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人的動員能力遠比他們慢吞吞的步伐要更加快速,就在當天中午,超過一百名強壯的牛頭人就被從各個高地抽調到了貝恩的手下,這些人大多是血蹄部族的,但也有一些貝恩信得過的符文圖騰部族和雷蹄部族的人,貝恩並不是不能召集更多的其他部族的人,但那樣一來,很容易泄露他們的計劃。除了戰士,他們中也有幾個德魯伊、薩滿和獵人,牛頭人的軍隊從來都不乏靈活的戰術組合。
隨着一個又一個命令的下達,一個又一個牛頭人從德茲科的帳篷裡——他的帳篷要大上很多,比普巴爾那裡更適合作爲一次軍事行動的指揮部——走了出去。他們將騎乘雙足飛龍,遠赴卡利姆多各地的牛頭人聚居地,提醒那裡的守衛者小心恐怖圖騰的背叛。從北方的烈日石居,到血蹄村、納拉其營地,再到陶拉祖營地,一直到南方的莫沙徹營地和亂風崗,貝恩都派出了信使。
貝恩還派出了斥候前往靈魂高地打探瑪加薩的動向,事實上,一旦對於瑪加薩的陰謀有了警惕,發現她的陰謀的蛛絲馬跡並不算多難。很快,就有消息從那邊傳了回來,這段時間有很多恐怖圖騰氏族的牛頭人頻繁出入瑪加薩的居所,似乎在密謀什麼——要判斷出這些訪客的身份簡直不要太容易,因爲所有的恐怖圖騰氏族的牛頭人的膚色全都黑的跟塊炭一樣,如果他們在深夜裡閉上眼睛和嘴巴,你根本看不出那裡站着人。
“很顯然,她已經有所察覺了,正在加緊動作。”貝恩說道。
“我們最好現在就把她抓起來,那樣他們就玩不出什麼花樣來了。”德茲科迫不及待的說道。他很不喜歡現在這種讓人心焦的等待,更渴望單刀直入,直接抄傢伙殺過去。
“不。德茲科,我已經說過了。這是一次把瑪加薩和她的黨羽一網打盡的好機會,”貝恩冷靜的說道,“我們要等他們集合起來,準備發動的時候再採取行動。”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藥劑煉成的時候,照那個被遺忘者藥劑師所說的,這一天不會太遠了,”迪亞戈插口道。
“是的,我們必須派人盯着靈魂高地下面的那個礦洞。”貝恩點頭道,“德茲科,找一個會烏鴉變形的德魯伊做這件事。”
……
正如迪亞戈所言,那一天很快就到來了。
就在三天後,迪亞戈正在吃早餐的時候,一個牛頭人來到了他的面前。
“貝恩?血蹄請您過去,他說有一些事情要和您商議。”他恭敬的說道,這個牛頭人士兵是曾經參與遠征奧妮克希亞巢穴的那批人之一,很清楚眼前的這個人類是多麼的強大。
迪亞戈和瑪斯雷對視一眼,然後放下餐具。跟着他來到了德茲科的住處。這裡已經聚集了十多個牛頭人,大都是高階軍士,領頭的是一個石頭守衛。
貝恩之前一直在和他們交談。看到異族朋友的到來,他大步迎上前來。
“正如你所料,瑪加薩從被遺忘者那裡拿到了藥劑,他們肯定要使用它的——因爲如果不使用的話,恐怖圖騰的人手還不到雷霆崖的十分之一,根本翻不起多大浪來。而且,斥候還看到恐怖圖騰氏族的人正在往雷霆崖集結。”
“你確定她拿到了藥劑,而不是單純去催促了一下進度?”迪亞戈有些懷疑的問道。
“我確定,我變成烏鴉在座那洞穴的穹頂上藏了三天。親眼看到那個活死人把藥劑交給了瑪加薩。”在貝恩旁邊,一箇中年牛頭人回答道。這是個德魯伊。他肩膀上鮮活的葡萄藤葉和背後開着鮮花的法杖都說明了這一點。
“我能做什麼?”迪亞戈肅然道,他知道現在是採取行動的時候了。他們必須在恐怖圖騰散播瘟疫之前把他們一網打盡。
“我們需要一個能掌控全場的狙擊手,雖然我們並不缺乏獵人好手,但他們的射程和威力都無法和你媲美。”貝恩說道,這個命令讓迪亞戈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驕傲。“是的,捨我其誰?”他在心底說。
“我會跟德茲科在一起的,我更喜歡正面戰鬥。”看到貝恩轉向自己,瑪斯雷主動說道,說實話,牛頭人隊長的風格更合他的脾氣。旁邊的德茲科咧嘴笑了起來。
貝恩點了點頭,沒有在說什麼。
“我們什麼時候動手?”德茲科按耐不住的插口問道。
“他們會在晚上開始的,因爲這種瘟疫的散播必須使用一種特殊的手法,白天的話太引人注目了。”迪亞戈在一旁說道。
“好吧,今天晚上,讓我們看一場好戲!”貝恩?血蹄最後說道,他意氣風發的看着所有人,“大地母親在注視着我們!”
“舒哈魯!”牛頭人們激動的捶胸迴應道。他們掀開門簾,照着之前佈置的計劃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
夜色漸濃,喧鬧了一整天的雷霆崖終於變得安靜了下來。頭頂的夜空晴朗無雲,銀白色的月光從天空灑下,使整座雷霆崖都顯得溫馨靜謐。
但並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如此安詳,在月光的照耀下,陰謀與背叛卻在靜悄悄的進行着。他們如陰影般鬼祟,在銀色月光照映下就像點點黑墨一般。一些人騎着雙足飛龍從天空滑翔着落下,這種野獸飛行的時候雙翼如夜空般寧靜。另一些人則是徒步前來,他們沒走升降梯,而是憑着超強的意志和與體型不符的敏捷攀上絕壁。這一刻他們已經等待了很多年,一接到信號便立刻開始行動。
他們全都帶着武器——絞索、匕首、短劍和弓箭。沒有火槍,沒有任何會發出聲音的東西。聲音意味着暴露,暴露意味着抵抗,而這可不是女族長所希望的。他們的任務是無聲地殺戮,而不是正面攻堅。
他們耐心地躲在陰影中,從一座帳篷後面躡手躡腳的移動到另一座帳篷的陰影中,夜幕中響起牛蹄細微的腳步聲,但就算有人聽到,也不會引起注意。
他們到中間的水池旁集合,一口裝滿亡靈腐液的大鍋被支了起來,浸滿了油脂的木柴在鍋下點燃,熬煮着鍋裡的膿液。這曾經是詛咒教徒們最喜歡使用的手法——當膿液被煮沸時,瘟疫藥劑會被投入鍋內,然後隨着蒸汽飄向四面八方。除非事先有所準備,否則任何嗅到這種瘟疫氣體的人都會很快失去反抗能力。
在火焰的照射下,這些牛頭人的影子不停搖曳飄動着,如同憧憧的鬼影。一些人緊張的向着四周張望着,以防有人發現他們的舉動。然而所有人都沒有發覺,就在他們的頭頂,一雙銳利的眼睛正在注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在雷霆崖中央那座最大的圖騰柱的頂端,迪亞戈正端着槍,從瞄準鏡裡觀察着這些牛頭人。這個地方距離地面足有三四十米,但頂端卻平整而寬敞,甚至可以安放的下一輛四輪馬車。他的旁邊趴着一個牛頭人獵人,迪亞戈今天的觀察手和掩護者。
看着水池旁發生的這一切,迪亞戈感覺有些不真實,要知道,在原本的歷史中,這場叛亂應該發生在幾年之後,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的到來,它提前發生了。而且迪亞戈相信,這一次,那位可敬的牛頭人酋長再也不會像前世那樣——榮耀一生,卻死於叛徒之手。那個惡毒的瑪加薩?恐怖圖騰註定會迎來一場可恥的失敗。
“好了,是時候了,發信號吧!”他對旁邊的牛頭人低聲說道。
話音剛落,一顆閃亮的照明彈迫不及待的騰空而起,尖嘯着向水池上空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