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拐進一條通往北邊的岔路,一羣人對即將要面對的異族多少有些忐忑不安,但瑪斯雷看上去安然自若,作爲近萬年的鄰居,暗夜精靈和牛頭人之間相處的還算和諧,不過克里斯多夫?法拉爾則要緊張得多。
“大人,您真的認爲這個牛頭人是可信的,而不是正把我們帶進陷阱嗎?”他跟在迪亞戈身後,悄聲問道。
“我不確定,但我們現在只能希望,普羅德摩爾女士和薩爾的友誼真的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牢固。”迪亞戈回答道。
他們走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在稀疏的樹木之間,他們看到了一個以一人多高——按牛頭人的身高計算——的粗木樁圍起來的營地。由於悶熱潮溼的氣候,這些尖利的木樁上面長滿了花花綠綠的苔蘚和蕨類,這也正是這個地方名字的由來——蕨牆村。
透過營地敞開的大門,他們看到許多人正圍坐在篝火四周,氣氛看上去非常的熱烈——在霧霾籠罩,又潮又溼的塵泥沼澤,一堆熊熊的篝火比在其它任何地方都更受歡迎,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
他們向篝火堆走去,這些篝火堆的四周圍坐着的人很雜,有獸人,有牛頭人,還有一些食人魔。這並不稀奇,事實上,食人魔們纔是這個村莊的主人,在他們位於塵泥沼澤南部的村落被黑龍毀滅之後,他們就搬遷到了這裡——這也是他們樂意於對遠征奧妮克希亞提供幫助的重要原因。值得一提的是,石槌食人魔是艾澤拉斯的所有食人魔當中,唯一一個能與其他種族和平共處而不是把他們當做食物的氏族。自從半食人魔——獸王雷克薩擊敗石槌食人魔的首領,執掌氏族開始,他們就一直是部落的盟友。
這些人大多*着胳膊,雖然這裡的氣候炎熱潮溼。他們還是穿着經過簡單鞣製的,毛皮外翻的獸皮外衣。有的還在重要部位鑲嵌着加厚的金屬甲片。他們毫不在乎的睡在地面上或是冒着水汽的、潮溼的稻草上,不過更多人都蹲在燃燒着的木柴堆前面。有些人在大聲談笑着。有些人卻在哼着小調來消磨時光,他們敲打着巨大的獸骨。使它的空腔發出一種奇異的卡嗒卡嗒聲來伴奏;還有些人敲着皮鼓或者撥弄着繃緊的弓弦,奏出一種充滿了異域風情的曲子來。
篝火上的支架上串着茲茲冒油的大塊獸肉,從輪廓看,好像是一整隻扒了皮的迅猛龍,有的則像沼澤灣鱷。他們拿着小刀把還帶着血的半熟的肉片切下來,鼓着發青的嘴脣吹着上面滾燙的熱氣。這個時候,藉着火光,你總是能看到他們——不論是食人魔還是獸人——嘴角呲出的巨大獠牙。令人毛骨悚然。克里斯多夫更願意把這些傢伙歸類於野獸當中,而不是把他們算作智慧生物。
那些獸人與迪亞戈之前見過的那些獸人不同。他們的眼睛是黑色而不是紅色的,裡面充滿了樂觀與激情,一點也不像迪亞戈在溼地遇到的龍吼獸人那樣充滿了憎恨與瘋狂。但迪亞戈仍然不能保證單身匹馬從他們中間走過去是安全的,因爲即使惡魔之血的影響已經消褪,獸人仍然是個野蠻而暴躁的種族,這一點,從後來的大酋長加爾魯什?地獄咆哮能得到那麼多人的支持就能看出來。
獸肉的油脂滴進火裡,發出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和着被燒着了的毛髮、被烘烤的獸皮外衣和皮靴。以及生獸皮和血所發出來的難聞氣味,令人作嘔,直欲掩鼻而逃。在營地角落的獸欄裡。數十頭座狼和科多獸擠在一起,不時發出一陣不安的嗥叫。
總的來說,這個營地嘈雜而混亂,一點都不像人類居住地那樣安靜而有序,不過,這裡的氣氛卻是熱烈的,充滿了牛頭人的野性與獸人的奔放。但是當注意到迪亞戈一行的到來時,營地內逐漸安靜了下來,無論是食人魔。還是獸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的看着從他們中間穿過的人類,即使最遲鈍的人都能感受的出那些眼神裡蘊含的怒火與敵意——幾十年的敵對與戰爭積攢下來的仇恨。並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迪亞戈突然有些頭疼——兩隻互相仇恨的隊伍執行同一個任務?不打起來都已經算是聖光保佑了!
“請這邊來。”牛頭人德茲科?逐晨者——來時的路上,迪亞戈和這位薩滿已經互相介紹了自己的名字——帶着他們往營地的東北角走去。與營地的其它地方不同,這裡雖然也很簡陋,但多少有幾個簡陋的木頭棚子可供休息,。
可能以人類的標準看來,這的確非常簡陋,但迪亞戈注意到這裡已經是整個蕨牆村條件最好的地方了,部落對他們並沒有虧待,而且還給他們送來了一車獸肉和少量胡蘿蔔、捲心菜之類的,在這所有活物要麼長着利爪尖牙,要麼劇毒無比的塵泥沼澤,他還能要求什麼呢?
“希望你們能住的舒適一些,雖然簡陋,但這已經是我們能提供的最好的條件了,”德茲科有些抱歉的說道。對於熱情好客的牛頭人來說,這樣寒酸的招待的確讓他有點擡不起頭來。
“不,不,這已經足夠了,”迪亞戈一迭聲的說道,他們是來打仗的,不是來旅遊的,過的舒適並不排在第一位。
“今天晚上會有個會議,商討我們接下來的行動計劃,希望您能參加。”
“我會準時參加會議的。”迪亞戈說道。
兩個人又寒暄了幾句,德茲科並沒有多呆,很快就離開了,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在部落裡面,能打敢拼的硬漢不少,但是腦子好使,能帶好一支隊伍的卻並不多,他一個小時不在,那幫子脾氣暴躁的獸人就能互相把腦漿子都打出來。
迪亞戈一行人開始忙活自己的晚餐。不過,木柴和食材都是現成的,篝火很快就呼呼地燃燒起來。迪亞戈發現,人類和獸人比起來,還是要文明的多,因爲他們至少有一口行軍鍋。
在草草墊巴了點東西之後,迪亞戈和瑪斯雷在一個德茲科派來的牛頭人的帶領下,來到了蕨牆村的議事大廳。
說是議事大廳,但實際上不過是個的寬敞些的山洞,這種凸起的巖丘在塵泥沼澤還有很多,而且大多數下面都有個或大或小的洞穴,洞穴裡住着猛獸,當然,有的時候也會有些比野獸更有威脅的住戶喬遷至此,就像現在這樣。
出乎迪亞戈的意料,山洞裡比外面要乾燥的多,周圍的洞壁上插着幾根火把,給這裡提供了充足的照明。在幾根斜撐的木棒之間,懸掛着一面紅色的破布,上面用白堊土描繪着一把石槌,迪亞戈猜測那是石槌氏族的徽記。
山洞裡除了德茲科?逐晨者外,還坐着一個食人魔和一個綠皮膚的獸人,他們正圍着一張岩石桌面說話,每個人面前都放着一個碩大的橡木酒杯。這也是部落的老傳統了,他們喜歡在進行會議的時候喝上幾杯,雖然在人類看來,這個傳統有些不着調,但幾乎沒有一個部落人士想要改變的,無論是是獸人、巨魔,還是牛頭人和食人魔。
在迪亞戈的背後,暗夜精靈金黃色的眼睛突然變得灼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