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幾秒,那邊就接通。
“朱莉。”百里無涯的聲音很是興奮。
這個電話他真的盼了好多年。
安然懶得跟他寒暄,直奔主題,“百里,把詹尼佛陸的聯繫方式告訴我。”
“找他,你要打官司嗎?”那頭的百里無涯心已經涼了半截。
這個女人連句簡單的問候都不給他。
“我有急事。”
安然在蘇韻鬆說出國外二字時,就想起來美國華盛頓州華人圈裡首屈一指的律師陸元昊。
他最擅長接一些不走尋常路的官司,雖然佣金令人咋舌,但也是個只贏不輸的主兒。更主要的是陸元昊跟百里無涯是莫逆之交,安然在美國時,與他也碰過幾次面。
“能告訴我原因嗎?”百里無涯很執着。
安然沉默片刻,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說了。
那頭的百里無涯已經熱血沸騰。
雖然安然刻意掩蓋與南宮晚鬧矛盾的事兒,但他早就從安然閃躲的言辭裡聽出了貓膩。
南宮晚聘請T市金牌律師要把盛逸投進牢房,安然則想讓詹尼佛陸出手與南宮晚一較高下,這不擺明了安然與南宮晚之間的感情出問題了!
“你把這件事的詳細情況整理一下發我郵箱,我親自去找詹尼佛陸,爭取在最快的時間趕到T市。”百里無涯已經看到自己與安然之間出現了一個機會,他要牢牢抓住。
百里無涯對這件事能這麼上心,她很欣慰,“謝謝你,麥克。”
“你我之間何必這麼客氣。”
百里無涯語氣盡是依依不捨,“朱莉,我馬上聯繫陸元昊,你等我電話。”
安然收線等着他的迴音。
如果詹尼佛陸能出手,那麼盛逸翻身的機會就大了好多。
此刻遠在華盛頓州的百里無涯已經撥通陸元昊的電話。
“麥克,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了?”陸元昊睡意惺忪。
“詹尼佛,我有急事。國內一個朋友託我請你出山。”
“國內一個朋友?我倒很想知道哪種朋友會勞你大駕?”陸元昊睡意全無,來了興致。
在他陸元昊眼裡,百里無涯就是一個怪胎,離婚這麼多年連個像樣的女朋友都不找。早就聽聞百里把所有的感情給了一個叫喬夕顏的女人,可惜這麼多年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如今百里無涯都快四十了,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他這個做兄弟的都替他急!
“這很重要嗎?”百里無涯反問。
“當然很重要。我詹尼佛陸如今手頭的案件也是堆積如山,美國這邊的都忙不完,更別說回國內打官司。不過,如果是你好朋友又另當別論啦!”
“我是受人之託,她,你以前在ZCN見過的,喬夕顏。”百里無涯也不兜彎子,全盤托出,“詹尼佛,無論你現在多忙,這個官司一定要幫我打。”
“哈哈哈,我就知道老兄你那些小心思。”陸元昊大笑,“都這麼多年了,還想着替她兩肋插刀?”
“詹尼佛,我有種預感,如果這件事我幫她辦成了,我和她的關係會更進一步。所以我懇請你看在我孤家寡人多年的份上,全力以赴。”百里無涯語氣極度誠懇。
“好。既然老兄你如此說,我就成全你。如果真抱得美人歸,可別忘了感謝我這個大媒人!”
陸元昊就知道百里無涯這輩子也就掉在喬夕顏那棵大樹上了。
“一定。詹尼佛,這次佣金加倍。”百里無涯一聽到陸元昊準備出手,更是興奮。
“這還差不多。這個案子看在老兄你多年求而不得的份上,我接了。馬上把卷宗或者詳細事項給我傳過來。”
“OK!”百里無涯答應的極爲痛快。
安然把自己整理的東西都發給百里無涯,然後就坐在客廳等消息。
百里無涯的越洋電話打進來。
“朱莉,你發給我的東西我已經傳給了詹尼佛陸,一些細則他正在看,我訂好了明天飛T市的航班。”
百里無涯是個辦事很讓人省心的人。
“謝謝你百里。我這邊需要做什麼嗎?”
安然拒絕百里無涯無數次,在她開口相求的那一刻,他二話不說就替她出頭,她心裡也是熱熱的。
“詹尼佛說,如果盛逸是清白的,最好查閱一下出事前幾天所有去他辦公室的監控記錄。畢竟那個U盤事發前一直沒離開他辦公室的抽屜。”
“好,這件事我去做。”安然剛想說再見,百里無涯就喊住她,“朱莉,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來ZCN,我和麥琪都舉雙手歡迎。”
“好的,你們的盛情我會考慮。”安然有些失音。
畢竟這場官司一打,她和南宮晚的關係發展到哪一步還是個未知數,一旦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她在T市就將一無所有,但是現在看來,百里無涯已經爲她做了最周全的打算。
其實她心裡還潛藏着一個最完美的結局:南宮晚爲她放棄對盛逸的報復,然後一切如常。
這些天所有的折騰都是虛驚一場。
與百里無涯道了再見,她決定親自去南宮大廈走一趟,調取盛逸出事前幾天的監控視頻。
她腳腕上的紅腫已經消了,現在除了痠痛就是痠痛。
她給自己的腳腕抹了一層藥,纏上細紗布,穿上舒服的休閒鞋。
安然這一天總體來說恢復的蠻不錯,早上走路還要人扶着,下午已經能獨自走上一段路了。
安然讓家裡的司機送她來到南宮大廈。
她鼓足勇氣厚着臉皮敲響南宮晚辦公室的門。
因爲她壓根不想與延之對薄公堂!
他是她的至親最愛啊!
她輕輕推開那扇門,南宮晚一雙冷如冰霜的眸子就射了過來。
“延之。”
“如果是替盛逸求我撤訴,你就沒有資格叫我‘延之’了。”他一臉頹廢,看來這兩天他的日子也不好過。
“我們可以心平氣和的談一談嗎?”她聲音雖低,但是咬字清晰。
“你想怎麼談?”他靠近她,泛着寒氣的雙目凝視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她未施粉脂,臉色蒼白憔悴,是在爲那個即將坐牢的男人心疼?
“延之——”習慣性的稱呼從她嘴裡一出來,她連忙改口,“南宮晚。”
南宮晚自然知道現在她不喚他延之的理由,冷笑。
“你當真還要幫他?”
“你明明知道盛逸是無辜的,爲什麼非得要他受牢獄之災?薛家倫自殺未遂,薛氏集團破產,他們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爲什麼你還要拉個不相干的人來出氣!難道就因爲那個電話?”
“不相干!哼,安然,不是這件事我還不知道你這麼維護盛逸!”南宮晚捏住她的下巴,“如果你能對盛逸坐牢不聞不問,我們還跟原來一樣,如果你勢必要替他翻案,我們——”
“怎樣?”安然狠狠對上他。
“真要我說?”
安然靜待他的迴音。
“我們就沒有以後了!”南宮晚放開她,轉身。
她就像被雷劈了一般,已經忘了呼吸。
這句話不是她的延之說的!
她一遍遍對自己說。
八年的感情雖然聚少離多,但她以爲他們彼此夠了解,她的心他能懂,可惜——
此刻南宮晚驕傲的表情下是快要發狂的心。
他爲她懲罰薛家非但沒得到她的體諒,她還撒謊說懷不上孩子是作孽太多,其實說白了就是因爲盛逸替薛家求了情。
他最不能容忍的是她竟然爲了盛逸而對他撒謊!
他當時問她是不是受人之託,她一口回絕。
現在想來真是可笑!
他一直對自己說,就是一個簡單的電話而已,可是在知道她爲盛逸騙自己的時候,盛逸兩個字就像一根刺紮在了他的胸口。
其實他只想用盛逸的事情嚇唬嚇唬她,並未想真正出手,可她就已經緊張到無以復加了。
他骨子裡有深深的悲哀,爲自己。
她已經不是他心中的安安了。
安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南宮晚辦公室的。
她右腳本來有疾,走一步停兩步,好久纔來到監控室。
監控室的負責人看到她畢恭畢敬。
“幫我調取過去一週六樓的監控視頻。”她吩咐。
那個負責人很會來事兒,親自打開電腦。
“穆總,整個六樓的視頻都不見了。”他很是驚訝。
在他眼皮子底下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安然頓時就明白了。
和南宮晚鬥,她好像還嫩了點!
“爲了幫他翻案,你可是費盡心機啊!”門被推開,南宮晚那張冷峻的臉出現在門口。
“我只是想把事實的真相還原出來。”安然起身。
一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心就不可抑止的痛。
這種痛好像把她浸在了無間地獄一般。
與其在這裡呆着也是無味,她起身要走。
他卻堵在她的前方,語氣帶着蝕骨的恨,“安然,他對你真的那麼重要?”
“他對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入了獄,我怕自己良心不安。”她盯着眼前的男人。
此刻她好想撲進他懷中,喚他一聲“延之”。
可惜,她已經沒有那個勇氣了。
她怕他把自己一把推開,那樣她連做夢的權利都沒有了。
他失聲冷笑,“你所有的說辭都是爲了他!”
她淡淡看他一眼,“如你所想吧。”
既然他執意把盛逸與自己綁到一起,那麼她也沒必要再解釋。
她避過他的身子,緩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