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嘴巴被捂住的那一刻,我幾乎是拿出所有的力氣蹬腿,掙扎,用手去撓這個人的手……
可漸漸的,一股隨之而來的氣味讓我安靜了下來,是那股薄荷清香。屬於他的。
他一隻手抱着我,一隻手捂着我的嘴,把我帶到了樓道盡頭的一個公用小陽臺。
他在鬆開我的瞬間,我回頭一看真的是他,原本的恐懼也就煙消雲散了。
此刻,天色處於半?不?的狀態,小陽臺上也沒有燈光,我們兩個面對面地站着,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但是我隱約看到他剛纔捂住我嘴巴的手一直在往外流血,我想看看他的傷口,卻不知道這樣一個看似尋常的關懷,在我們之間該如何進行。
又過了幾分鐘。我和他之間除了風聲,就是風聲。
終於,他還是開了口。
“每天有護花使者的感覺,怎麼樣?”
我猛地擡頭,就對上了他那冷若冰霜的目光。
其實他的那句“每天”讓我心裡劃過一絲驚喜,因爲我沒想到他還會關注我的事情。可是他的“護花使者”也讓我想起那天他說過的話,而且他自己不也是護花使者嗎?從小護着他的江蓉蓉。
厲若承見我不說話,一把抓起了我的手腕,逼問道:“你行動還真是迅速,樓上剛和我親完,樓下就進了穆遲的懷裡。他每天接送你是爲了什麼?相思到了這種地步是嗎?”
我甩開他的手,喊道:“夠了!”
“你把我想成什麼?又把穆遲想成什麼?他是你的朋友,你難道連自己朋友的爲人也不相信嗎?”
厲若承笑了笑,說:“我當然相信我的朋友,可我不相信你!”
他把手插進口袋裡。繞到了我的身後,接着說:“一個喜歡欲擒故縱,口是心非的女人。我真怕穆遲吃虧。”
厲若承總是可以三言兩語地傷害到我。
以前是是用言語踩着我的自尊,我的原則,現在是哪怕一個眼神,一個笑容,都可以踩痛我的心。
我把這種痛拼命往下壓,往下壓,仰起頭問厲若承:“這麼說,今天你是來替穆遲興師問罪的了?”
厲若承眉頭一皺,眼中劃過一絲憤怒,咬牙道:“我是來告訴你,做女人就要檢點,不要總想着坐男人的順風車!順風車也是要……”
“那個人是穆遲。”我平靜地打斷了厲若承。
如果他覺得我們的相處有問題,那麼他更應該去找穆遲,而不是我!雖然穆遲對我有意思,但他起碼從來不勉強我。而且尊重我。
可厲若承偏要拿着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來質疑一個女人的操守問題!
他似乎被我的打斷惹毛了,半天沒再說話,只是起起伏伏的胸膛在昭示着他的怒火。
我轉身想要離開,可是厲若承卻衝我吼了一句:“穆遲也是男人!”
微微側頭,我看着他問:“所以呢?”
厲若承怒極反笑,走到我面前。突然一把扼住了我的脖子,說:“所以你是不是會把任何男人都作爲你的目標?”
我看着他,面上維持着淡淡地微笑,但心裡已經開始流淚,我問他:“在你心裡,我是什麼人?”
厲若承怔了怔,錯開看我的眼神,隨便說了句:“我不知道。”
這一刻我臉上笑的更燦爛,心裡卻是傾盆大雨。
好一句“不知道”。
它印證了我所有的想法。厲若承對我從來都是一時興起,因爲不在乎,所以無所謂我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反正玩過以後遲早會扔掉。
我一字一句地說:“我來告訴你我是什麼樣的女人。”
“我愛慕虛榮,律師這樣的職業可以極大地滿足我的虛榮心。而穆遲是我的上司,我利用女人天生的優勢和他保持良好的關係有什麼不對?再說,他是穆劍鋒的侄子,他的一句話抵過別人千百倍。而我如果可以獲得穆劍鋒的賞識,那麼我的職業生涯將會……”
我話沒說完。厲若承鬆開手將我一甩,我就跌坐在了陽臺上。後背不知道撞到了什麼,咯着了我的骨頭,疼得我差點兒喊出來,幸好我及時咬住嘴脣,沒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我忍住疼痛,擡頭看着厲若承,笑着說:“我還沒說完。”
厲若承還站在剛纔的地方,一動不動,甚至沒有看我一眼,幾秒以後,他轉身離開了。
我始終看着他沒有任何留戀的背影。直到它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終於,我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厲若承,你怎麼能那麼想我呢?我對穆遲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我只是怕了,真的怕了,纔會接受穆遲的好意。
可是僅僅是這樣,我在你心中就是一個隨便的女人了嗎?
我自己一個人抱膝在陽臺坐了很久,直到我隔壁有人回來,我纔回過神。那人抱起了地上盒子。原來盒子是他家的,是我太緊張纔會以爲放在我家的門口。
他看見我坐在地上,只是淡淡說了句:“快回家吧。”然後就進了家門。
我吸吸鼻子,扶着牆面站了起來,只不過坐的太久,腿已經?了,最後只能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一進家門,我就看見我掛在客廳裡的那件厲若承的襯衣,我怕衛生間的味道重,讓襯衣沾染上氣味,就給它掛在了客廳裡。
我把襯衣取下來,沒想到蹭到了陽臺上的鐵鏽,又把襯衣給弄髒了。
我幾乎不假思索的就拿着襯衣又去衛生間裡洗了起來,洗到一半,我就想我這是在做什麼?這襯衣他不會要了,我還洗什麼?
就和他今天的行爲一樣,我們算是徹底劃清了界限,這不就是我想要的嗎?我應該高興纔對。
於是,我就把襯衣隨便扔在了盆裡。
到了晚上,我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
我告訴自己今天我和厲若承的關係是徹底畫上句點了,以後我不會再苦惱如何接受一個人,也不會被他傷害,這樣是好的。
可是到了半夜,我還是睡不着,鬼使神差地爬起來,把那件襯衣又給洗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