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戈站在處女號翹起的前斜桅旁,眺望着遠方波光粼粼的海面。
阿拉希高地連綿起伏的山脈正漸漸消失在他們身後,在那黑黢黢的羣山之間,重獲新生的激流堡王國正在煥發出薄薄的生機,滿懷希望的阿拉希人用勤勞的雙手打造着自己美好的新生活,但他們依然面臨着衆多困難和挑戰,居住在這一地區的其它類人種族——石拳食人魔,枯木巨魔部族,還有隱藏在枯須峽谷的狗頭人,時刻都在等待着機會,準備挑戰人類在阿拉希高地的統治地位。
“怎麼樣?聖徒閣下,還習慣嗎?”沙克斯?奧布里船長從艉樓走出,往這邊走了過來。經過幾天的相處,他已經知道了迪亞戈的身份,當然,後者也根本沒打算瞞他。
說實話,處女號能有幸搭載這樣一位威名赫赫的大人物,足夠他吹上一年的。包括他在內,船上的每個人都對這位聖徒殷勤有加,當然,旅費是不退的,這是海上討生活的人們的原則,只要金幣進了錢袋,就不要再想跑掉了,哪怕乘客是位國王!
奧布里對這趟生意簡直再滿意不過了。整整一個連隊的乘客,幾乎擠滿了所有的艙室,要知道,一般的商船往往只有必要的水手,不可能像軍艦一樣還要裝滿水兵,但事實上,此刻的處女號,雖然表面上還是一條商船,但其實已經算是一條軍艦了——除了沒有那麼多火炮之外。
在他看來,這些乘客就是免費的陸戰隊,如果在來的時候,他的船隊搭載了這麼多精銳的士兵,銀鬆之魂號和迷霧之紗號是不可能被娜迦海妖們擊沉的。
“當然,這並不是我第一次出海,藏寶海灣的克拉茲隊長就很清楚這一點!”迪亞戈驕傲的說道。他也很樂意拉近一些與奧布里船長的關係,尤其是這位船長還是他們這次旅行的領頭羊的時候。
“哦?您認識克拉茲?”奧布里有些意外的問道。
“當然,我和他曾經在浪花女神號上共事過兩週多的時間,一直到那艘船被擊沉。”迪亞戈懷念的說道。
“哇哦,我聽說過那次海戰,你們給了血帆海盜狠狠一擊!”奧布里的情緒一下子被調動了起來,興奮的說道,“我的船當時在米奈希爾港,等我們回到藏寶海灣的時候,你們都已經打完了!”
“那場海戰打的確實驚心動魄,浪花女神號上的人最後活下來的不超過一打,”迪亞戈有些感嘆的說道,“我得說,能活到最後的這些人,運氣確實不錯。”
“說的太對了,無盡之海這個婊.子總是像個善妒的女人一樣反覆無常,即使不打仗,我們要活下來也得需要點運氣,”奧布里重重的點了點頭,一臉不能再贊同的表情,他擡起頭,回憶着自己的航海生涯,“我從十六歲上船出海,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二個念頭,從這條船到那條船,從一個普通的水手,幹到大副,再到現在當上處女號的船長,沒有人比我更明白航海有多麼危險,疾病、飢餓、暗礁、風暴、海盜——嗯,有些時候我們自己也會客串一下海盜——有太多的辦法奪走一個水手的生命了……”
“嗯,願聖光與我們同在!”迪亞戈很神棍的來了一句,但是卻沒料到這反而招來了船長的異議。
“這我可不贊成,聖徒大人,我並非有意冒犯,可是要我說,雖然聖光會保佑所有信仰他的人,但那是在陸地上,對於我們這些在海上討生活的水手們來說,無盡之海是獵潮者耐普圖隆的地盤,任何敢於未經他的同意而擅自進入他的領域的人,他會按照自己的意願將你隨意玩弄到死,我們可不敢得罪他!”
迪亞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沒有和奧布里在這個問題上爭論,說實話,對於以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們來說,這是一種很無奈的信仰選擇:不信仰聖光,溫和的聖光不會懲罰你,但如果你不信奉獵潮者耐普圖隆,以祭品取悅於他,你的船就無法在他的領域裡航行,捕魚,或者打劫。
“不過,獵潮者從不要求您這樣的海上旅行者信仰他,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是怎樣區分水手和乘客之間的身份不同的?因爲水手們都是一身海腥味嗎?”似乎是爲了緩和氣氛,船長自嘲的說道。
這是個在水手當中流傳很廣的笑話,迪亞戈其實之前曾經聽說過,但是他還是很配合的笑了起來。就在這時,赫夫曼從下層艙室走了上來。
他一直在船艙內照顧士兵們來着——風暴之鞭暈船的人太多了,雖然他們中的很多人並非旱鴨子,但是達隆米爾湖這樣的內陸湖泊根本沒法和無風三尺浪的大海相比,雖然出海還不到一天,他們中的很多人就已經吐了個稀里嘩啦。
“大人,有些地方不對勁兒!”他走到迪亞戈跟前,低聲說道。他並沒有避諱奧布里的存在,這是他的船,有些問題他更有發言權。
“怎麼?”迪亞戈疑惑的問道。士兵們暈船是正常的,而且赫夫曼在上船之前也準備了一些橙子和緩解暈船的藥物,不該有什麼意外才對。
“我們的馬伕餵馬的時候在底艙聽到了一些古怪的聲音,似乎是從船艙外面傳來的。”赫夫曼也滿臉不解的說道。迪亞戈的科多獸和風暴之鞭的戰馬都被安置在底倉的獸欄裡,爲了防止出現瘟病,馬伕們幾乎每天住在底艙,以就近照顧它們。
“該死的,又是娜迦海妖!”一旁的奧布里船長臉色大變,他擡起頭,朝着艉樓上的地精大副大聲喊了起來,“尼茲利克斯,敲響警鐘,全員戒備,該死的娜迦又來了!”
很快,急促的鐘聲響了起來,緊跟着是是二副、水手長、炮術長等人的一連串高聲大喊。整艘船上一下子熱鬧了起來,水手、炮手們從四處竄出,奔向自己的崗位。
“你去把所有還能站得起來的夥計們都喊起來,我們有活兒幹了!”迪亞戈對赫夫曼低聲說道,他擡起頭,看着從桅鬥上探出身來的瑪斯雷,“嘿,夥計,水裡有東西,該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幾秒鐘後,一聲微不可聞的入水聲傳入了迪亞戈的耳朵,他低下頭,看到海面上,一朵水花正在向着四周盪漾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