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愣,臉色隨即恢復如常,“我什麼時候對你說謊了?”
“安安。”他扔下她的手機,凝視着她,“你曾經說過多次,我們之間有什麼事要先報備,可是你卻欺騙了我!”
安然的目光被他逼得四處亂躲。
安然還心存一絲僥倖,因爲盛逸那個電話是用蔣依依辦公室的座機打來的。
延之光翻她通話記錄就能看出破綻?
不可能。
她故作平靜,“我沒騙你。”
“安安!”他扳起她的身子,雙目帶着隱隱火光,“你在電話裡替薛家人求情,我問你是不是受人之託,你說不是。下班前我調取了公司監控,發現盛逸下午兩點二十分至二十五分去了蔣依依辦公室,你手機上有蔣依依座機的電話,時間是從兩點二十二分開始,通話時長三分零六秒。”
安然倒吸一口冷氣。
南宮晚真是細心。
“你如果直接對我說,盛逸給薛家人求情了,放過他們吧,我心裡也不會這麼難受!”
“延之,對不起。”安然此刻才意識到延之真的生氣了。“我怕提起盛逸你不高興。”
“安然,你這是欺騙,赤裸裸的欺騙。”南宮晚放開她,冷哼。
“安然”二字一出口,安然就知道此刻的延之與自己生分了。
“延之,我發誓我對你沒有一點欺騙之心。”
“盛逸爲什麼要拐着彎兒用蔣依依的座機打你手機?”他眸色沉沉,帶着滿滿憤怒,“安然,你能告訴我實情嗎?”
“因爲我早就拉了他黑名單,他的電話根本打不進來。”
安然從牀上撿起自己手機,劃開遞給南宮晚,“你可以看看。”南宮晚憤然轉身,安然的手機被他的胳膊帶到地上,摔得粉碎。
“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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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好話說了一大堆,他就沒聽進去一個字!
“老婆跟舊情人暗渡陳倉,我還矇在鼓裡,我不是混蛋是什麼!”南宮晚捏住她下巴,“你們處心積慮通電話,無非就是怕我這個混蛋知道。安然,你想跟盛逸舊情復燃?”
“你胡說!”安然快要被他氣炸了,狠狠甩掉他的手。
他們經歷了那麼多生離死別,這一刻竟然也逃不出世俗夫妻的糾葛。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跟最愛的延之吵得如此雞飛狗跳。
她的心好像被什麼扯得七零八落,痛遍佈在她四肢百骸。
“安然,說什麼懷不上孩子是我們罪孽太多,說什麼對薛碧池有愧疚之情,都是假的!”他目光清冷,狠狠盯住安然,“只有你對盛逸餘情未了是真的。”
安然渾身顫抖,說不出一句話。
此刻的南宮晚早就不是原來的相貌,安然在此之前還覺得他就是自己的延之,但是現在卻感到眼前的男人就是一個陌生人。
“南宮晚,你對我的信任呢?”安然語氣如噎。
“在你對我撒謊之前就沒有了。”他神色黯然。
“你什麼意思?”她雙目勇敢對上他冷峻的臉龐。
“安然,都說初戀難忘,你心裡還想着盛逸對吧?”他避過她清冷的雙眸,因爲他怕看她一眼就說不出來如此傷她的話。
安然冷笑。
這還是那個對她言聽計從,滿滿信任的延之嗎?
“你之所以這麼問我,是因爲你還想着邱熙園?”她狠狠刺他一句。
他低笑,嗓音落寞自嘲。
安然狠狠嚥下即將一涌而出的淚水。
她不是個軟弱的人,誰惹她,她都要狠狠還過去。
剛纔那句話一出口,她心裡格外難受。
南宮晚笑意漸消,“我以爲我們之間是沒有任何隱瞞的,可惜不是。”
安然還未開口,南宮晚的人就下了樓。
她緩緩移動右腳到臥室門口,他高頃的背影已經出了客廳。
她努力挪到窗子前,看到南宮晚已經驅車出了南宮老宅。
安然的心亂成一團。
她做夢也不會想到與延之有這一天!
如果早知道他會如此生氣,她纔不會隱瞞盛逸打電話的事兒。
看來,她這次真的惹惱了他!
仔細想來,是她有錯在先,她要跟他道歉,必須馬上道歉!
然後延之就說,媳婦兒,我也有錯,咱們都不生氣了,再然後他們就和好如初!
安然急切撿起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機,發現已經不能再用了。
她用牀頭的座機打南宮晚手機,無人接聽。
她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就是沒人接。
如今她腳上有傷,哪兒也去不了,只得在家裡等。
牆上鐘錶的時針已經滑到了凌晨三點,延之還沒回來。
她已經記不清用座機打了多少次他的手機,可就是沒有迴音。
打給哲聖和莊真,都說沒見南宮晚。
安然現在心中是滿滿的懊悔,延之生如此大的氣還不是因爲太在乎自己。
她必須給他道歉!
東方漸漸露出了魚肚白,南宮晚一夜未回。
安然既擔心又難受。
安然一早就讓利嫂替自己買了部手機,裝上自己原來的卡,翻查所有的來電記錄和信息,竟然沒有一條是延之的!
她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延之怎麼捨得這樣對她!
飯桌上的蘇韻鬆發現了安然的異常。
“安然,延之是不是一大早就出門了?”
“嗯。”安然胡亂應着。
“你們沒吵架吧?我看你臉色不好。”
“怎麼會吵架呢,媽,我昨晚失眠沒睡好。”
“你和延之加把勁兒,力爭這個月懷上。”
安然垂眸。
利嫂把今天的早報輕輕放到蘇韻鬆面前。
蘇韻鬆有邊看報邊吃早餐的習慣。
“好端端的薛氏集團怎麼破產了?”蘇韻鬆放下手中的牛奶杯,“薛家倫喝安眠藥自殺未遂,正在醫院搶救!天呢,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安然愣住,側身瞅了眼蘇韻鬆手中的報紙。
心忽然間涼了。
不是因爲薛家的慘狀,而是爲延之跟自己的背道而馳。
他明明答應她放薛家人一馬,昨晚徹夜未歸,一定是去運籌讓薛氏集團破產的事了。
“媽,我上樓。”
她緩緩起身,利嫂扶着她去二樓臥室。
她的新手機已經快要讓蔣依依打爆了,十幾個她的未接來電。
她撥通蔣依依電話。
“姐們兒,怎麼不接我電話?出大事了?”蔣依依十萬火急。
“怎麼了?”安然以爲蔣依依說的是薛氏集團的事,很平靜。
“盛逸被你老公給炒魷魚了。”
“炒就炒唄。”
安然知道,如果南宮晚真和她較了真,盛逸在南宮集團是一分鐘也待不下去的。
只要延之能出氣,她無所謂。
“最最最令我們跌破眼鏡的是——”蔣依依語氣一頓,“盛逸辦公室抽屜的U盤裡搜出了小馬河度假村的投資計劃書!”
“什麼?”安然猛然從牀上坐起。
南宮集團有十分嚴苛的規章制度,涉及公司重大項目的工程在前期除了幾個高層知曉,對外對內均嚴格保密。
盛逸作爲一個普通的技術公關部門人員,根本沒有資格接觸這個。
如果真從他那裡搜出那份還未昭告衆人的計劃書,盛逸就犯了商業罪!
“不可能。盛逸對這些東西從不感興趣。”憑安然對盛逸的瞭解,他無野心,除了對電腦編程感興趣,根本不會算計那些所謂的商業機密。
“我也不相信盛逸會做這種事!”蔣依依更急,“南宮晚已經通知了商業犯罪調查科,他們很快就會把盛逸帶走進行調查。”
安然一身冷汗。
她還是高估了南宮晚的度量。
整完薛家就整盛逸,丫的他就這麼恨?
她原本想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了,他整完薛家也該收手。可是他現在又對盛逸開刀,難道真要置盛逸於死地?
盛逸雖然了呆板老實了點,但也能把他往死裡整啊!
她再也受不了了。
“延之現在還在公司嗎?”
“在啊。”
“把你手機給他,我要跟他講話。”安然的臉已經氣得蒼白。
“小姑奶奶,你就饒了小的吧,我可不想丟飯碗。”蔣依依已經掛斷了電話。
安然再撥南宮晚手機。
還是不接。
安然用座機打,也是不接。
南宮晚,你丫的牛掰!
說實話,延之開除盛逸,她一點也不生氣。
但是真要把盛逸以竊取商業機密罪送進監獄,就太過了。
她只得再度撥通蔣依依電話。
“怎麼樣了?”
那頭的蔣依依沉默,好半天才說,“盛逸被商業調查科的人帶走了。如今鐵證如山,看樣子他一時半會出不來。”
安然手中的手機掉在地上。
她心間劃過一陣綿綿的痛,不是因爲盛逸,是因爲延之。
她覺得延之離自己好遠好遠。
她在家也待不住了,徑直喊了利嫂陪她去公司。
利嫂攙着一瘸一拐的她來到南宮集團頂層。
她敲響南宮晚辦公室的門。
“進來。”冷冽的嗓音傳來。
安然推開門,利嫂扶她進去。
四目相交。
他鬍渣隱隱,一臉憔悴。
她一臉憤怒。
利嫂識相地退出去。
南宮晚冷笑,“爲了他就這麼迫不及待?”
“南宮晚,非得要趕盡殺絕嗎?”她聲音清冷,很是不屑。
“怎麼,心疼了?”
安然強忍住搖搖欲墜的淚水,“你變了。”
“安然,是你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