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喜滋滋地接過周天豪手中的點心,對傲雪連連稱謝。
小趙道:“晚飯還真沒有來得及吃。不過,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值外勤呢?按說運送這個犯人是秘密的呀。”
“哦。這個嘛。我這幾天頭一直疼,這不就到醫院來看看嘛。恰巧看見你們守在這門口,就買些了點心。別客氣,吃吧。我也要去看病了。”傲雪順口說來。然後就和周天豪離開了。
兩個人走到拐角處的長椅上坐下。可以隨時查看小張和小趙的情況。
藏鈺民又忙着審問趙銘的助手去了。所以並沒有來醫院。
傲雪親自在糕點鋪子做的這些點心。
一開始,掌櫃還不同意。但是傲雪將一厚摞鈔票拍在他的桌子上,掌櫃立馬同意了。
趁別人不注意,傲雪將事先調製好的麻醉藥摻和進了餡裡。攪了攪。讓白色的麻醉藥粉末和點心餡充分地中和在一起。一起做點心的人根本沒發現,將摻和了麻醉藥的點心餡包進了麪皮裡。然後又拿到烤箱裡烘焙。這纔有了給看守的點心。
傲雪擡起手,看了看時間,對周天豪道:“二十分鐘了。暈了沒?”
周天豪探出頭去,查看了一下。見小張和小趙都暈過去了。昏睡在地上。
周天豪回過身來,對傲雪道:“搞定了。我們進去吧。”
麻醉藥的劑量用的並不多。就怕看守的兩個人吃出味道不對來。所以傲雪和周天豪必須抓緊時間。
進了趙銘的病房。趙銘還在昏迷。傲雪急忙到病牀前搖着趙銘的胳膊。想喚醒他。但是無濟於事。
周天豪對傲雪道:“把你的髮簪給我。”
傲雪知道周天豪要做什麼了。將頭上的髮簪取了下來,她的頭髮一下子散落了下來。
周天豪用髮簪尖的那頭去戳趙銘的手。趙銘吃疼,悠悠醒轉過來。
周天豪見這一招有效,將髮簪還給傲雪,對趙銘道:“你還好吧,可以說話嗎?你是老家來的人嗎?”
趙銘警覺地問道:“你是誰?”
傲雪和周天豪這一行,只爲驗明趙銘的來歷,並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萬一趙銘招架不住酷刑。將他們兩個出賣了,那就了不得了。
傲雪想起錢掌櫃曾經對自己說過,如果有特殊需要,向其他聯絡線上的同志證明自己的身份,就說,我的老家在東北,那裡的皮貨還是那麼貴嗎?
如果是自己人,他就會說現在漲得更厲害了。所以才入關來。
傲雪於是講出了這句暗語。
趙銘明顯吃了一驚,他明顯沒想到還能在這裡見到同志。於是接了下半句。
傲雪一陣欣喜,道:“同志,你受苦了。你叫什麼?是怎麼被捕的?”
趙銘將自己的名字,以及藏鈺民怎麼逮捕和審問自己的事情說了。然後,又將此行的目的告訴了傲雪和周天豪。
“名單就在畫中。你們要設法得到它。不能等着日本人將畫給毀了。切記。”
趙銘還想再說什麼。那兩個看守卻醒了。第一件事情,就是進來查看
趙銘的情況。
趙銘急忙閉上眼睛。裝作還在昏迷。
傲雪不等那兩個看守發問,首先就是一頓責備:“你們怎麼看得人呀,兩個人竟然都睡着了。就不能輪着睡呀。還好我看完病來查看一下。萬一讓共產黨或是國民黨的人進來,將犯人劫走怎麼辦?你們擔得起這份責任嗎!”
兩個看守被訓得一愣一愣的,連忙向傲雪賠罪,說不知道怎麼回事,吃完東西以後,眼皮就越來越重。控制都控制不了。
周天豪道:“好了。這次就算了。如果還有下次,我一定告訴你們柳隊長。可別說我們來過哦。不然我們可就是包庇罪了。”
小張和小趙連忙允諾。
出了醫院,坐上了車子。周天豪將車發動。汽車向特高課開去。
傲雪和周天豪都認出趙銘就是來天津的著名畫家。只是想不到竟然是自己人。
兩個人猜想,趙銘帶來的那批畫裡,一定另有乾坤。
周天豪送傲雪到特高課門口,然後就離開了。這麼晚了。他再留下來容易讓人起疑。
雖然可以說是在傲雪房中留宿,但是這樣對傲雪的名聲不太好。以後,還讓傲雪怎麼在特高課混呀。
所以,找畫的任務,只能交給傲雪一個人了。
夜已深,秋衣正濃。寒氣入骨。在門口換完崗的士兵跺着腳,向掌心哈着熱氣。
就趁這個機會,傲雪來到了儲藏室。
門沒鎖。本來這裡堆着的,都是一些丟了可惜,留着佔地方的東西。趙銘的畫就堆在一個架子後。數量不少。
趙銘沒把話說清楚。名單怎麼會在畫中呢?
傲雪拿起一幅畫,上面畫着綠油油的田野,漫無邊際,肆無忌憚地延伸向遠方,一個稻草人立在當中,歪着腦袋,兩隻袖子伸展開,被綁在木樁上,褲腳則空空蕩蕩的,垂直於地面。在稻草人的腦袋上,還立着一隻喜鵲。明顯是寫實的畫風。
傲雪是懂畫的。早些年和羅海峰學畫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趙銘的畫風用色大膽,筆觸張揚。明顯是一幅好畫。
傲雪不敢開燈,只是用嘴叼着手電筒,從衣兜裡掏出一個放大鏡,仔細地查看着畫作的細微處。但是,看了好幾幅畫,一無所獲。
傲雪停了下來,坐在地上開始想辦法。
趙銘的話還猶如在耳邊。
“名單在畫中。”
傲雪突然福至心靈,從兜裡又掏出一瓶顯影液來。用毛刷刷在畫作上。
畫上的顏色被暈染開。成爲了一灘亂糟糟的顏料。但是,卻沒有顯示出字跡來。
傲雪不禁有些懊惱。將畫翻來覆去地查看。然後她又開始將畫紙抽出畫框。檢查起畫紙來。
一連拆開了好幾幅畫,傲雪終於有所發現。
在一幅描繪着大海的畫裡,天色烏黑,烏雲密佈。雲裡還劃出幾道閃電。一艘船乘風破浪。在與大海進行着頑強的搏鬥。
傲雪將畫紙抽出來,發現這張紙比其他的紙要厚一些。
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將畫紙從中間撕
開。發現裡面竟然還有另一張紙。
這張紙上。滿滿是人名和居住地。正是鬼子間諜的名冊。
傲雪大喜。知道這只是冰山一角。她趁日本人還沒有發現這個秘密,趕緊將剩餘的畫紙都抽出來,逐一地排查着。
用了很久,傲雪纔將名單完全地找出來。
但是,名單太大了。和油畫的框子一般大。整理出來的名單又多。她怎麼也帶不出去。
傲雪又沒有帶微縮相機,這時候再去取。已經來不及了。
於是,傲雪只好憑藉自己過目不忘的能力,將名單一張張地迅速看了一遍。
這時候,天色已經微微泛起魚肚白。距離上班只有兩三個小時了。而地上卻堆滿了拆開的畫和畫框。
如果天亮了,讓日本人發現這些東西可就糟糕了。於是,傲雪果斷地決定,將這些東西都付之一炬。
儲藏室裡就有汽油。傲雪先將那些名單都撕碎了。然後將汽油澆了上去。隨後,她划着一根火柴,一下子點燃了滿地的畫。
做完這些,傲雪急忙逃離了現場。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去了。
很快,火焰就蔓延了出來,濃煙滾滾。
傲雪臨窗遠眺,看見十幾個日本人在組織滅火。
儲藏室裡有不少易燃物,這一着起來就沒完沒了。火着了將近半個小時才被撲滅。
沒等上班時間到了。青木剛健的車就開來了。一下車他就風風火火地往儲藏室走去。
看來是早就有人通知他了。
不過,迎接他的只是一些燒燬的遺蹟。連鐵架子都被燒熔了。現場什麼都沒有留下。
青木剛健在廢墟上來回走着,用一根樹枝扒拉着地上被燒成黑炭的東西,已經辨認不出它們原來是什麼樣子了。
青木剛健回到辦公室,叫來了值班的士兵問情況。
但是,士兵也對這件事感到很納悶。不知道火怎麼就着起來了。
青木剛健問副官道:“儲藏室裡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嗎?”
副官道:“沒有啊。都是一些扔了可惜,留着又不常用的東西。”
突然,他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對青木剛健道:“要說最值錢的,就是新抓住的共產黨。那個叫趙銘的畫。據說他的畫現在價格不菲。”
這麼值錢的東西,怎麼會被燒掉呢?偷出去賣錢不是更好。
看來,縱火的人不是爲了錢。那麼。他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呢?
這些問號縈繞在青木剛健的腦中。
他對副官道:“趙銘醒了嗎?”
副官答道:“還沒有,昨天小趙和小張剛彙報過。他目前還在昏迷。”
現在,所有的謎團都只有在趙銘身上才能解開了。
於是,青木剛健下令道:“立即加派人手到趙銘的病房。進出醫院的人都要查明身份。快去通知!”
副官連忙答道:“是!”
說完就出去了。
青木剛健一個人頹然地坐回椅子裡,對現在事態的發展情況,越發有些摸不清頭緒了。
(本章完)