟然還有催眠交易,張憶與被害人子女達成協議,收取其高昂費用,給其父親或者母親進行催眠,使其相信自己病入膏肓,然後再不斷對其進行催眠,使其堅信自己命不久矣,最後自己擊垮自己,撒手人寰,子女順理成章的繼承家產,警方罵他喪心病狂的同時,都讚歎他手法的高超,竟能殺人於無形,同時也慶幸不是所有犯罪分子都有這樣的本事。而沈青禾在這一戰中,也是聲名遠播,但對於沈青禾而言,她一時之間又失去了對手,獨孤求敗啊。這一次的病情當然也不能吸引她,要不是胡醫生能摸透她的心思,知道她除了喜歡強大的對手外,還對動人的故事感興趣,所以她不是衝着病人來的,而是純粹抱着吃瓜的心態來的。
中午,飛機落地,山子已經開車等候多時了,他看見飛機旋梯上的代幸川,面色凝重,不用說,他心裡一定牽掛着李星辰,“少爺。”“山子,星辰怎麼樣?”“您放心,早飯午飯都有吃,恢復的不錯。”“嗯。”山子向着刑天佑微微點頭,然後打開車門,二人先後上車,車子一路疾馳駛向醫院。
代幸川和刑天佑走的極快,很快來到李星辰的私人高級病房,“少爺,您先等等。”山子一把拉住代幸川,“少爺,少奶奶不知道沈醫生的身份,沈醫生現在是以您的秘書的身份和她接觸的。一會兒您千萬別說漏嘴了。”“什麼?”“少爺,沈醫生的主意,不能讓病人從一開始抗拒治療。”“嗯。”代幸川看了看刑天佑,兩個人這才進了門,“星辰。”李星辰正靠在牀上,和沈青禾聊天,兩個人聊的起勁兒,見到代幸川和刑天佑進來,沈星辰反倒一下子緊張起來,“天佑,幸川,你們……”“星辰,你別擔心,我們很好,我來看你,你怎麼樣,還疼不疼?”刑天佑說着就走到了牀邊。沈青禾站起來,打量着屋裡的這兩個人,“沈秘書,辛苦你了。”“不辛苦,代董。”沈青禾盯着代幸川的眼睛,嘴角一絲淺笑。很好,沒有破綻,山子鬆了一口氣。“天佑。”代幸川已經走到了牀邊,此時聽見這聲呼喚也望向刑天佑,同時看過去的還有沈青禾,這一上午她都是在李星辰的描述中想象着這兩個人的樣子,此時一看,與把自己的心理描述畫像修整了一下,“天佑,讓你擔心了。”“你怎麼這麼不聽話,開着的車也敢跳了,你以爲你是警察麼。”李星辰被他嗔怪的逗笑了,“星辰,你感覺怎麼樣?你認得我了嗎?”“幸川,你怎麼了?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呢?對不起,我不該瞎發脾氣的。”“不不不,是我的錯,是我該說對不起,對不起。”李星辰滿臉疑惑的看着代幸川,又看了看屋子裡的人,“我們先出去吧,代董和夫人說幾句貼心話吧。”沈青禾提議到,大家也都馬上附和,說着就都退出了門。“幸川,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和我道歉?你不是……”“星辰,我,那天在你奶奶的墓地,我不該那樣對你,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你別再傷害自己了,我怕,我不能再失去你了,這輩子我要和你在一起,下輩子也要和你在一起。你別說拋下我的話,我真的承受不了。”“幸川,你瞎說什麼呢,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代幸川看着李星辰的眼睛,那麼真誠,她真的全然忘記自己說過這樣的話,也好,這樣冷酷無情的話忘了最好,“幸川,你和天佑怎麼一起來了?你們和好了嗎?”“是,我去商平見他,我們談了很久,解開了誤會,他不怪我了,他願意祝福我們了!”“真的嗎?他也原諒我了嗎?”“當然。”“幸川,這是真的嗎?我不會是在做夢吧,我以爲他永遠也不會原諒我了。”“星辰,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我們說好的,一起去滑冰的。”“嗯。”代幸川把她輕輕的擁在懷裡。
“刑警官。”“沈醫生。”“不必這麼客氣,叫我青禾就好。”“初次見面,還是先叫你沈醫生吧。”“邢警官果然嚴謹。”“可能是職業病,沈醫生您別見怪。”“自然不會。邢警官,看得出來您很擔心李小姐的病,就一點疑問沒有嗎?”“我是個粗人,一股子蠻勁兒,只知道抓個把壞人,說實話,除了外傷以外,我什麼都看不出來,甚至我覺得她比起以前的精神狀態還要更好。沈醫生,您是不是看出什麼不妥了,能不能告訴我。”“邢警官自謙了,這話說的如此客氣,好吧,我就和你說說。這外傷嗎,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到了,而且外傷終究會痊癒,頂多是留下點印記,也可以再做其他處置,可是這心裡的創傷,可不是能包紮手術治療的,你剛纔說她看起來精神狀態更勝從前,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所在,一個人情緒穩定纔是最爲正常的,偶爾心情不暢也很正常,但是李小姐的情緒一反常態,甚至出現遺忘的現象,早上的情緒最爲開朗,食慾也很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過了下午三點鐘,她就會意志消沉,食慾變差,甚至會出現嘔吐的現象,封閉自己,不想見人,嚴重的時候會出現自傷的情況。”“什麼?真的會這樣嗎?這麼嚴重?”刑天佑眉頭緊鎖,渾身都跟着使勁兒,他恨不得替李星辰受罪,“邢警官,放鬆一點,別這麼緊張,這就是我在這的原因。”“沈醫生,要怎麼樣才能治好星辰的病。”“如果要你的命來換呢?”“換!”“哈哈哈,你還真捨得,我逗你呢,李小姐的問題對於我來說,並不算什麼大問題,很好解決的。不過你們要配合我的治療,既然是心理問題就要對症下藥,你們要一起幫助病人解開心結,面對心結,接受心結。直到這個結完全舒展開,李小姐的心理問題就徹底解決了。”“沈醫生,你放心,我們一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那好,第一步,叫我沈秘書吧。”沈青禾愉快的看着刑天佑,“沈秘書。”刑天佑在心理學教授面前竟然有些憨傻,而沈青禾的自信聰慧更加凸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