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聽到左燮這句話,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我可以作證,左燮所言不虛。”南宮笑天打哈哈。
南宮綺珊氣憤地奪過左燮手中的文件,只一眼,臉色大變。
安然已經明白。
好快的速度!
還沒給自己喘息的機會,他們的魔爪就伸到南宮家集團了。
左燮深深一笑,對安然伸出右手,“合作愉快,穆總。”
安然沒有理會他的熱情,“既然大家都認識,這個股東見面會也不用開了。都回吧。”
“我可是第一天來南宮集團,陌生的很,我要好好瞅瞅。”左燮沒有要走的打算。
“二房下個月的份例要領了。”南宮笑天懶洋洋起身。
“跟我去財務。”綺珊推開會議室的門,“下個月我讓財務直接打你卡上,以後就不用每個月來都來跟我要了。”
“我早就過夠這種向人伸手討錢的日子了。”南宮笑天更是不滿。
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左燮笑着緊盯安然。
安然關上會議室的門。
“比我還心急?”左燮很是興奮,看來這個女人也是寂寞難捱,大白天竟然把門關了。
左燮臉上掛着一副蔫壞的表情,走近,“我什麼都不介意,只有你開心。”
安然滿是怒火的雙目對上他。
他笑着一伸胳膊,試圖把她圈在懷中。
安然用盡全力,右手狠狠摑向他的臉。
“啪!”
左燮措不及防捱了重重一巴掌。
還沒來得及體會火辣辣的疼痛,安然就瘋了一般廝打起他來。
左燮臉上,身上,手上,都是她砸下來的拳頭。
力道還不小!
他沒有還手,很快就被她手腳並用壓在地上。
她腦子裡只有前些日子他在內衣店那句話——
買了什麼呢,內褲?給南宮晚的?哎呦呦,就是不知道某人還有沒有機會穿上呢!
當初她以爲只是戲謔的一句話,如今竟然一偈成真!
如果說延之出事跟左燮沒關係,她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她心頭的恨和狠都用到了身下男人的身上。
左燮僅僅護住了臉,卻能強烈感受到她呼吸的急促和香甜。
如此近距離地靠近,還是第一次!
她體力漸漸不支,下手的力道越來越小。
左燮更是沉溺。
她碰到左燮沉醉和期盼的目光,蝕骨的恨再度襲來。
她傾斜下身子抓到會議桌上的玻璃菸灰缸對着他的頭就狠狠砸去——
一起死吧!
爲了延之,她也不活了!
左燮反應很快,一把抓住落下的菸灰缸,稍微一用力,她就倒在地上。
“這麼狠的心?”他捏住她小巧的臉蛋,冷笑,嗓音蒼涼落寞,“寧願死,也不想讓我活?”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也要剝你的皮拆你的骨!”
他笑容漸漸冷卻,雙目盡是嫉妒和不甘,“明明我認識你在先,爲什麼你愛的不是我!”
“你也配說愛這個字!”她啐他一口。
“我若得不到,世上誰也別想!”他放開她,狠狠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
“我的命就在這裡,有本事,來拿吧。”
他沉重的腳步聲消失在安然耳邊。
安然坐在地上,淚水又不爭氣地涌出來。
敲門聲一響,是LILI。
“穆總,京城的席少要見您。”
安然起身。
席元君正在等她。
“嫂子。”他雙目幽深。“我讓人查了哥哥出事那兩天T市所有出境人員,沒有發現可疑之人。”
她關上門。
“謝謝你。我也只是懷疑,手頭沒有證據。延之的事你別再查了。”她也怕席元君引火燒身。
“我在T市留了暗樁,他們會幫我查哥哥遇害的事。無論是誰,只要被我查出,一定血債血償。”他右手狠狠攥在一起,骨節分明。
“我替延之謝謝你。”安然由衷而言,“感謝老天爺賜給延之這麼好的兄弟。他在九泉之下知曉你的心意也會含笑而眠。”
“老爺子和哥哥一出事,二房的人更加不老實。你千萬注意自身安全。小莫還小,我把他帶回京城吧!只要在京城憑我一己之力也可以護他周全。”
安然眼睛有些溼潤,“你的好意我和延之都心領了。小莫的安全也是我最頭疼的問題,我已經想好了,等他情緒穩定下來,我就把他送回美國。”
“爲什麼不讓他跟我回京城?”席元君不解,他很想照顧自己兄長的遺孤。
“他從小在美國長大,早就習慣了那邊的生活。那裡有他乾媽,我也很放心。說實話我還是不放心這邊,我怕他們再把魔爪伸向小莫。”
“我尊重你的選擇。”席元君從貼身衣兜裡掏出一個寸把長的烏金雕龍,放到桌上,“嫂子,遇到棘手之事,務必把這個交給龍鳴茶樓經理,他是我席家的人,縱然粉身碎骨都會幫你。”
安然眼窩一熱,“謝謝。”
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這個男子給了她和延之最熱烈的友情。
席元君走了。
手機響起。
“朱莉,你好些了嗎?”一接通就傳來百里無涯關切的聲音。
“我很好。”她抑制住自己的情緒,“有事啊?”
“沒,沒事。只是擔心你。我這人不會安慰人,很多禮節上的話不會說,其實我——”
“待會兒我去ZCN見你,等我。”安然正欲掛斷,又傳來百里無涯急切興奮的聲音,“我馬上定位子,一起吃午餐。”
“不必了。”
安然回御園取出百里無涯送的那條鑽石手鍊,直奔ZCN。
“這麼快,坐。”百里無涯看到她那一刻,興奮地不知所措。
她竟然主動來找自己,是不是開竅了?
她罩了件黑色羊絨大衣,裡面黑色襯衣黑色西褲,及腰的捲髮傾斜腰際,右邊髮際線一側卡着一朵小巧精緻的白色水晶花,這種打扮向人昭示着她大喪在身。
素顏的她清瘦了很多。
“幫我向總部打個辭職報告吧,我沒心情寫。”她開門見山。
“辭職?爲什麼要辭職?總部已經答應給你假期。”
“我已經做了南宮集團執行人,分身乏術。”
百里無涯一驚。
南宮集團的赫赫威名他早就如雷貫耳,它旗下公司子公司幾十個,涉足各個領域行業。
真真想不到她竟然做了第一執行人。
妻承夫業。
他心中滿滿自嘲,自己算什麼。
“百里,我婚禮沒有了,這條手鍊應該還給你。”安然從包裡取出一個精緻的盒子,放到他辦公桌上。
百里無涯臉色微變,“一份禮物而已,僅僅是普通朋友之間送的東西,難道我們不是朋友?”
“正是因爲我們是朋友,我纔不能收你這個。”安然再度把盒子往他那邊推了一下,“別自欺欺人了,普通朋友哪會送這麼貴重的東西!”
百里無涯想生氣卻又發不起火,凝視她良久才說,“你就不能給我留個念想?”
“我的心已經跟隨延之長眠在地下了。”她推門而去。
“你的辦公室我永遠給你留着。”
百里無涯聽着她遠去的聲音,心再度沉入深谷。
剛走到電梯口,劉一道和阿憐就追過來。
“安然,真的準備離開了?”劉一道很是不捨。
“安姐,南宮家的事兒我們聽說了,節哀吧,那邊還有更重要的工作等着你。”阿憐偷偷擦淚,“你當初把我們帶到ZCN,我們還沒正式跟你說聲謝謝,你就要走了。”
“我和阿憐在ZCN能領到這麼高的薪水,第一個感謝的人就是你。安然,謝謝你給我們提供這麼好的工作。”
“大家都是憑本事吃飯,不要說謝謝兩個字,在ZCN好好幹,百里不會虧待你們的。”她拍拍她的肩膀,進了電梯。
走出ZCN,她也是一陣心酸。
這裡是她一手創辦的,才初具規模她就要離開,再踏進ZCN不知何年何月了。
她忽然想去宗山看看延之。
屏退了司機,她獨自駕車趕往南宮家墓地。
剛到西郊山路,安然就從後視鏡看到有輛重型大卡車一直咬着自己的車。
她減緩車速,後面的卡車也減速。
她加速,後面的車也加速。
她開的是南宮晚的賓利,車速很快,後面的大卡車卯足勁地追上來。
這些人就這麼迫不及待要置她於死地麼!
要死,一起!
她腦中已經出現了好幾個甩掉它的方法,但是她又不能輕饒對自己不軌的人,主意已定,她緊了緊安全帶,狠狠一踩油門。
她的車如同一支離弦之箭在蜿蜒的山路上。
這條路延之帶回她走了很多次,她記得很清楚,前方就有一個死彎。
她的車輕而易舉地拐了過去,很快後面一聲巨響。
她從後視鏡看到,重型卡車撞在了拐角處的山壁。
車子已經破損,可還在追她。
爲什麼?
後面的車已經沒有追上她的可能,爲什麼還要這麼執着地追過來?
安然忽然發現,正前方一輛同樣的重型卡車對着自己飛馳而來——
後面的路已被那輛車堵上,看來他們是非要置自己於死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